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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九


  朱可仑又暗中谏说:“中土各宗派已经联合一致,如再将这些有名的世外散仙引与一鼻孔出气,树敌愈多,对方团结愈力,倒不如暂且忍下这口气,等把武当派诸仙侠剪除之后,再找这些人算还旧账不迟。”

  美娃娜也说:“此次虽被雪山姥姥赶回,两下并未破脸,如再找上门去,万一不胜,转被武当派耻笑。”

  这才把一场怒火平息下来。

  却不料黛妮生性骄纵,竟和阿修罗王说:自己愿往中土再作一次探听,等她回来再作决定。老魔强不过她,只嘱在布置未经就绪以前不要树敌生事。

  谁知黛妮当面虽然满口答应,一出罗剃国境,便向青磷谷去,问明黑石山偃月峰方向形势,便一直赶来,上门叫阵。

  最初总以为雪山姥姥非亲自出来不可,谁知雪山姥姥并未出来,转是两个少女迎敌。

  在未动手之前,因她心喜二女美艳还不忍便下毒手,只用魔教中的寻常邪宝迷魂鞭打算将弃儿捆住,冷不妨摄走,带回去逼充女侍。

  想不到一出手便被大桃斩断,这才飞起自己所炼的赤尸剑来,虽然略占上风,但急切间仍无法奈何两人。

  正在暗打主意如何才能将二人摄走,猛听弃儿一声吆喝出手便是一轮象旭日也似的奇光,带着青黄赤白黑五道剑光当头飞来。

  心中虽然不知是何宝物,却已猜中,一定是一件极其厉害的仙兵,自己那道剑光又被大桃的青霜剑缠着急切间收不回来,不由心中一急,正待遁走,那五剑一轮已经直射过来。

  心仗老魔传授,自身已炼到聚散由心,便被斩断也可随时遁走,仍然接好。

  略一疏忽,那五剑一轮已经飞到,奇光耀目之下,直逼得两眼睁不得开来,那阵酷热更如火烧,令人一瞬也耐不得。

  接着,五剑缠身一绞,尚不知发挥妙用,元神还能遁出,哪敢再行停留,匆忙之间,只把手一招,收回那柄赤尸剑便自遁去。

  弃儿初次迎敌便杀得如此爽利,不由大喜道:“师姐,这妖妇为何如此不济,一下便被我这五行轮纹得无影无踪,怎么现在那妖剑也不见了。”

  大桃道:“师妹,你休得喜欢,我因出身白骨教,深知这妖妇是阿修罗老魔宠妾之一,乎日骄纵惯了的,你那五行日月轮虽然威力极大,只将她肉身毁去,元神早已遁走,便那妖剑也被收去。此番她回去,必向老魔哭诉要报此仇,我们恐怕要从此多事了!

  “而且我闻得她出身北海牧羊番女,原来本是北极冰山那穷阴叟克菲老魔的义女,便阿修罗老魔因恐重行引起群仙炼魔的惨境,那穷阴叟也必南来生事,这便如何是好呢?”

  弃儿一团高兴,不由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,半晌不语,忽听雪山姥姥笑道:“你两个不必害怕,反正事已如此,都有我呢。适才我已默用玄机查过,那冰山老魔,因本身天劫将临,目前遭劫不遑,一时尚不至为此妖妇前来。不过弃儿委实出手太急,以致一下便无可挽救,以后如非对方是万劫不赦的妖人,却不可再行如此了。”

  说着缓步从洞中出来,又笑道:“也是妖妇该死,方才正是我收炼大药的时候,万不容分身,否则只照对那朱可仑的方法,用冰魄寒光围住她两三天,再行放去,岂不绝好。足见天下事有定数,决难逃避,现在事已过了,你两个也快收拾洗涤的衣物回去吧。”

  那声音非常柔和,简直和一个慈母对于爱女一般,弃儿不禁跪下道:“师父,我以后再不敢了。”

  雪山姥姥连忙扶起来道:“我已说过,这次无妨,以后仔细便了。”

  说着又向大桃道:“那妖妇似知义父和丈夫必便能立刻为她报仇,原神并未回去,也许再来闹鬼亦未可知,你既出身白骨教,妖人伎俩自知之甚详,还须多为留意。”

  说着又向两人道:“现在我尚须去访一道友,最早子正才能回来,你两个魔劫重重,务必小心。”

  说罢身子一晃,便不知去向。

  大桃见状,心知师父一再嘱咐,必定有事故,连忙携了弃儿,匆匆洗完衣物,仍回洞中。看看天色又晚,并无动静,两人饭罢,又做起静中工夫来。

  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,忽然听见远处似有哭声,不由向弃儿道:“师妹,你听见是谁在啼哭吗?”

  弃儿道:“我久已听见,因为师姐正在做工夫,所以不好动问,那声音好像是一个女人一样。”

  大桃道:“这深山穷谷之中,又在夜晚,哪会有女人啼哭,不要真如师父说的,又是那妖妇作怪吧!”

