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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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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衡真人和余海珊一齐赞叹道:“小禅师真是佛法无边,不但这降魔大法迥异寻常,便缩地挪移之法,也令人不知不觉,可谓出神入化了。” 说着,那片赤氛已被缩得更小,四围山色全显露出来。不但水木清华别有天地,而且一轮旭日,正露光芒,山颠峰侧已见湛蓝天色。 众人不由格外精神一振,尤其是惜惜喜得一张嘴直合拢不起来道:“万想不到,这沉沦已久的洞天福地,也有重见天日之时。这一来我们以后再也不至永沦地下,除开到那谷口去,便不见日月了。” 说着,那一片心光,越发旋转流动不已,不到一会,已将赤焰包成一片硕大无朋的圆球,悬在空中。 心印手一指那圆球登时穿开一孔,孔外忽然一亮,现出一个极大金轮,球中无数冤魂,均各穿孔而出向那金轮上跃去。 一落轮上,那金轮立现奇光,旋得便似疾风骤雨一般,那些断腿折臂的残魂一到轮上,一转便变化人形被一层金光裹着向西方飞去,瞬息都尽。 余海珊不禁又赞叹道:“只数甲子不见,我真想不到小禅师佛法已经如此深湛。只这法轮一转,无数冤魂,立即皆大欢喜复体转轮而去,虽然六道轮回,各由本身善恶驱使,但经此一来,各全本体,灵明也为之稍复,此去便劫化沙虫,也善根早种,无量劫中,仍不难复转人身,真是功德无量。如非她淫杀之孽造得太重,即使小禅师也不得逆天行事,我早作无厌之求了。” 心印大笑道:“余道友,但请放心,只他年功德圆满,我必使道友如愿便了。现在冤魂已各投生,收这赤尸魔焰便是道友的事了,便请下手如何。” 余海珊略一踌躇:“如此我在道友面前班门弄斧了。” 说罢,把嘴一张,吐出一口青蒙蒙光华,又在那心光面前围了一层,只留下一个缺口。 心印猛然一收心光,余海珊将青光一合仍将赤焰包没。一运玄功,也向小处收缩。 好半会,才将那团赤焰收成弹丸大小纳入身中,笑道:“我谨先谢谢小禅师成全之德,不过这东西收虽收上了,将来炼起来却非易事,我真是有点胆寒呢。” 心印道:“以道友诸生法力,何难炼化魔焰,不过炼时切宜谨慎,最好在地底设坛,否则这座腐毒之气所凝,稍一大意,便不免流毒又要大费手脚。” 余海珊连连点头。众人再看那洞天时,原来却是万山之中的一个幽谷,四面山风合抱,何止千寻,下面却是长可三四里许,宽在五百步的一条狭长平地,西边峰下两道飞瀑各五六折不等,便如两条玉龙倒挂而下,恰好在峰前谷底汇为一潭,便如二龙抢珠一般。 再看那两侧山腰时,各依地势高下,均有楼台亭榭立置其间,一色均用紫晶筑成。地下却全用白沙铺就,其平如砥。 山腰以上,遍植一种不知名的藤葛,罩满峰峦,全是浅紫色的花朵,映得全山都成一片紫色,便好似被一层淡紫色碎花轻罗掩盖一般,端的艳丽已极。 只有后崖下面,却是一堆洁白的玲珑山石,在那一片紫云之中,天然构成一洞,便是来时路径。 余海珊四围瞻顾之下,不禁又长叹一声道:“只为这洞天之中三年旖旎风光,却累成我数甲子魔劫。如非小禅师今日加以援手,还几乎永沦饿鬼道中,即此已是销魂地狱,魔迦淫席,今后还宜除去为是。” 众方不解,心印笑道:“你自着相入魔与这洞天何干,如因自己落劫,转怪这洞天启人绮障,岂非又是罪过。” 余海珊方觉赧然,忽见谷底近着旭日的两条飞瀑中间,有一处紫晶楼阁,映着朝曦忽放异彩,不由失惊道:“小禅师,你看那座楼阁怎么忽发奇光异彩,是何缘故。” 众人看时,果见那座楼阁上,泛起一蓬五色光华,看去非常强烈。不但大家不知是何缘故,便连身为主人的薛家父女也莫名是何变化。 只心印略一闭目深思,忽然把头一点道:“我真想不到,在这一天一夜之中,这一座洞府之内,竟有这许多公案,真匪夷所思了。” 说罢一纵心光,瞬息已到那座楼阁上面。众人料知一定有事,也一齐跟着,到了两瀑之间。