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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〇


  “我娘有病,请大夫偏劳去一趟。”

  “哪一个娘?”

  “去了不就知道了?”

  “你一共几个娘?”

  “五位,大娘去世了。”

  “你是哪一个娘生的?”

  “你可别吃锅望盆,吞多了你会被噎死,噫!大夫,这儿有生人味,还有胭脂味,莫非这儿还有外人?”

  “恶扁鹊”微吃一惊,这小子居然涉猎过“千里闻香”,这是一门玄门功夫,在山野之中,三十步以内如有人潜伏,就能嗅出来。乍听似乎颇玄,其实钻研武学的人,也就是要设法使人类的全身百骸功能发挥到最高点,五官的潜能自然更为重要。

  “恶扁鹊”道:“不久之前,小徒李婉如来过,刚走不久,真是生了个狗鼻子。”

  “大夫,我说的脂粉味可能是令徒的,但另一种体味,既不是梁不凡的,也不是你的.而是……”他突然穿窗而出。

  他如果穿出后窗,也许会看到一条黑影,快得几乎使人以为那是幻觉。“二五八”在屋上四下打量一阵,并未找到人,他返回屋中道:“大夫,刚刚有个奸细,轻功不弱。”

  “恶扁鹊”道:“快别疑神疑鬼的了。”

  “真的,我的鼻子绝不会弄错,比喻说,你和令徒身上有药草味,令女徒身上有胭脂味,却又夹杂一些婴儿的屎尿味,但那奸细身上却有酒味……”

  李婉如心头一震,这人还真不是吹的,他说的全对,她来此之前衣服未换,身上当然会有婴儿的屎尿气味,因为不久前小鹤还拉在她的衣袖上,师父和梁不凡身上的药味自不必说了,至于酒味,她猜想可能是凌鹤暗暗跟了来,凌鹤虽然食量大减,却开始酗酒。

  “恶扁鹊”道:“‘二五八’,老夫刚刚问你是哪个娘生的,你还没有回答老夫。”

  “大夫,此处讲话实在不便,你还是去问我娘吧!”

  “恶扁鹊”交代梁不凡留下,和“二五八”出门,各乘一轿离去。

  李婉如自然会跟踪,却不敢太贴近,这人的狗鼻太神奇了,但她追了三条街,眼见两乘小轿进入一个大门构,待她耽了一会进入一看,不由一惊,只有两乘空轿,人已不知去向。

  李婉如有点不大服气,搜过这幢毁于大火的巨宅,立刻上了屋顶,她几乎惊呼出声,大约在五六条街之外,有两乘小轿由四个壮汉抬着疾行如飞,她相信这本是四乘轿子,必然是轿中套轿,等于金蝉脱壳而去。

  她再次追去,这一次并未追上。

  “恶扁鹊”先乘轿又改坐马车,由人烟稠密的洛阳城内到了郊外,然后再换轿子,转弯抹角,总算到了地头。

  只是他不知此地何地?因为轿子是抬入内院的。

  客房并不豪华,也不甚大,“恶扁鹊”请想,“统一会”在筹备当中,不会铺张,也不便招摇,所以暂时窝在这不起眼之处。

  小厮献上茶点退出,这工夫,内间传出低沉之声道:“又麻烦大国手,真不好意思。”

  “恶扁鹊”道:“人都已经来了,何必客气?”

  “大国手对本会主的邀请,考虑好了没有?”

  “尚未,不知贵会何时公开面对整个武林同道?”

  “为时不远,大国手就请到内宅看病吧!”

  “不知是哪一位夫人不适?”

  “老三……”此人对“二五八”道:“带大国手去看病,小心伺候了……”

  这种看病的方式十分特别,三夫人躺在内间牙床上罗帐之内,伸出皓腕,由侍女在腕脉上拴了一条丝线,扯到外间门口,交给“恶扁鹊”。

  这一手可以说是考验他的医道绝活,也可以说是夫人不便见外人,她的皓腕也不便让臭名在外的“恶扁鹊”摩挲。

  “恶扁鹊”在外问门外,门帘撩起,可以隐隐看到帐内卧着一个女人,却看不清面貌或年纪。

  这方式自然难不倒一代名医,“恶扁鹊”扯紧了丝线,放在耳边,运用玄奥的武学去感受那脉搏跳动的强弱和疾缓,再运用敏锐的听觉去听那丝线上传来的声音,约两盏茶工夫,内心突然升起十分奇特的念头。

  他的嘴唇翁动,以“蚁语蝶音”道:“夫人,医生看病,总少不了一个“问”字,你能曲容在下几个问题吗?”连问三声。

  夫人终以“传音入密”道:“先生问问看,如有不便,请勿以不容见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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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当然,请问夫人是第几位?‘三六九’、‘四五六’及‘二五八’,哪一位是夫人所生?”

  停了一会才回答道:“第二,‘三六九’是我所生。”

  “夫人似未说实话。”

  “何以见得?”

  “夫人心里清楚。”

  “请问我是什么病?”

  “不调……”

  “格格……”帐内发出一阵娇笑,道:“虚名浪得,无出其右……”

  “不过夫人尚另有宿疾……”

  “什么病?”

  “一个腰子上有结石症状。”

  “前者不验,后者必是胡说……”

  “哈……”这回输到“恶扁鹊”狂笑了,道:“夫人可以不信,但不妨想想,刚刚发笑时,左边腰上有无微痛的感受?”

  帐内突然不出声了,“恶扁鹊”又回到客厅,开了处方,内间的会主道:“贱内发笑失礼,先生多包涵,这可能就是‘宁要大家奴,不要小家女’的注脚了吧?”

  “不妨,若以宋儒截东原之:‘妇人饿死事小,失节事大’例之,会主以为宋儒可法乎?”

  “这……先生高论,本会主心折,我看先生不必走了,本会需要一位名医,而先生也不必继续穷困潦倒,先生意下如何?”

  “在下天生劳碌命,不劳会主操心,如果不能自适,而受人勉强,则生不如死,那么夫人的宿疾,乃至于会主的小恙……”

  “什么?本会主也有病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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