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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七


  原來這兩本帳簿,正是方才自己從懷中摸出來的兩本,自己在一怒之下,重重丟在地上的,他自可一眼認得出來。

  黃冬瓜還怕他不信,已經把大褂紐子都解了開來說道:「你老弟不信只管來搜,小老兒是君子人,哪會取你什麼書?」

  陸友仁心裡明白,這黃冬瓜的身手,不知高明過自己多少,他就是取去了真經,身上也搜不出來的了,看來自己只能智取,不能和他明來,這就點點頭道:「這麼說,是兄弟錯怪老哥了。」

  「有你這句話就行。」

  黃冬瓜嘻嘻一笑道:「那麼小老兒不客氣了。」

  伸手把銀票、金子、銀子一古腦兒裝進兜肚,然後又把兩本帳簿收入懷中,取起煙管吸了口煙,笑道:「小老哥還有一部份帳要收,恕不奉陪了。」他蹎著腳尖,一路吸著煙,揚長而去。

  陸友仁不但奉送了紫金煙管,丟了「修羅真經」,還回頭來送了三百兩銀子的銀票和二十幾兩碎銀子,弄得身上一文不名,望著黃冬瓜的後形,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!

  ***

  三官殿地室中,被陸友仁盜走「修羅真經」,自然很快就被發現了。

  那是四更過後不久,杜老道巡視到右廂之時,發現夾牆暗門開了,急忙進去一瞧,教主和崔長耕全被制住了穴道,陸友仁業已不見,心頭大吃一驚,急忙趨近石床,去替教主解穴。

  那知修清和原是走火入魔之軀,只是仗著多年修為,保持著體內氣機暢通,方才經陸友仁一掌擊在頭頂「百會穴」上,這是人體上部總穴,與腳心「湧泉穴」共稱絕穴,平常練武的人尚且受不了,何況是走火入魔的人。

  這一下陸友仁出手雖然不算太重,但整個上身經穴悉被封閉,人也昏迷過去,不省人事,任你杜老道如何推拿,兀自無法解得開。

  杜老道心頭大急,匆匆返身退出,口中大聲叫喊起來。

  錢增貴本和杜老道輪流休息,聞聲先行趕到,接著田嬤嬤、修蕙仙、白雲燕、明兒、月兒全趕到了。

  田嬤嬤道:「杜護法,教主怎麼了?」

  她看到修清和雙目緊閉,倒臥榻上,心裡已經沒有主兒。

  修蕙仙神情一震,口中叫了聲:「爹……」

  正待撲上去,卻被白雲燕一把拉住,說道:「你且冷靜一下,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說。」

  這時錢增貴已替崔長耕解開穴道,說道:「崔長老,這件事究竟如何,你應該清楚的了?」

  崔長耕緩緩吸了口氣,雙手活動了一下,才道:「二師兄對大師兄如何下的手,兄弟並不清楚,當時咱們兩人聽了大師兄講解如何打通經穴,試行練習一次,大師兄要咱們用手掌抵住他左右兩處『正風門』,兄弟突覺『志堂穴』上一麻,就什麼也不知道了。」

