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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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珠兒聽得倏地柳眉一挑,氣道:「畢大哥,你早說了,我也打她一掌,給你出氣。」 畢玉麟見她情愛橫溢,關心自己,只覺心頭一甜,連忙搖手道:「珠妹,我還沒說完呢?」 接著就把自己初次出門,在仙都山腳下,見到一隻會說話的翠綠鸚哥,和婉兒、玲兒動手,被玲兒用「紫虛掌」擊傷,後來從山上飛下一對身穿紫衣的中年夫妻,餵了自己一粒「紫雪丹」之事,詳細說了一遍。 「紫雪丹?」珠兒依稀覺得聽師傅說過,武林中傳說著的一種靈丹,練武的人,服上一粒,可抵得一二十年功力,好像就叫「紫雪丹」,只是一時想不起來。 辛文接口道:「光看她方才收取鳩面老賊飛刀的身手,武功著實高呢!」 珠兒哼道:「下次遇上了,我就非和她比上一比不可!」 說到這裡,又道:「畢大哥,辛姐姐,我們快走吧!」 辛文聽說要走,不禁對這從小生長,又遭賊人炸毀的七星巖,不勝依戀,同時想起師傅曾經說過:「殷師叔把自己頸上這條練子砍斷,自己就要離開這裡。」 這話果然應驗了,她想到這裡,禁不住又流下淚來! 畢玉麟因甬道入口,石壁雖已封閉,但恐天琴子的仇人,繼續尋來,便要兩人一齊動手,用碎石泥土,把石壁堵住。 辛文又在地上跪拜了幾拜,才一起躍出七星巖洞穴。 沿壁而上,出了山凹,只見滿天星斗,當頭月色清朗如洗,看來還只是子未丑初光景! 但群山起伏,望去黑沉沉地一片夜色,天毒子一行人早已走得沒了影子,一時不知何去何從? 珠兒掠著鬢髮,向四外瞧了瞧,遲疑的道:「畢大哥,我們該往那裡去呢?」 畢玉麟怎會知道山中的出路,但他是三人中唯一的男性,在兩個姑娘面前,可不能顯出毫無主張。 聞言抬頭瞧瞧月色,心中暗自盤算:「自己和珠兒兩人,先前是循著琴聲尋來的,好像是東南走向西北,那麼東南方,該是自己來路,也就是出山路徑,天毒子一行,可能也往東南而去!」 這就沉吟道:「天毒子急於療傷,總得找附近人家落腳,東南是出山路徑,我們往東南方追去,可能不會有錯。」 辛文原想說:「天毒子奪了萬年溫玉,急於療傷,定然往崇山峻嶺。沒有人跡的地方去的,九嶺山西接五嶺山脈,巖洞極多,不可能往出山的路上跑去。」 但她話到口邊,還沒開口,珠兒已搶著說道:「對了,天毒子一定急於出山去了,辛姐姐,我們快追上去,還來得及!」 辛文因畢玉麟和珠兒既然這般說法,自己也就不便多說,當下點了點頭,三人立即展開腳程,朝東南方向疾奔! 約莫奔了頓飯光景,只見前一處山腳下隱約透出一點燈光! 畢玉麟從小在山村長大,知道山中人家,全都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,深更半夜不可能還點著燈光。 而且這是從山上出來的第一家山戶人家,想必天毒子得到萬年溫玉之後,急於治療內傷,就在這裡落腳?心中想著,這就知會兩人,不可大意,各自藉著樹林掩蔽,悄悄往山腳下掩去! 那是山路邊上傍林而築的一所茅屋,四面圍著一道矮竹籬笆,種著帶刺荊棘。 茅屋共有三間,燈光是從右首房中的板窗上透出! 畢玉麟閃出靠近籬笆,用心諦聽了一陣,只覺左首屋中,傳出重濁的鼾息,顯然還不止是一個人的聲音,而右首透出燈光的屋裡,卻反而寧靜得連半點聲息都沒有。 畢玉麟近日勤練著師傅(他心目中把天門派第十三代掌門人當作自己師傅)在雙龍堡石室傳給他的運功口訣,內功大進。 這一陣諦聽,使他想到左首屋裡的重濁鼾聲,正是這山戶人家大小數口,擠在一起他們騰出右首那間屋子,讓給了天毒子,作為療傷之用。 當然天毒子正在運功療傷,自是不會有什麼聲息。 珠兒瞧到畢大哥只是躲在竹籬下邊,好像在聽著什麼,半晌沒有作聲,不由等得不耐煩惱了! 她右手握著盤珠劍,左手取出陰山鎮山之寶的「五殃神針」,輕輕躍過籬笆,悄無聲息地掩近板窗,找了一條細縫,湊著右眼,往裡張去,但只瞧了一眼,便慌慌張張的不迭後退! 