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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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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激带将,竟将杨文秀说得三尸暴跳,七孔生烟,恨不能立刻用神火金花,将整个玉龙潭和群仙一齐消灭才是意思。 但放过洪昆、武倩儿之后,仔细一想,以洪昆石坤二人,均是魔道中绝顶人物,竟全吃了大亏,也许此中另有真仙阿罗汉相助亦未可知,再回头想起那年石坤在雁岩大龙湫所遇两位神僧,不由也有点踌躇,转而又小心起来。但人已到了中土,又万无不见真章便自回去之理。 这样一想,便按下了一腔怒火,先就各方打听了一下,才知与会人多,不但中土各宗派长老全都来了,便连西方诸教教主也有多人要来,内中还有若干坐关不出,潜修已久的人物,因此愈加小心谨慎,惟恐一下遭败未免难堪,但又决不肯放下这念头,心中也想设法以赴会名义混了进去探一探虚实。 无如天外三魔素负盛名,既不肯有失身份,又恐潭中诸人加以拒绝,更不好看。正在盘算之际,却好一下又遇着江浩祖孙三人,纵着遁光飞来,仗着过去曾与订交,又深知迂仙为人,对于魔教中人并不大鄙视,而且另外有一种看法。 连忙拦着一问去向,江浩人本心直,便毫无隐讳说:此次玉龙潭大会自己也未接到请帖,只因恐双方各不相下,乘着这场劫数,都以全力相拼,到时生灵势必更加涂炭,所以打算前来调处。 杨文秀不由心中一动,便也假说,自己虽在魔道之中,但也惟恐将这次未来的仙凡浩劫扩大,打算设法消弭于无形。 只缘武当诸人不肯相信,所以未敢率尔前往,又故做出一付悲天悯人的样儿出来,不由将个以迂仙著名的江浩说动了,立刻笑道:“道友既具如此菩萨心肠,足见魔道中人,也不乏贤者,何妨就此同去。如恐对方不纳,便由我先说,倘将此次主持大会各人说服,再由道友陪我向罗剃国和青磷谷诸地奔走一下,如能因此各行其是,互不相犯,究竟要减轻若干杀戳,不也算是一场极大功德吗?” 杨文秀眼珠一转大笑道:“道友所见极是,以我看来,魔道中人虽然修为各有不同,但有些地方,却与那些以正宗自命的释道两门殊途同归。只因他们往往门户之见太深,一切见地全是出主人奴,逼人太甚,以致才弄得双方格格不入,互相仇视,我道中人以为是的,他们必以为非。 “其实天地之间哪有至道,他们以为是的何尝全是,他们以为非的,又何尝全非咧。如以目前情势而论,我相信那些被他们目为魔道的诸位道友。只我一言,决无妄自寻衅之理。不过这些自命祛魔卫道的人可就难说了。你要拉我同去,却不敢自取其辱咧!” 江浩正色道:“岂有此理,这是为了免致扩大劫数减轻杀戮的事,他们既以慈悲行善为标榜,怎能拒人于千里之外,哪有横加侮辱之理?” 接着,又看看杨文秀笑道:“本来小弟也可独去,不过道友现在是魔道中人,适才所见,实足以塞对方之口,如果同去,便是一个极好的证明,话也容易说一点,所以我以为,还是同去为是。如果对方真的出言不逊,那一来就更足证是非曲直所在了。” 杨文秀又故意摇头道:“道友这话,固是持平之论,不过一谈到是非曲直,那就更难说了。他们这些人,都是自命为一派宗主的,你只看这祛魔卫道四个字,便不难想见了,焉有客人置辩之理。要依我说,不但我不宜露面,便道友此去,最好也是只谈利害,不说是非善恶为佳,否则便更难进言了。” 江浩微愠道:“道友,此言或许太过,我知铁肩、柳不疑、慧因、慧果等人,均已历转数劫,焉有这等固执之理。” 杨文秀突道:“这决不是口舌争辩的,道友既如此说,好在小弟素精附身潜形之术,只道友肯容附身,便是已具慧眼的人也不易看出,不妨暗中跟去,一明此言,如果他们肯容道友调停,小弟再为现身也未为晚,否则便再作别图。以弭这场浩劫如何?” 江浩闻言,概然答应道:“只道友肯随小弟一行,焉有不容之理,但不知如何附身潜形,能先见告吗?” 杨文秀笑道:“这个却容易得很,只道友在四肢百骸,指定一处,容我潜身就行,如果道友再能稍加遮盖那就更好了。” 江浩不由惊奇,笑着伸出右臂道:“便这肘下行吗?” 杨文秀笑了一笑,接着又道:“既承概允,那小弟就权借道友右肘栖身了。” 