  錢增貴怒哼一聲道:「該死的陸友仁,他覬覦真經,竟敢犯上!」

  田嬤嬤道:「你們別說廢話了,先救教主要緊。」

  杜老道道:「貧道方才已經給教主推拿了一陣,絲毫不見功效,依貧道看,教主經穴似已全閉塞了……」

  修蕙仙流淚道:「那該怎麼辦呢?」

  杜老道道:「照目前這情形,只有兩種方法可行……」

  田嬤嬤道:「有什麼方法,你快些說出來才是,別吞吞吐吐的了。」

  杜老道道:「一是要有兩位功力深厚,勝過教主的人,替教主打通全身經絡,但這兩位有絕世功力的高手,一時之間,又到哪裡去找……」

  田嬤嬤道:「第二種方法呢?」

  杜老道道:「這是貧道聽教主親口說過,教主運功走火,普天之下有三種丹丸合用,方可治療……」

  田嬤嬤道:「那是什麼藥丸呢?」

  杜老道道:「少林寺的『大梅耘丸』、天山『雪靈丹』、和衡山『火靈丹』,三種靈藥,同時服用,方可奏效。」

  白雲燕道:「在下身邊,有天池前輩賜贈的三顆『雪靈丹』。」

  錢增貴喜道:「那就只差少林『大梅耘丸』和衡山『火靈丹』了。」

  田嬤嬤道:「走,咱們這就上少林、衡山兩派去。」

  杜老道連連搖頭道:「這個只怕不容易呢,當時貧道也跟教主說過,大家都是武林同道,這三處靈藥,不妨去求求看?教主言道:本教和少林、衡山,素無交往,何況少林『大梅耘丸』和衡山『火靈丹』,均非一般丹丸,煉製不易,即使去求,也未必肯隨便送人,求人不如求己,就這樣教主才要閉關修練的。」

  田嬤嬤道:「少林、衡山,都是名列九大門派之中,武林同道若有困難,應該互相幫助,咱們教主,也是一派之主,只有他們的丹丸能救,我不相信他們會坐視不救,吝而不與。」

  錢增貴道:「不錯,少林是佛門弟子,衡山屬於道家,出家人都以慈悲為懷,即使不相干的人,他們既然有藥可救,絕不會吝嗇,何況咱們教主也是有名的一教之主,咱們去了,他們自然會拿出來的了。」

  杜老道道:「就憑咱們這樣趕了去,平素既無來往,人家會相信麼?」

  錢增貴聽得一怔,說道:「這倒是事實,少林、衡山兩派的人,未必認得我們,去了也難以取信於他們……」

  田嬤嬤道:「此去少林、衡山,路程迢遙,往返費時,依老婆子的意思,不如護送教主前去,這樣,一來可以取信於人,二來也可以節省時間,不知大家的意思如何?」

  杜老道道:「這辦法不錯,只是……」

  田嬤嬤道:「只是什麼?」

  杜老道道:「教主目前已經昏迷不醒,長途跋涉,是不是適宜。」

  田嬤嬤道:「大家小心看護,也沒有什麼不妥的了。」

  錢增貴看了崔長耕一眼,問道:「崔長老的意見如何?」

  崔長耕忙笑道:「兄弟以大家的意見為意見,大家認為可行,那就這麼辦了。」

  田嬤嬤朝大家點點頭道:「咱們有這許多人護送,大概路上是不會有問題的了。」說到這裡,朝杜老道道:「杜護法,那就這麼決定,咱們現成有一輛車,再要一輛大車子,三匹牲口,就可以上路了,你午前準備得好麼?」

  杜老道笑道:「旁的事情,貧道或許做不好,找車子、牲口,那就不成問題的了。」

  修蕙仙道:「找三匹牲口,怎麼夠呢?白大哥,你騎牲口,還是坐車呢?」

  白雲燕心裡一直藏著兩件事兒,一是要找白衣教那個被自己奪下了劍的門人,親自送還他長劍。二是沈紅玉那天匆匆別去,自己老惦念著她,也想去找找她。

  本來以為修蕙仙已經回來了,自己可以告別,後來田嬤嬤要修蕙仙跟自己說,修清和要兩位師弟打通走火閉塞的經絡,請自己留下來替他護法,這也是義不容辭的事。怎知變生腋肘,修清和會傷在他師弟的手下,全身經脈突告閉塞,這趟少林、衡山之行,路程遙遠,往返費時,但他們出了事,自己總不能在此時說走,那就只好陪他們去了。

  他心念轉動,還沒開口。

  田嬤嬤已經搶著說道:「白相公一來是客,不能讓他鞍馬勞頓,二來教主昏迷不醒,昨晚鎩羽而去的白衣教若是在途中尋釁,咱們之中就無人能敵,這一路上全仗著白相公護送,但也不能讓人家知道,所以還是坐車的好。」

  杜老道道:「田嬤嬤既然都已安排好了,貧道那就要走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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