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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▼第二十一章 邪不胜正,道长魔消归真如

  那少年冷笑道:“我乃高阳孙承宪,路过此地,闻得流寇入川屠杀甚惨,特牵本地壮丁,前来为民除害,那献贼和左道妖人,现已全军覆没,尔等还不束手就缚,待向哪里走?!”

  那李定国不由大怒,一挺手中斩马刀,便向来人砍去,那孙二公子只笑了一笑便举剑相迎,只见长剑起处光华隐隐,才交两三个照面,忽听得呛啷一声,那柄斩马刀便被削断。

  李定国不由吓了个亡魂皆冒,连忙就地一滚,抡着钢盾退出老远,那白文选一见,慌忙一抡手中大砍刀,上前接住。

  那李定国才喘过气来,孙二公子一面敌住白文选,一面大喝道:“且慢动手,我有话说,闻得你两个均薄有勇悍之名,为何竟也不知羞耻,甘心认贼作父,做起献贼的干儿子?你看他所行所为是个能成事的吗?再说,尔等均乃炎黄后代,大明子民,便算是朝廷失政,不幸陷身贼中也该自爱才是,如何竟受左道魔教驱使,专一屠杀好好的老百姓是何道理?如以今晚之事而论,方才我如要取尔等狗命,只消一阵弩箭石头,早已丧在东边山口,还能容尔等活到现在。

  “我之所以留尔等一条活路,那是为了大明天下已被李张二贼断送,致令鞑虏入关,无贵无贱皆成臣掳,打算令尔等图报以赎前愆,你两个如果尚有二分人性,我自放尔等回去,否则这柏树湾便是葬身之地了。”

  白文选闻言,不由掉刀而立低头不语,那李定国却又从随身悍贼中,夺过一条镔铁大棍叫道:“姓孙的,体得卖狂,你们不过仗着法术兵刃赢人,我李定国却是一条硬汉,如果你确有一手,我便听你的,否则你李爷却心有不服咧。”

  说着扔下钢盾,双手抡棍便打,孙二公子哈哈大笑道:“这样也好,我一生就是喜欢硬汉,却从不大言欺世,便那鞑酋皇太极,我也曾从千军万马之中生擒过来,慢说是你这山诧里出来的毛贼,我如不能擒你,自当由你作主,但你如输了却不许说了不算咧。”

  那白文选方说得一声“且慢”,李定国一棍已向孙二公子当头打下,那孙二公子一个闪身避过,长剑一起,便向李定国右胯劈去。

  李定国一棍打空,忙也闪身避过剑锋,提棍又向孙二公子当胸点去,一来一往,一连三五招过去,孙二公子倏然又冷笑一声,卖个破绽,容他一棍点来,身又一侧,右手一下捞着那条铁棍,一扭一夺,辛定国猛觉虎口发麻,不但握棍不住,连身子也向前一伏。

  孙二公子右手乘势一剑,一个顺水推舟,已经到了他的项下不远,倏又收回,大喝道:“你意如何,这总不算孙某大言欺世吧?”

  那李定国不由双手扔棍,拜伏在地道:“李某服了,一切但凭二公子作主。”

  孙二公子正待扶起,那白文选也扔了刀跪下道:“小人本也农家子弟,只因天下荒乱,一时失足误陷贼中,事出不得已,前此早已闻得二公子和那位韦将军大名,便沿途屠杀,心也颇不为然,但八大王军令极严,稍一违拗,便是家人父子也非处死不可,所以不得不俯首听命,方才承蒙以大义相责,实在令我置身无地,如许补过,今后自当为国效力,如有言不由衷,便不得好死。”

  孙二公子连忙将剑入鞘一手一个扶起,大笑道:“二位如能从此洗面革心,杀贼报国天必佑之,也就是孙某的好朋友,何必如此。”

  说着又慨然道:“如今天下荒乱,中原鼎沸,随时随地皆大丈夫报国之机,但愿二位好自为之,孙某决不相强,但能不忘今晚的话,便不枉我放你二位回去了。”

  说罢,把手一挥,那两边壮丁立刻退向山坡之上,让出道来,接着把手一拱道:“二位珍重,行将再见。”便也纵上右边山坡,李、白二人做梦也想不到孙二公子竟来这一手,连忙一齐高声道:“我等敬谨受教,这以后只有三寸气在,决当报国补过,二公子但请放心,我们自己相信,不久便可脱去这片贼皮咧。”

  说罢率了残败贼兵冲出谷口,一检点只剩下千余人,还大半带伤,惟喜二人所率,均系历年亲兵相随有年,忙在东山口外面整队训话,吩咐各人不许将孙二公子所嘱泄漏半字,他日自当富贵与共。

  众人俱各答应,这才赶回成都,这二人自经这次教训之后,果然改过自新,维护大明残局各有千秋不提。

  那韦飞自将群寇赶进柏树湾之后,便遵昭业之命仍旧退回那片树林,一查人数,幸喜只伤了十名壮丁,却一个未死,正在命人先抬回去医治,忽见晏珊珊又现身道:“这是我的事,不须将军吩咐,少时自有人来。”

  说着便有数十名灵鬼赶来,各携软兜滑竿,将重伤的抬走,轻伤的立刻上药医治。”

  韦飞大笑道:“你真有一手,原来早已准备好咧,只是方才那一彪明盔亮甲的军马是哪里来的?如非他们那批火箭挡上一下,俺自无妨,这些壮丁便不免伤亡较重咧。”

  珊珊笑道:“那便是我部下的灵鬼,他们只能吓人,却打不得真仗咧。”

  韦飞大笑道:“原来那也是你弄的鬼,不过说他们打不得仗,俺却不信,方才有一阵火箭不照样把那一群泼贼给射得死的死,伤的伤吗?”

