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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九


  「嗯!」那青衣少女口中輕應一聲,隨聽鄰桌響起一陣細碎腳步之聲。

  那兩個少女,竟然同時站起身子,緩步走了過來!

  青衣少女年約十八九歲,生得眉目如畫,粉腮含春,俏生生的走近桌邊,輕啟櫻唇,低聲說道:「請問相公高姓大名?」

  藍衫少年驀地一驚,忙不迭站起身子,玉頰飛紅,囁嚅的道:「小──小可畢玉麟,不知兩──位姑娘,有何見教?」

  那青衣少女似羞還笑,抿抿嘴唇,聲音說得很低,道:「原來是畢相公,對──不起,愚姊妹看錯了人──」

  她粉臉脹得通紅,白了白衣少女一眼,白衣少女睜著一雙秀目,朝畢玉麟嬌憨一笑。

  兩位姑娘家,敢情因為認錯了人,不好意思,連賬都來不及算,丟了一錠銀子,很快往樓梯下走去!

  畢玉麟愕然良久,才緩緩坐下,暗笑這兩位姑娘,果然看錯了人,心中想著,端起茶碗,正待喝去!

  「兄台且慢!」突然,右側有人低喝一聲,人影一閃而至,伸手攔道:「兄台這茶喝不得!」

  畢玉麟聞聲一驚,急忙舉目瞧去,原來自己右側鄰桌,是一位綠衣少年,自己方才並沒留神,這時抬頭之間,只覺此人生得劍眉星目,臉如傅粉,腰懸長劍,舉止瀟灑,尤其他喝聲出口,身形一閃而至,異常快速,顯見武功不弱!急忙放下茶碗,起身拱手道:「小弟畢玉麟,不知兄台如何稱呼?」

  綠衣少年兩道目光,瞥過桌上茶碗,吁了口氣,抱拳笑道。

  「原來是畢兄,兄弟失教之至!」微微一頓,接著笑道:「兄弟呂兆熊,畢兄身佩長劍,想來定係武林一脈,今日一晤,足慰主平。」』畢玉麟忙道:「呂兄言重,如不嫌棄,請坐下一談如何?」

  呂兆熊朗朗一笑,道:「兄弟和畢兄一見如故,咱們合在一起,正好就教。」

  說到這裡,目光又瞧了畢玉麟茶碗一眼,道:「畢兄可認識方纔那兩位姑娘?」

  畢玉麟聽得俊臉一熱,搖頭道:「方纔那兩位姑娘,只是認錯了人,小弟並不認識。」

  呂兆熊劍眉微微一皺,道:「這就奇了!」

  畢玉麟想起方纔他出聲阻攔自己喝茶,不由抬頭問道:「呂兄有何見教?」

  呂兆熊沉吟道:「畢兄既和她們素無怨嫌,怎會無緣無故的向畢兄暗中下手?」

  畢玉麟雖然沒有江胡閱歷,但如果有人暗中下手,自己不會絲毫不覺,何況方才兩位姑娘,只向自己說了一句話,轉身就走,幾曾暗中下手?聞言不由一怔,哦道:「呂兄可認識她們?」

  呂兆熊搖搖頭道:「方纔兄弟阻止畢兄喝茶,那是畢兄茶碗中,已被她們做了手腳。」

  畢玉麟驚道:「有這等事?」

  呂兆熊淡淡一笑道:「畢兄為人正派,自然不知道江胡上的險惡狡計──」說話聲中,緩緩從懷中掏出一支五寸來長的銀筷往畢玉麟茶碗中浸入,一面笑道:「畢兄如若不信,請瞧瞧這個,就知道了。」

  邊說邊從茶碗中取出銀筷,只見銀筷浸到茶水的部分,竟然一片烏黑!

  畢玉麟想不到方纔那兩個貌美如花的姑娘,自己和她們素不相識,居然暗下毒手,一時瞧得臉色大變,驚詫的道:「這真是怪事,小弟和她們無怨無仇,怎的暗中下起毒來?」一面連忙朝呂兆熊拱手一揖道:「今日如無兄台及時阻止,小弟中了劇毒,還懵無所知,真叫小弟感激不盡!」

