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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三


  知善应了声“是”,回身走出,接着只见他领着两个较为年轻的青衣和尚抬了一付担架走上殿来。

  担架上躺着的也是一个青衣和尚,只是脸色苍白,看去极似大病初愈模样。

  但在座的都是江湖好手,自然一眼就可看得出来,这躺着的青衣和尚并非生了一场病,而是受了极重的内伤,应该说重伤初愈才对!

  道全大师一指白云燕,朝知善问道:“知善,你看看这位小施主,可是昨晚闯入药王殿贮药室的人么?”

  知善朝白云燕看了一眼,躬身道:“回师伯的话,昨晚弟子奉派在药王殿上,那人进来之时,弟子只觉眼前白影一晃,就被制住了穴道,来人面貌,弟子根本没有看清,只是那人身材,和这位小施主有些相似。

  他没待道全再问,接着又道:“昨晚在贮药室的知难师弟,那时他恰好去上茅厕,回来之时,发现药室有人盗取‘大梅耘丸’,就腾身扑入,被那人一掌击中右胸,也许看得较为清楚。”

  道全大师点点头,问道:“知难,你看看这位白小施主,可是使掌击伤你的白衣人么?”

  那知难躺在担架上,应了声“是”,吃力的转过头来,朝白云燕望了一眼,又吃力的道:“回师伯……昨晚盗丹的……是一个……穿白衣的年轻人……他身法很快……弟子……只觉眼前白影一闪,就……中了他……一掌,面貌……很英俊…和他……有些像……”

  白云燕穿的就是一身白衣,很年轻,也很英俊,这已经够了!

  道全大师挥了挥手,命两个青衣和尚把担架抬了下去,才抬目看了白云燕一眼,微哂道:“小施主现在还有何说?”

  白云燕听了知难的话,心中已经有数,这分明是白衣教的人盗走了“大梅耘丸”,一面说道:“大师认为盗走贵寺‘大梅耘丸’的就是在下么?”

  道全大师道:“知难说的话,小施主不是也听到了么?除了小施主,难道还有第二个人不成?”

  白云燕大笑一声道:“天下穿白衣的,未必就是在下一人,大师这话,不嫌太武断么?”

  道全大师脸色一沉,哼道:“多少年来,少林寺没有穿白衣的人前来盗丹,昨晚有白衣少年盗走丹药,今天就有一位白衣少年随同修教主前来求药,这不是太凑巧了么?”

  他认定昨晚盗丹伤人的是白云燕了。

  修蕙仙道:“大师傅,盗丹的绝不会是白大哥。”

  道全大师冷哼一声道:“贫僧从小担任敝寺知客,数十年来,阅人多矣,小施主到少林寺盗丹伤人,今天还敢随同修教主再来少林寺,那是没有把少林寺放在眼里了。”

  随着话声,朝修蕙仙合十一礼,说道:“修教主方才已经说过,这位白小施主并非贵教之人,既非贵教教友,少林寺就算把他拿下,也和贵教无关了,还望修教主多多原谅才好。”

  道成大师合十道:“敝寺把此人拿下,若能搜出‘大梅耘丸’,修教主远来求药,岂非也不致空跑一趟了。”

  修蕙仙粉脸胀得通红,娇急的道:“这个……这个……绝不会是他,他……”

  道全大师转身大声喝道:“来人,把这姓白的给拿下了。”

  他喝声出口,但见灰影闪动,立时从殿后闪出四五个灰衣僧人,朝白云燕围了过来。

  修蕙仙急道:“慢点,你们慢点出手,白大哥绝不会是盗丹的人,那一定是另有其人盗走丹药的……”

  崔长耕道:“白老弟,如果‘大梅耘丸’是你取走的,你只要交出来也就没事了,大师兄急需‘大梅耘丸’,咱们也不致空走这一趟了,少林寺看在咱们教主的份上,大概不会难为你的,何必各走极端呢?”

  白云燕依然潇洒的站在那里,并没把围上去的四五个僧人放在眼里,只是微哂道:“崔长老,你也认为‘大梅耘丸’是在下盗走的么?”

  崔长耕道:“兄弟虽然觉得白老弟不致如此,但也不无可能,因为到少林寺盗丹之事,如果发生在前晚,兄弟也不会相信是白老弟了,但盗丹一事,无巧不巧发生在昨晚,昨晚咱们投宿在登封城中,离少林寺不远,会武的人,来去有一个更次,就足够办事了,但若是别人,要到少林寺盗丹,在下也不敢相信,因为没有白老弟这样一身武功,也绝不敢来,来了也绝不能全身而退,所以……嘿、嘿,在兄弟想来,白老弟也是极有可能的了。”

  杜老道道:“白老弟是这样的人么?”

  崔长耕道:“江湖上人心叵测,俗语说得好,知人知面不知心,不是兄弟编排白老弟,他和咱们修罗教毫无瓜葛,一直跟着咱们来,到底心里怎么想,有谁知道?”

  田嬷嬷怒声道:“崔长老,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。”

  崔长耕微嘿道:“崔某这哪里不对了?”

  道全大师越听越觉得昨晚盗丹伤人的人,就是白云燕无疑,不觉沉笑一声道:“小施主,连这位崔长老都是这般说法,可见贫僧猜想不错了,你只要交出盗走的‘大梅耘丸’来,贫僧和道成师兄可以看在修教主的份上,不再难为于你,还望小施主三思。”

  白云燕朗笑一声道:“在下以为大师身为少林寺知客堂首席长老,应该明达事理,贵寺昨晚被人盗走丹药,仅凭来人身穿白衣,就一口咬定是在下了,此话说来岂不可笑?”

