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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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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說話之時,只見坐在右首的一張桌上的一個青衫儒生,兩道目光正好朝自己投來! 那儒生約莫四十出頭,生得修眉朗目,頦下留著清疏而光澤的黑鬚,看去十分瀟灑,尤其他兩道目光,含蘊如電,一望而知是位身懷上乘武學的高人。 他和白雲燕目光一對之際,清俊的臉上止不住露出愕然之色! 就在此時,樓梯口又走上來一個人! 那人書生打扮,看去約莫三十來歲,面貌白皙,修眉入鬢,鳳目如星,身上穿著一件雪白長衫,手中還拿著一柄象牙摺扇,人品極為俊美。 他上得樓來,目光一轉,看了中年儒生一眼,接著落到白雲燕的臉上,似乎也微微一怔,然後就舉步走到離白雲燕和中年儒生不遠的一張空桌上,據案坐下。 中年儒生立時發覺來人正在朝他打量,迅即轉過頭去,同樣朝那白衣書生望去。 白雲燕也看到了,心中暗道:「這人一身白衣,莫非是白衣教的人?」 但繼而一想:「天下這大,衣衫顏色,隨人喜愛,白衣教的人穿了白衣,難道別人就不能穿白衣了?自己不是白衣教的人,不是也穿了件白衣麼?何況白衣教的人,身邊佩了白穗長劍,此人手中拿著一把摺扇,也沒佩劍,不像是白衣教的人。」 正好堂倌送來酒菜,白雲燕取過錫壺,在自己面前斟滿了一杯,含笑問道:「蕙妹,你要不要喝一點?」 修蕙仙偏頭道:「我才不喝呢!」 這一偏頭,看到鄰桌那白衣書生朝她微微一笑。 修蕙仙粉臉一紅,急忙別過頭來,低低的叫了聲:「白大哥……」 白雲燕問道:「什麼事?」 修蕙仙低低的道:「你看到沒有,右邊那張桌上,坐著一個白衣人,好像是白衣教的人!」 白雲燕笑道:「我早就看到了,如果穿一件白衣,就是白衣教的人,我不是也成了白衣教的人了麼?」 修蕙仙道:「我看這人一定不是好人。」 白雲燕道:「何以見得?」 修蕙仙道:「他看著我笑。」 白雲燕聽得笑道:「我不是也看著你笑麼?笑並不是壞事。」 修蕙仙嗔道:「你這人……我不和你說了。」 白雲燕道:「那你就吃菜吧!」 他獨自喝了口酒,忍不住又轉頭朝那白衣書生看去,正好白衣書生也朝他看來,四目相投,那白衣書生朝他微微一笑! 這一笑,露出一排雪白如貝的牙齒,不但笑得溫文,他牙齒也白得甚美。 白雲燕只覺他目光明亮,好像隱隱含著異彩,心中不禁一動,忖道:「此人看去極為斯文,莫非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,看來這英雄居,果然有江湖奇人來臨!」 這時堂倌也給白衣書生送去了酒菜,白衣書生把摺扇朝桌上一放,自斟自酌的吃喝起來。 那青衫儒生對白衣書生,對白雲燕似是極為注意,在獨自舉杯之際,每每停杯不喝,不時的朝兩人打量著。 這一情形,白雲燕自然很快就發覺了,心想:「大概那青衫儒生把白衣書生和自己看作白衣教的人,不然,他不會如此注意自己兩人了。」 修蕙仙吃了一碗飯,放下筷子,低低的道:「白大哥,那穿著青衫的很注意你呢!」 白雲燕壓低聲音道:「你不要去看他們。」 修蕙仙道:「白大哥,你是不是想起他們是什麼人來了?」 白雲燕道:「我不認識他們。」 他吃了兩碗飯,正在裝第三碗,那白衣書生已經站起來,準備下樓,又回頭朝白雲燕兩人看了一眼,才轉身朝樓梯走去。 