只见心印双手合掌道:“弟子愚昧,实不知此间乃系大师坐关之所,更不知在群魔扫除之后,又正是大师解脱之时。” 说罢,恭恭敬敬膜拜在地。众人一见心印如此恭敬,料那楼阁之中,必系释道两门的老前辈,也均跟着拜伏在地。 忽见那幢楼阁上面光彩愈甚,简直强烈得使人不可逼视。倏然一声雷鸣,那幢紫晶楼台,竟离地而起,冉冉上升,直到峰巅,忽然被一朵彩云托着,停在空中。 那楼后,却现出一个石洞来,洞内五色光华,仍不断射出。半晌之后,忽又在五色光华之中,飞出一个青翟蒲团,上面端坐着一个妙年女尼,一身缟衣似雪,双手合掌二目低垂,虽然宝相庄严不可名状,却似掩不住那绝代容华。 乍一出洞,幽香四溢,众人不禁鼻观都起了异常感觉。方在诧异,那女尼身上穿的雪白道服,忽转淡紫,看去愈形艳丽。 心印忽然惊呼道:“大师仔细,大解脱只在这一刹那之间,如何忽又生起尘念来。” 说着,忙从地上站起,放出心光,便待向那五色光华当中的法像罩去,忽闻那女尼曼声道:“道友无须如此,我自愿以极大忍耐度此一关,谁知天数竟难相强,如今说不得,又须在这尘寰之中再作两甲子勾留了。” 说着那身外五色光华一敛,蒲团立刻从空中落下来,那女尼猛然二日一睁,众人都感觉得神光逼人,更见仪态万方。 心印首先迎上去道:“方才大师分明已欲西归,为何却又留滞人间,难道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?” 那女尼一振衣衫,又从蒲团上站起来,把手一挥,那身下蒲团立刻缩成酒杯大小,投进袖中,一面道:“少时道友自知,此刻无容细说。” 一面又向众人道:“我只入道较之诸位道友稍前十余甲子而已,何必如此太谦呢?” 众人立刻觉得有一种极大潜力,将自己从地上扶起来,正在惊异之际,想见西北天际,一点红霞,电掣星驰也似的飞来,一转眼已到面前,倏然破空直泻而下。 再看时,却是一个身穿大红白鹤仙衣,赤面修臀的道者。 他一落地以后,便向那女尼笑道:“别来十余甲子,我真想不到你美艳仍然如昔,既然准备今日西归,为什么连我这故人也不通个消息。如非昔年我在你这袭紫绶仙衣上,留下一点信香,落花明月,岂不真成万古相思。” 那女尼道:“我虽自知魔劫甚重,但自入道以来即发宏愿,誓以极大忍耐,排除群魔,任你如可缠扰,我决无还手之理。便在昔年,你那诸般魔法,曾能奈何我吗?不过你在七八百年之中,所种恶因非止一端,真要冤怨相报起来,便我也无法挽救了。” 那道人四面略一瞻顾,冷笑一声道:“你以为只心如铁石,又有这些无知后辈爪牙,我便舍了你吗?老实说,我既有这法力阻你西归,便能使你嫁我为妻,我那天外仙山,美景无边,不让西方极乐世界,你又何必舍此就彼呢?” 那女尼未及开言,站在一边的余海珊见他出口伤人,又似倚老卖老的,不由大怒,也冷笑一声,道:“这紫霞洞天,我昔年所依持的主人,你既到此为何一上来就出口伤人。而且照你这个样儿,大有逼人为妻之意,这位道友,过去与你有何渊源,凭你这等目中无人,我便容不得。既敢在此卖狂,能将姓名道号说出,由我这过去的主人作一评断吗?” 那道人看了余海珊一眼大喝道:“你这无知小辈胆敢出言不逊。当我在中土时,几时会看见有你们这一批后辈来。你既要问我姓名道号,当然决不知道我是谁。不过我昔年在中土时曾经立下规矩,凡是无知后辈,一时无知,对我冒犯,只一叩头悔过即可恕却。倘若一问姓名,经我说出,便只有两条路,一是随我归山,罚充扫山道僮,另一条路便须由我打三百蟒鞭另去转劫。看你这样,分明还是一个出困未久的生魂,纵使元灵凝炼,去地仙鬼仙尚远,对于我这两项规矩,到底何去何从呢?” 余海珊不由大怒道:“无知魔鬼,胆敢辱我,不管你是什么变的,你既如此狂妄,那就不能怪我了。” 说罢便待施为,心印连忙道:“余道友,你也忒自心急了,这位不是先划有两条路,听我们说明走哪一条路,才肯把姓名道号说出吗?你自己不肯先承认,人家如何肯自己坏规矩呢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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