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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六


  毕玉麟正待现出身去,但一听来人声音极熟,不由又停了下来,急急往场中瞧去!

  他目光锐利,虽是黑夜,仍然看得十分清晰,先后泻落场中的两人,较先一个,是身穿紫红紧窄衣裤的少女,后面是一个手持铁拐的白发老妪!

  她!毕玉麟瞧得差点叫出声来!这和丐帮长老铁拐婆婆同来的,不是自己义弟公孙燕还是谁来?

  自己在九岭山已经见过她一次,因为那时不知道她就是自己义弟,难怪当时婉儿要笑自己是“大傻瓜”!

  毕玉麟沉思未已,丁好礼眼睛一亮,敞笑道:“哈哈,姑娘找寻小生,莫非自己送上门来的──”

  公孙燕柳眉倒竖,娇叱一声:“淫贼纳命!”

  身形一闪,倏然朝丁好礼欺近!

  丁好礼那会把她放在心上,轻笑一声,折扇斜举,直奔对方“乳根穴”敲去!

  公孙燕瞧他出手轻薄,更是愤怒,右手半曲,迎着折扇拂去,直待将要接触到折扇之时,食中二指,突然一齐弹出!

  这正是茅山毒指传给他九式指法中的一式“冯援弹铁”,丁好礼那里识得?但觉握扇右腕骤然一麻,不由自主松开五指,折扇脱手斜飞出去!心头猛惊,但他终究武功不弱,折扇才一脱手飞出,脚尖一点,身子同时跟着飞出,半空中伸手一捞,接住扇柄,飘然落到地上,朗朗笑道:“小生真还轻估了你──”

  话声未落,公孙燕皓腕一扬,又是两点指风,朝丁好礼肩头袭到!丁好礼见她指风凌厉,“嘶”“嘶”有声,倒也不敢硬接,纵身避开,将折扇在腰间一插,回头道:“姑娘指法果然精奇,小生就徒手领教你几招──”

  话声出口,只听衣袂飘风,人已凌空跃起,扬着双掌,直向公孙燕扑去。公孙燕冷哼一声,皓腕疾吐,又有两缕指风,迎点上去。丁好礼身形一顿,侧僻开去,左手一探,拿公孙燕右手。两人出手奇快,转眼之间,已交拆了五六个照面,毕玉麟没想到公孙燕数月不见,武功会有如此精纯!尤其出手几招,使的全是指法,和茅山毒指伏老前辈教自己的一招,路数极相近似,心头不禁大奇。丁好礼蓝衫飘忽,一片掌影,势若狂飙公孙燕却犹如一朵紫云,投身在丁好礼凌厉掌风之中,左手封拆,右指攻敌,身法奇妙无比!

  直瞧得穿云箭父女和段氏兄弟,眼花撩乱,以他们的武功造诣,竟然看不出公孙燕和丁好礼的身法招术。铁拐婆婆一手拄着铁拐,炯炯双目,只是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场中两人,神情显得十分紧张!

  陡然之间,只听一声闷哼,丁好礼身形晃了两晃,向后跃退一丈开来,公孙燕一纵身,如影随形般追了过去。丁好礼怒喝一声:“丫头找死!”

  右掌伸缩间,迅速无伦的拍出一掌!

  公孙燕一错步,双手连扬,纤纤玉手,突然十指连弹,一阵“嘶”“嘶”尖风,激射而出!丁好礼闪避不及,左肩已被公孙燕指风扫中,踉跄后退了几步,右手按着下垂左臂,厉声道:“丫头,你原来是茅山毒指门下!”

  话声出口,身形突然一转,刺空掠起,朝墙外逸去。铁拐婆婆铁拐一顿,急叫道:“可惜,可惜,还是让他逃走了!”

  公孙燕像小鸟似的,飞到铁拐婆婆身边,掠掠鬓发,娇笑道:“这淫贼武功真还了得,被我点中了他的‘肩禹穴’,还能支持着逃去。”

  他们两人几招交接,快如电光石火,场中几人都看得目瞪口呆,直等丁好礼逸走之后,穿云箭荀寿生才走近铁拐婆婆身前,拱拱手道:“铁拐婆婆远莅,老朽失迎,这位姑娘,如何称呼?”

  铁拐婆婆连忙还礼,道:“荀大侠好说,老身和燕儿只是路经枣阳,听说城中闹出采花案子,才停下来查查究竟,没想到这贼子竟会是‘一城’丁老山主的后人,实在太以出人意外!”

  “一城”丁百阳,为人素极正派,数十年来,江湖上人对他甚是推崇,是以像铁拐婆婆平日嫉恶如仇的人,语气之中,也带着无限惋惜。她说到这里,转头朝公孙燕道:“燕儿,这位荀老前辈,是少林南派的俗家掌门人,你快去见过礼。”

  荀寿生口中连说:“不敢当,不敢当!”