  说着,那哭声越来越近,声音也越来越惨,洞门虽已关好,但一阵一阵冷风仍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吹进来。那一盏灯也暗得只有绿豆大小,两人不禁都有点毛骨悚然。渐渐的那哭声似乎已到洞外,依着弃儿早想出去看望一下,大桃却因师父临走嘱咐,只是拦着。

  又半晌之后,那哭声更惨,隐约之间,还听见似乎在惨叫着:“杨弃儿,你须赶快还我命来。”

  两人心下不禁恍然大悟,知道决定是妖妇弄鬼,反到心下一定,索性置之不理,就石榻上做起炼己工夫来。大桃因知妖人有呼名摄魂之法,心恐弃儿有失,虽然一样坐着,但时时都在留心。

  那弃儿起初每一闻妖妇呼声,总觉神魂摇荡,等入定之后反觉好些,大桃心下稍安。

  又停了一会,倏然那灯光愈暗,室中也似鬼影幢幢,叫声愈近,好似就在身畔,那冷气更迫得两人毛骨皆寒。弃儿也似忍受不住,直在抖颤,好似疟疾忽在发作一样。

  大桃说声不好,正待将剑光放出护身,蓦地在弃儿怀中那五行日月轮忽发奇光,照耀得室内通明,仿佛全在一团五色光捧着一轮红日的烛照之下一般。

  接着一声厉叫,只见一幢一尺多高的黑影在那幢光华之下左冲右突着。弃儿抖颤已停,睁眼一看,五行日月轮竟不待施为发出妙用将敌人困住。

  不禁非常惊异忙道:“师姐,这妖人什么时候来的,自她连声鬼叫以后,我便觉得不能自持,如今才好些,这宝贝是你替我行法催动的吗?”

  大桃道:“你这五行日月轮我从未练过,如何能代催动?方才我因你被那鬼叫得浑身抖颤,似已受不住,打算用我那剑光替你护身,倒是真的。谁知还未发出,你这五行轮已现奇光将这妖妇罩住,现出身形来,我哪有这等法力。”

  弃儿闻言,猛忆方才心神恍惚之际,觉得身上冷得受不住,曾经起到一个念头,暗忖过,如果妖妇元神已来洞中偷袭,这五行轮能发挥威力将她围住便好了,想不到一念才动,宝轮立发奇光,果真将妖妇围住。

  再回头向那宝光中间一看,妖妇元神似已精疲力竭,不复再能冲突,只有随着宝光流转,一面低声在哀求道:“两位道友,我的肉身已毁,现在元神又将炼化,还请体念我虽魔教实也修为不易,只要放我回去,决不敢再来相扰了。”

  弃儿气愤地道:“日间你好等卖狂,我也只将你肉身毁去,仍纵元神逃走,你就该夹着尾巴回去才是,为何却又用那呼名摄魂邪法来害我。如非我这五行日月轮已与心灵相合,岂不又遭你暗算。如今打不过我,又来哀求我,一旦将你放了,不知道还要搞什么鬼花样呢。老实告诉你我决不上那个当,你认命吧!”

  妖妇闻言,在宝光之中。又把二目瞪圆,露出一脸狰狞面目厉叫道:“杨弃儿,你不要得理不饶人,我肉身虽已化去,元神与本命神魔尚在,果真你一定不依不饶,那我只有用本身元灵魔火,引发寂灭神雷,将这方圆千里一齐轰个天翻地覆与你同归于尽了。”

  弃儿未及开言,大桃不禁大惊失色道:“师妹且慢,你待我来问她。”

  说着大喝道:“你这妖妇,如敢造此大孽便万劫不复了。不过,我闻那寂灭阴雷乃阿修罗老怪炼以抵御天劫之物,便连他也不敢妄用,你虽老魔宠妾,此物决不肯轻易交付,你这阴雷从何而来,如敢虚声恫吓,那便叫你连想形神俱灭都难了。”

  那妖妇在五行日月轮宝光之中,闻言瞪起凶睛道:“你这小贱人倒知道这样详细。不错,那寂灭神雷乃我阿修罗王,用以抵御四九天劫之宝。不过,我因雪山老鬼博有声名,所以带来预备一拼。你当我对你只是虚声恫吓吗?那就也请你尝尝神雷滋味吧。”

  说着,手一扬,只见一点银光大如弹丸,脱手暴涨,倏然强烈奇光,仿佛栲栳大的一个银球一样。大桃方说一声不好,猛见洞外飞进一片玄色光幕,疾如闪电,将那银球裹定,向洞外一闪而没。

  接着听见雪山姥姥冷笑道:“我真想不到你这妖妇凶狠毒辣竟到这般地步,为了对我一人,公然把关系你那丈夫死活存亡的东西偷了出来,不恤造此无边大孽,只此一点,便该万死。幸而我这老丑婆子还有三分画符,才不至让你闯此大祸。

  “此刻,我如将你元神消灭未免太便宜了。照此行为本该用冰魄寒光,禁入地肺深处,让你日受丛风地火吹炼,等百千万劫之后,再行化尽。

  “无如你那老魔头赶来,如果在仙凡浩劫之前,我便将他先除了,未免逆天行事,所以只有将你交他领回自行发落。虽然只有不到半甲子,他的数运便将告终,这二十多年的炼魂之惨,也够你尝一个小滋味了。”

  说着袍袖一起,飞出一片冰魄寒光,穿入五行轮将那妖魄罩定,又向弃儿喝道:“弃儿,你还不快将此宝收好,老魔就要来了。”弃儿领命,才将五行轮收好,猛听远处一阵极刺耳的声音道:“雪山道友别来无恙,万想不到小儿女才蒙教诲,小妾又敢上门冒犯,真教我这身为一派宗主负有清理门户之责的人,未免太惭愧了。”

  雪山姥姥冷笑道:“道友不愧是魔教宗主又身兼一国之王的人物,便这两句就很有分寸,你意如何呢?”

  遥听那人又道:“小妾盗宝生事,实属罪无可绾,但凭处理,不过那寂灭神雷,不但有关我个人他年成败,便此刻也关系着千百万人的身家性命,还望道友还我,感激不尽。”

  雪山姥姥道:“原来你是专来索还那寂灭神雷而来,论理我本当给你,何况你也居然以千百万人的身家性命为念,自然更当还你。不过,此物一经出手,便无法收回,就我也只能用玄阴神幕将它裹起,送往九天之上,让罡风和太阳真火将它炼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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