  呂兆熊朗朗一笑,握著畢玉麟的臂膀,說道:「兄弟和畢兄一見投緣,咱們武林中人,講究肝膽相照,畢兄這般說法,倒見外了。」

  畢玉麟唯唯應是,心中不由對他生了好感。

  店伙瞧到兩人坐在一桌,談笑生風,就替兩人擺上杯筷,然後把呂兆熊點的酒菜,和畢玉麟叫的一碗麵和一籠包子,一起送上。

  呂兆熊揮手道:「我和這位畢兄,難得見面,你替我吩咐廚下,只管把可口的酒菜多做幾色送來,麵點先收去了。」

  畢玉麟要待出聲阻住,但又不好出口。

  店伙連聲應是,退了下去。

  呂兆熊替畢玉麟面前斟滿了酒,然後舉杯笑道:「畢兄,我們慢慢吃喝起來,這裡酒菜,口味還算不錯!」

  說著一飲而盡。

  畢玉麟涉世未深,只覺呂兆熊為人豪爽,和自己當真一見如故,盛情可感,也就舉杯乾了,一面說道:「呂兄盛情,小弟卻之不恭。」

  呂兆熊爽朗的道:「當然,當然,古人曾有酒逢知己千杯少,兄弟能和畢兄相識,實是人生一大快事!」

  他似乎是有心和畢玉麟結交,言詞之間,曲意拉攏,處處表現出他性格豪爽,待人真摯!

  畢玉麟一時把他引為知己,大有相見恨晚之慨!

  兩人邊吃邊談,愈說愈是投機,呂兆熊乘機詢問畢玉麟身世,畢玉麟毫不隱瞞,約略說出自己出外尋父之事。

  呂兆熊故作驚喜道:「原來畢兄就是屠龍劍客畢老前輩的哲嗣,兄弟時常聽家師提起令尊,心中仰慕已極!」

  畢玉麟忙道:「呂兄尊師,不知如何稱呼,既然識得家父,想來定是前輩高人。」

  呂兆熊道:「兄弟聽家師口氣,好像和畢兄令尊極熟,只是家師已有多年不在江湖走動,不願人知,兄弟不敢多說。」

  畢玉麟妥若是略有江湖經驗,或者稍為留心,必可發現呂兆熊言詞之間,都是順著自己的口氣而說,其中頗多閃爍之處,只是他涉世未深,哪會覺察得到?此時聽說呂兆熊的師傅竟是自己父親昔年舊交,心中更是高興,連忙說道:「呂兄尊師,既是家父故友,兄弟理當拜謁,還望呂兄引見才好。

  呂兆熊故作遲疑了一下,點頭道:「家師隱居黃鐘坪,除了兩三知友,極少和江湖上人交往,平日嚴禁兄弟,不准在人前提起,兄弟就是回轉黃鐘坪去的,不想在這裡和畢兄相遇,大家不是外人,兄弟耽點不是,替畢兄引見,想來家師也不致以此見責。」

  畢玉麟大喜過望,連連拱手道:「呂兄如此厚愛,小弟感激不盡。」

  呂兆熊朗笑道:「人之相知,貴在心知,自家兄弟何用客氣,家師隱居多年,能夠見到故人之子,也許老懷彌慰呢!」說著站起身子道:「這裡離黃鐘坪,還有百來里路,畢兄如無要事,咱們這就動身。」

  畢玉麟跟著起身道。

  「小弟初走江湖,就是為了尋訪家父下落,呂兄尊師,隱居之地,既然離這裡不遠,小弟自然先去拜謁為是。」

  呂兆熊臉上閃過一絲陰笑,就揮手叫過店伙,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,吩咐道:「結過酒賬,多的不用找了!」

  店伙見他出手闊綽,樂得眉花眼笑,連連稱謝。

  呂兆熊挽著畢玉麟手臂,一閃下樓,出了城門,呂兆熊要暗中試試畢玉麟腳程,一路上逐漸加快。但發現畢玉麟依然和他並肩而行,絲毫沒有落後,心中暗暗驚奇,不禁又加緊速度,向前急走只見畢玉麟還是不徐不疾,和自己走得同樣快速。

  兩人一路疾奔,當真急如流星,呂兆熊不住的提吸真氣,把輕功盡情施為,一面留神畢玉麟竟然還是臉含微笑,像行雲流水的絲毫不見費力。

  不由把呂兆熊瞧得大為震駭,暗想:瞧不出他年紀不大,這份輕功,分明高出自己甚遠,差幸他涉世未深,絲毫沒有江湖經驗,否則倒真是自己師徒的一個大敵!心中轉動,口中卻微微一笑,道:「畢兄這份輕功,當真使兄弟望塵莫及!」

  畢玉麟道:「呂兄好說,小弟只是從小在山上跑慣了,算不得什麼。」

  呂兆熊有意攏絡,笑道:「即此一點,已可覷見畢兄家學淵源,果然名不虛傳,如能在黃鐘坪多盤桓幾日,兄弟好多多討教呢!」

  畢玉麟聽他說出家學淵源的話,又不好說出自己的這身輕功,實是跟萬里飄老前輩學的,一時只得連說不敢。

  兩人一路疾馳,走的都是山路小徑,不到一個時辰,黃鐘坪業已在望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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