  大家一阵寒暄,荀寿生把铁拐婆婆、公孙燕两人让进屋去。毕玉麟隐身树上,他因铁拐婆婆因自己在山洞中替吟香疗毒之事,误会极深,一时不好现身相见。而且万里飘风万老前辈三进黄钟别府,自己遇到之时,他已负伤极重,只说出要自己赶快赴武当报讯,连和他一同进入黄钟别府的公孙燕,都没说出下落,如今她既和铁拐婆婆走在一起,可见并没发生意外,心中总算放下了一块石头。此时眼看大家走进屋去,也就悄悄从树上跃落,脚尖点处,往墙外纵出。但就在此时,只听身后“嘶”的一声轻响,好像有人跟着自己,从墙头飞落!

  毕玉麟耳目何等敏锐,声音入耳,立即霍地回过身去,低声喝道:“什么人?”

  那是一条瘦长影子向暗陬闪去,但被毕玉麟一喝,只好低笑一声,道:“宗老弟耳目灵异,身手不凡,老朽当真佩服之至”

  毕玉麟听得一怔,这声音,分明就是客店中那个自称葛云从的看相先生,依声瞧去,不是他是谁?身上穿了那件快要发白的蓝布长衫,摇摇晃晃从转角处走了出来。毕玉麟微微一笑,拱手道:“真人不露相,原来老丈果是武林中人,在下失敬了。”

  葛云从呵呵笑道:“说来惭愧,不怕宗老弟见笑,老朽错把冯京作马凉了,先前因老弟你不该是投店砌侯落店,而且老弟又在二更时分,从客栈里飞纵出来,一时只当老弟就是近几日在枣阳闹得满城风雨的采花大盗,才偷偷跟了出来,没想到老弟轻功顶括括,一阵工夫,就把老朽丢落老远──”

  毕玉麟道:“原来老丈一直跟在在下身后,在下竟然丝毫没有察觉。”

  葛云从摸摸脸颊,笑道:“老朽不是说被老弟丢落老远,你自然不会察觉,哈哈,老朽当真庸人自扰,先前怀疑做案的是住在对屋的陇中一鸟九头雕常老大,他一连两天,闭不出门,形迹显得可疑,但常老大虽然凶名久着,可从没有听说过还好女色──”

  毕玉麟吃惊道:“老丈,你说咱们右厢住的那位,就是陇中双鸟的老大九头雕常庆?”

  葛云从道:“谁说不是?但后来才知不对,他躲在房中,原来只是在疗伤。”

  “疗伤?”毕玉麟心中一动,想起陇中双鸟老二夜鹰杜天九暴尸上新店,这就忙着问道:“老丈如何得知的?”

  葛云从大笑道:“老朽想瞧瞧他躲在房中,是否另有花样,才故意哼起‘我好比,笼中鸟──”

  “啊!”毕玉麟不由会心一笑,道。

  “老丈把‘陇中鸟’说成‘笼中鸟’,难怪他要暗下毒手!”

  葛云从笑道:“常老大还没听得出来,不然,触忤了他,准得当场横尸,那有这么便宜,只轻轻点上一下,让老朽过了百日,才寿终正寝?哦,就是他这一出手,老朽才知道他内伤尚未全好,恰好老弟又从房中走出,替老朽解开穴道,于是又使老朽怀疑到老弟头上──”

  话声才落,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,嘿嘿冷笑道:“尊驾对常老大,好像知道的不少?”

  这声音毋须再看,都可以听得出来个正是九头雕常老大!

  葛云从迅疾转身,呵呵笑道:“说起曹操,曹操就到,老朽差幸没在背地里说你常老大的坏话!”

  九头雕常老大目光阴隼,冷冷的道:“常老大手下从无活口,但冲着你还知道常老大不好女色这句话,常老大发个慈悲,只要你留下一对照子,应应景,也就算了。”

  他说得自然,好像碰上他的人,生死之权,就已操在他手上一般。毕玉麟剑眉微微皱了一下,心想:此人凶名远播,当真自负得紧,不期朝他望去!

  九头雕常老大话声一落,忽然回头朝毕玉麟阴恻恻说道:“小子,你触犯常老大的禁忌,可知该如何下场?

  毕玉麟知他说的是指替葛云从解穴之事,但双手一负,故作不知,冷冷回道:“这个在下倒不知道,在下行处四十有三,在江湖也跑了二十来年,什么陇中双鸟之名,也还是最近才听到的。”九头雕双手突然一提,十指如钩,缓缓跨近,尖笑道:“小子,你是死定了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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