  道全大师怒道:“连和小施主同来的修罗教崔长老都认为是你所为,难道还有错么?”

  说到这里,一抬手道:“你们只管给我拿下了。”

  五名灰衣僧人正待拥上!

  “住手!”白云燕双目寒光暴射,朗喝一声,目注道全大师,沉声道:“道全,在下已经一再声明,昨晚盗丹的不是在下,你想依仗人多,和在下动武?”

  那五个灰衣僧人和白云燕目光一对,只觉他眼神如电,不可逼视,每人为他气势所逼,不由得一怔,脚下也微现趑趄!

  须知道全大师身为知客堂首席长老,在寺中身份极高江湖上谁不尊称他一声“大师”,白云燕这一声“道全”,叫得他心头大为怒恼,嘿然道:“你不交出‘大梅耘丸’,少林寺把你拿下,有何不对?”

  右手一抬,示意那五个灰衣僧人动手。

  五个灰衣僧人得到师伯示意,哪还和你客气,五人同声吆喝,倏地欺身而上,朝白云燕出手抓来。

  修蕙仙急道:“你们不可动手,唉,有话好说。”

  田嬷嬷面有愤色,轻轻拉了她一下衣袖,低低的道:“随他们去,这些和尚蛮不讲理,让他们去吃些苦头。”

  托塔天王钱增贵道:“二位大师,且请他们住手,此事只怕是场误会!”

  道全大师合十道:“钱护法,此入夜入敝寺,盗丹伤人,他既非贵教的人,贵教何必包庇于他?”

  钱增贵为难的道:“这个……在下……”

  在他们说话之时,五个灰衣僧人业已一扑而上,出手拿人!

  但在他们扑上之时,白云燕明明被他们围在中间,合五人之力,应该是手到擒来,毫不费事,哪知手爪抓落,人影忽然一晃不见!

  这五人乃是罗汉堂的值日弟子,练的是“罗汉拳”和“伏虎拳”,五人出手一招,都落空,岂肯干休,各自一个飞旋,回身出手,又朝白云燕抓去。

  白云燕并未出手,只是随着他们扑来、抓到之时,轻轻闪动,便自避开。

  那五个僧人但觉抓去的每一记手法,离他身上,不过毫厘之差,就擦身而过,一记也抓不到他。

  先前大家都因师伯有令,要把他拿下,出手使的只是擒拿手法,但一连几招,都没抓到他,心头自然渐渐冒火,舍了擒拿手法,使出“伏虎拳”来。

  剎那之间,五人拳拳如钵,奋力围攻而上,但见五条灰影像走马灯般,此来彼去,一记记拳风呼呼逼人。但任你五人拳势如何凌厉,依然休想击得到白云燕的身上,甚至连他一点衣角都沾不上边。

  白云燕一直没有还手,直到此时,才沉喝道:“道全,在下不想和他们动手,你还不叫他们住手?”

  道成大师看了一会,只觉白云燕的身法,看来极为眼熟,好像和少林寺身法极相近似,心中甚是疑惑,暗道:“此人不知是何来历?”

  正想出声喝问!

  道全大师怒声道:“你敢夜入少林寺盗丹伤人,怎么今天反而不敢出手了?你有多少本领,只管使出来,再伤几个人,有何不可?”

  “好!”白云燕道:“道全,这是你说的,后果就由你负责了。”

  话声出口,正在施展“伏虎拳”的五个灰衣僧人,忽然一齐停下手来!

  “伏虎拳”虽是少林寺基本拳法,但因走的是阳刚路数,威力极猛,故有伏虎之名。“伏虎拳”一经展开,除非被制住,不然不会中途停下来的,但大家也没有看到白云燕出手,何况要把五个人同时制住,也不是一件易事。

  但事实偏偏如此,那五个灰衣僧人,停下手来,居然一个姿势,都是右拳击出,左拳停胸,上身微向前倾,一模一样的站在那里,一动不动,那不是被人制住了还是什么?道全大师看得不由猛然一怔,双目精光暴射,洪笑一声道:“小施主果然好功夫,一下就能制住少林寺五个罗汉堂的弟子,身手不同凡响,但这也正可以证明昨晚盗丹伤人的就是你了。”

  话声一落,走上去朝五人身上举手连拍了几掌。

  他原意五名弟子被白云燕制住了穴道,他先替他们解开穴道,再要他们退下。那么连拍了几掌之后,五个灰衣僧人依然原式站着,一动没动,受制穴道显然并未解开。

  白云燕背负双手,微哂道:“贵寺这五个弟子,妄使‘伏虎拳’,对在下不敬,这是在下给他们的一点薄惩,又岂是你道全解得开的?”

  道全大师堂堂少林寺知客堂首席长老,连穴道都解不开,已经够难堪了,再给白云燕这番话,把他说得一钱不值,出家人纵然首戒嗔怒,但他究竟是人,不是佛,一张老脸气得铁青,怒喝道:“小施主好狂妄的口气,贫僧那就领教领教你的绝学!”

  白云燕傲然道:“道全,凭你还不配和我动手,我也不想和你动手,你们谁领我去见道潜大师。”

  道潜大师,少林方丈是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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