说罢,身子暴缩,只剩下寸许长一个小人,一下跳上江浩右肘,身子一晃人便不见,只肘上肌肤,较为堆起,起了一个小块而已。 江浩更加奇怪,忙就那块肉上一揿叫道:“杨道友,你是在这里吗?怎么我不觉得咧。” 遥闻耳畔有声,细若虫吟道:“江道友不必多疑,我已在你尊肘上打了公馆咧。这地方好极了,只你不说明,任凭他是谁也决难看出来。” 说着,又从那堆起之处,露出豆大一颗小头道:“事不宜迟,现在道友便可往玉龙潭一试咧,只他们肯从尊命,小弟决当追随道友之后,成此功德,不过一迟等他大会开过后便难挽回了。” 说罢把头一点,又缩了进去,了无痕迹,这样一来,不但江浩暗暗称寄,梅莹、江远更惊得跳起来。当下三人便一同又向玉龙潭而来,当由东方明、柳春儿迎接,转报迎宾阁。 恰好,那时候应由万仓在迎宾阁轮值,彼此并不认识,一问来历,方知是南极小仙源的迂仙江浩,一面延入阁上,一面又暗中传声潭底。 铁肩大师等人虽在青玉殿上,却神目如电,又各具六通,一经得讯,不但了如指掌,便连夙世因果也全明白,忙在传声中寄授机宜,一面转知有关各人,加以布置。 不但江浩一无所知,便连杨文秀也以为潭中诸人已被瞒过。 那万仓得了启示,立向江浩笑道:“索仰江道友为南极有名散仙,此次大会本拟折简奉邀,只以道友极少与外间接触,仙踪更罕离小仙潭仙府,诚恐见拒,所以未敢冒昧,却想不到竟劳鹤驾,翩然莅止,适奉铁肩大师之命,暂请在山腰翠微仙馆小住,容整衣冠,便率各派宗主来迎。” 接着又笑道:“此次大会,诸有未周,还望道友赐教。” 一面便肃客径向潭后山上而来,却不料一路谈论着才到金粟庵下,那江浩一则因为有杨文秀先入之言,二则又因铁肩大师等人,未能立刻出迎,竟几乎把话说岔口角起来。 幸而万仓得了指示,言语之中虽然有意激动,却不让他祖孙翻脸,那大同教主彭康又照预定计划赶来,才算岔了出去,把他祖孙三人延到翠微仙馆楼下。 偏偏梅莹姐弟,又因潭上一片仙山楼阁,布置极佳,美景无边,起了童心,意欲一游,这才惹出事来。那江浩初随彭、万两人进了翠微楼,宾主分别落座之后,仍是一团气愤,处处替魔道中人张目说话。 万仓除了殷勤招待而外,反一变前击,只笑而不言。 彭康却正色道:“迂老儿此来一片善意,此间诸道友刻已尽知,不过魔道与正教,本来决难两立,如果真的能并存而不悖于天地之间,也不成为魔道了,还请不要上当才好。 “老实说,我们这一次的祛魔卫道大会,决非门户之见,更不是只为在正邪两字上争执,而是为了魔道中人,确有不可容的地方。你虽一团好意,但是人心不同,有如其面,尤其是一入魔道,便置天理人情于不顾,道友交友还宜慎重才是,否则受害的却不是我们咧?” 江浩拂然道:“彭道友不必这等说法,魔道中也有贤者,便诸位自命仙佛正宗,岂无一二败类,决不可一概而论。我这次所以从万里之外赶来,实为免致生灵更加涂炭,对于双方决无偏袒。如果照彭道友这等说法,便显然有成见存乎其间了。” 彭康哈哈大笑道:“魔教中固然不乏贤者,但是贤者却必不终于魔教,仙佛正宗自然也有败类,败类也必不容于仙佛,这是事实所在,决不可以口舌争。小弟做事极光明磊落,只魔教诸人真有悔过之心,愿以生灵为重,我也愿随道友之后,来对此间诸道友关说,各罢干戈,从此各行其是,不过却须他们先不害人才行,道友能有这把握吗?” 江浩一摸秃顶道:“这可是道友说的,我虽不能替魔道中诸道友说话,但是魔道中确有三位知名之士,曾经和我说过,不过彭道友能相信铁肩、柳不疑等人,真肯化除门户之见,和人家开诚相见吗?” 彭康未及开言,万仓已先说道:“江道友也许还未将我们此次大会宗旨弄清楚,所以才有这一问。其实我们要祛除的只是魔道中种种害人的事,并未对魔道中的人有所敌视,再说不上有门户之见。目前只魔道中诸长老,有人能说,魔教可以尽去采生折割,采补炼魂诸法,将一切生魂所炼之宝予以毁弃,放那无数冤魂各自投生,则我们祛魔卫道之旨已经做到,将来那场仙凡浩劫也不难共同渡过,还有什么不能开诚相见的。 “小弟虽然不是本门掌门人,但却日与各派宗主相处,知之甚详,此心实惟天可表,但不知江道友所说的,那位魔道中的知名之士能做到吗?” 江浩大笑道:“万道友能如此说,那事情也许就好办呢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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