  珊珊道:“他们也只有那一手,除了那九幽青磷箭便再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伤人,如果不是我仗着公孙太公的风火化形炉先将那妖妇除去,便连这个也用不上咧。”

  韦飞忽又大笑道:“难怪俺不见他们上前赶杀那些贼兵咧,原来只有这点玩艺,这未免太可惜了,如果真的能见上一阵,那些鸟流寇便一个跑不掉了咧。”

  晏珊珊不由又娇笑道:“你还嫌那流寇死得少了,须知今晚我们是大获全胜了,那流寇折在这里的,已经将近万人,单只受了重伤经我派人抬回集上的就是二千多不到三千了咧。”

  韦飞不由一怔道:“那俺怎么一个没看见呢,那八大王到底烧死没有?”

  珊珊道:“他们来往抬人全隐着形,你怎么能看得见,至于那八大王却没有能烧死,现在已经溜回成都去了,不过那厮经过这一仗,也许暂时不敢再来咧。”

  正说着,忽见空中两道剑光一闪,那杨继武已偕大桃飞坠,看着珊珊道:“方才那妖妇出手,我们本想现身相助这位韦将军一臂之力,却想不到晏道友的风火化形炉竟有这等神妙,一下便将她除去,我二人便落得藏拙咧,如今三路伏兵均获大胜,庄中父老已在备酒相劳,便请就此收兵回去便了。”

  韦飞忙道:“俺真想不到,那出了名的鸟八大王,竟这等不济,早知道,俺便率领这子弟们赶进那柏树湾去咧。”

  继武笑道:“那不须你赶得,他们逃了回去,在前面山径下又挨了一阵弩箭和石子,所存也不多了,为首两个贼将虽由那孙二公子教训一顿放掉,能有一半人回到成都便算是命长咧。”

  韦飞不由一翻怪眼:“你说什么?那孙二公子难道疯了,这等没天理的鸟流寇,好容易杀得他落花流水,还不一齐给宰了喂狗,为什么反把那为首的放了?”

  继武道:“这个我也不知道,据心印禅师说,这二人还不无有可取之处,尤其是那姓白的骨格心田全算不错,所以才让那孙二公子训诫几句放掉,你只回去问一问也便全知道咧。”

  韦飞不由摇头,一面传令鸣金收兵,一同赶回集上,才到土城之下,木栅外面,便见昭业父女已率全集父老列队相迎,互道辛劳,除命将出击子弟,引入预定场所置酒痛饮而外,并向韦飞笑道:“贤弟且到张宅少歇,少时那孙二公子和望月崖诸人也便前来,至迟天色大明,便可同赴这场庆功席咧。”

  韦飞一捋虬髯大笑道:“俺倒不在乎吃那庆功宴,也无庸休息,只能够快意便行咧,既然他们也快来,俺也在这里等一下不好吗?”

  说着真的挟着铁锥,在集门等着,不一会果然孙二公子和心印、鹰儿,率着壮丁也到,这才一同回到张宅大厅之上,坐下各道经过。

  等到红日全上,狗皮道士和汪家父子也到,接着一查这次战果,一共生俘了二千七百多人,器械马匹不计其数,总计三处,流寇伤亡不下八千人,众人不由全都高兴异常,全集父老子弟,更是欢声雷动。

  那一场庆功宴正吃得热闹,忽见那大厅之上,金光一闪,有人大笑道:“你们只顾快意一时,知道转眼之间,大祸就来吗?”

  众人再看时,却是一个身不满三尺的白髯矮老头儿,小珠一见,首先跳了起末,迎上前去笑道:“公孙太公,您老人家从哪里来的?我们已经和流寇左道,正式对垒起咧,据说好多厉害妖人全要来,你老人家是说的这个吗?”

  昭业、云云一听,来的竟是矮仙翁公孙寿昌,连忙起身下拜,其余各人,均也拜倒在地,公孙寿昌不由寿眉一皱道:“我是一个矮老儿,生平就最怕人这样,你们怎么不约而同,一个个都全矮了半截,还不与我快快起来,我还有要紧的话说咧。”

  接着直趋昭业父女面前,一手一个扶将起来大笑道:“人世因缘真也难说,我想不到,你二人竟做了父女,又来共襄这场义举,既已得知本来面目,便该知我习性,又做这过场作什么。还不与我赶快起来,这川中的事,原来说定由我负责,却不料因事来迟,竟让那流寇左道,闹得血流成河,白骨堆山。

  “虽然数由前定,不容挽回,我也实深内疚,如非你和这几个娃儿,先有这些小小布置,便更令那些魔崽子,看得川中无人咧。”

  昭业忙道:“此间虽然小有布置,实非弟子之力,乃出诸葛道长、心印禅师和其他各位之意,弟子不过暂摄其事,既然老前辈亲临主持,那以后便好了。”

  公孙寿昌大笑道:“我虽承诸道友推任这川中祛魔卫道之事,其实却是懒人一个,哪有闲工夫管这些事,你却不可因此便打算推卸,只遇上事,先告诉我一声便行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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