就在他起身之際,青衫儒生清瘦的臉上忽然飛起驚異之色,目中神光閃動,似乎深感錯愕! 這一瞬間,白雲燕也聽到了一縷極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:「你有興趣,今晚二更,也可以到城南鼓樓下來。」 白雲燕不由聽得一怔,這是有人以「傳音入密」和自己說話! 這人說話的口氣不像是青衣儒生,那麼是剛才離去的白衣書生了。 他約自己今晚二更到城南鼓樓下去做什麼呢?青衫儒生也在此時,站起身,匆匆的下樓而去。 白雲燕不好把有人約自己到鼓樓去的話告訴修蕙仙,若是讓她知道,她就非跟著去不可。 這第三碗飯,他幾乎已經沒有心情吃了,匆匆扒完,又喝了一瓢湯,就起身道:「蕙妹,我們回去吧!」 修蕙仙道:「我們不去逛街了麼?」 白雲燕笑道:「我們剛才就是從最熱鬧的大街來的,差不多都看到了,還有什麼好逛的?明日一早,就得上路,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!」 修蕙仙沒說什麼,兩人下樓付帳,就回轉客店。 白雲燕睡在左首一間,一共有三個鋪,和崔長耕、杜老道三人一間。 白雲燕回房之時,崔長耕和杜老道還在窗下隔著茶几下象棋。 崔長耕回頭道:「白老弟,你這麼早就回來了?」 杜老道笑著問道:「英雄居上,可曾遇上什麼英雄人物?」 白雲燕道:「沒有,樓上只是些過往的商賈人。」 崔長耕道:「杜老道,你下好了,我吃車。」 「慢點!」杜老道連忙伸手一攔,說道:「貧道正在和白老弟說話,明車暗馬,你這是偷吃,不行,不行!」 白雲燕心中有事,說道:「二位下棋,在下那就先睡了。」 崔長耕道:「你只管先睡,今晚我非殺杜老道三盤不可。」 杜老道爭道:「方才三盤,你也沒有勝得了我。」 崔長耕道:「所以這三盤非殺你不可,將軍!」 杜老道笑道:「這將軍沒用,我跳馬就好。」 白雲燕聽得暗暗攢眉,自己二更天要去城南鼓樓,他們下棋下個沒完,自己如何出得去?但這話不能告訴他們,只好自顧自往床上躺了下來。 崔長耕和杜老道也沒去理會他,依然只是低著頭下棋。 兩人棋藝本就差不多,杜老道時常要悔棋,崔長耕偏不讓他悔,於是兩人往往為了一兵一卒,就爭上老半天。 白雲燕被他們吵得當然無法睡覺,他原也不打算熟睡,只是躺在床上閉目養神。 時間漸漸過了初更,眼看就快要二更了,兩人依然沒有下完,白雲燕只好裝作睡不著覺,起身下床。 杜老道回頭道:「咦,白老弟,你怎麼又起來了?」 白雲燕道:「在下喝了幾杯酒,睡不著,到外面去透透涼風。」 差幸兩人心思都在棋上,也沒人問他。 白雲燕跨出房門,在中庭站了一會,看看大家都已入睡,沒人注意,悄悄飛身而起,縱上牆頭,再一點足,身形騰空射出,一連幾個起落,便已越過民房,飄落地面,急匆匆朝城南趕去。 這城南地勢已較為僻靜,此時附近人家,已經沒有燈火,除了遠處隱隱傳來犬吠,可說萬籟俱寂! 鼓樓附近,是一片瓦礫場,和幾棵枝葉茂密的大樹。 白雲燕看看離二更還有一刻工夫,他打量地形,城牆左首,正好是陰暗的一面,那裡有一棵大樹,當下就騰身而起,隱藏好身形。 就在他隱住身子,再往下看之際,只見遠處有一條頎長的人影,步行而來,此人身法瀟灑,一看就知是酒樓上的青衫儒生了! 白雲燕心中暗道:「那白衣書生果然還約了青衫儒生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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