畢玉麟想起那天自己在金華觀樹上偷窺,根本沒有半點聲息,還是被天毒子發覺,一時還當她倉皇後退,可能屋中已有驚覺,趕忙迎著過去,低聲問道:「怎麼了?」 珠兒臉泛紅潮,微微搖了搖頭,道:「你不會自己去瞧?」 畢玉麟心下大奇,依言湊近板縫,往裡一瞧,只見屋中陳設簡單,除了一張方桌,和一張木床,別無他物,桌上放著一盞油燈,燈光暗淡。 床上只有一條被褥,此刻臥仰著一個女子,褲腳管已被人撕開,露出一雪白如玉的小腿,和膚光細細,圓潤細膩的膝蓋! 床前站著一個男人,上身微微前傾,兩隻手掌,正在女子腿彎上游移活動!── 畢玉麟瞧得俊臉驟熱,正待轉身!驀覺這兩人好生面熟;那男的雖然只瞧到背影,好像就是前幾天和自己在馬上遇到,今晚又在七星巖前現身,自稱丁好禮的藍衫少年! 那女的更非別人,是華山半邊老尼門下的韓倩雲! 好一個無恥淫徒,居然敢── 啊!不對,他好像在── 畢玉麟心念疾轉,急忙再湊上眼去! 珠兒粉臉脹得通紅,瞧著他生似捨不得離開模樣,不禁又羞、又氣、又急,輕輕跺了下腳,正待自顧自轉身就走! 只聽畢玉麟壓低聲音,轉頭說道:「珠妹,他在替她療傷。」 珠兒吁了口氣,停住身形。 畢玉麟細聲說道:「他已經從她腿彎上起下七八支牛毛似的針來了。」 「牛毛似的針」這幾個字,占進珠兒耳朵,暗想:那不是和自己的「散花針」相似? 啊!不錯,那華山門下的韓倩雲,不是闖進甬道裡去,觸動機關,負傷不輕,後來被人救走,她中的可能就是天琴子老前輩埋伏在甬道入口的仿製的五殃針! 她剛想到這裡,辛文也悄悄的過來,只聽房中突然傳出「劈拍」兩聲清脆掌聲,接著只聽那華山門下韓倩雲嬌聲叱道:「惡賊,你──你──你這是幹什麼?」 畢玉麟、珠兒急忙往裡瞧去,只見韓倩雲業已從床上翻身坐起,鬢髻蓬鬆,臉色鐵青,滿含怒容! 站在床前的丁好禮一手扶著臉頰,敢情方纔那兩聲脆響,是被姑娘左右開弓,賞了兩個玉掌!他口中「啊」了一聲,苦笑道:「姑娘歇怒,在下並沒冒瀆之處!」 韓姑娘氣得渾身亂抖,喝道:「惡賊,你──你──」 她那裡說得出口,粉臉上不禁滾落兩行晶瑩淚珠! 丁好禮瞧得心頭大急,一張冠玉似的臉上,燒得通紅,用手抹抹汗珠,著急道:「姑娘千萬不可誤會,小生只是──只是──唉,姑娘腿彎上中了十幾支淬毒飛針,昏迷不醒,在下餵了一粒家傳去毒丹藥,兀自不見姑娘醒轉,一時救人心急,只好運用內力,替姑娘吸出毒針,姑娘要是不信,起下的毒針還在這裡,小生若有半點褻瀆,半句虛言,天誅地滅,不得好死。」 他急得罰神賭咒,「小生」「在下」的口不擇言。 同時轉身從桌上小心翼翼的取起十幾支還沾著血絲的細針,放在掌心,送到韓姑娘面前。 韓倩雲瞧他說得不像有假,再一尋思,不禁想起自己行進甬道,連遇埋伏,最後只覺腿上一麻,身往下落,彷彿被人抱起,就失去知覺。 低頭一瞧,自己此時除了褲腳齊膝蓋之處,已被撕開之外,身上依然緊紮如故,絲毫沒有異樣,深覺對方果然不是存心輕薄! 她心念疾轉,一時只覺自己錯怪了人家,不由只是低頭垂淚,心中突突亂跳! 丁好禮在燭光之下,見她只是低頭不語,臉上珠淚滾滾直落,一副少女又羞又急的模樣,心頭著實不忍,一面躬著身子,柔聲安慰道:「姑娘既然明白,務請相信小生,只管在這裡安心養傷,至於那方萬年溫玉,丁好禮即使赴火蹈湯,也誓必替姑娘取到──」 韓倩雲原是只顧低頭垂淚,但一聽到萬年溫玉,不禁倏然抬起頭來,急急問道:「丁少俠可知萬年溫玉,已落入何人手上?」 丁好禮見她臻首微抬,臉頰上還掛著兩行晶瑩淚珠,更覺得楚楚動人,聽她稱呼,顯然對自己已有轉變,不禁心頭一喜,只是他乃工於心機之人,此時那敢露出絲毫喜容,劍眉微微一皺,苦笑道:「小生搶入甬道,發覺姑娘誤踏翻板,身往下沉,小生救人心切,就抱著姑娘,一路尋到這裡,不知萬年溫玉是否被人取走?」 韓倩雲聽得柳眉深鎖喃喃的道:「要是被人取走,這該如何是好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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