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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八


  心印扯过小珠,附耳说了几句,小珠笑了一笑,当窗而立,看着下面娇喝道:“你这东西是什么变的,怎么说话像驴鸣狗叫一样,一点人味也没有,既然有胆量敢到这里来,有话不会说吗?再在下面乱叫,可不要怪我,给你留点记号下来,让姓桑的先丢个大人。”

  原来,来的果是奢夫,恰如心印所言,桑邬两妖人,已用晶球照影之法查出三人下落,依了邬元成的意思,本想请桑克那立用冷焰搜魂之法,暗下毒手,打个猝不及防。

  偏偏桑克那初到中土,居心要在观众之前大显身手,因此才着奢夫前来邀约二人到白鹤观去践五天之约,暗中又布置了一条极毒辣的诡计。

  当下奢夫闻言,把头一抬,一看塔上答话的,竟是一个小小女孩,口气更是老练得出奇,不由也高声道:“你是那里来的野杂种,胆敢出口便冒犯你祖师爷,如果不是监院有令不许伤人,老子就先宰了你,再去寻那狗道算账。”

  话犹未了,冷不防小珠小手一扬,一把东西打下来,直打了个满脸开花,眼睛鼻子嘴里都塞了个满,只闹得他揉眼呕吐不迭,再把抹在手里吐出的东西一看。却是一把吹干的鸽粪。

  不由大怒,那小珠却拍手大笑道:“你且不要慌,这是姑娘给你预备的早点心,谁叫你一清早就上门骂人呢,再不识相,就没有这样便宜了。”

  奢夫闻言,更是火上浇油,一面呕着,一面左肩一摇,一道灰白光华,直向小珠射去。

  小珠只笑了一笑,一拍胁下剑囊,偃月钩银光才一出匣,那枝白骨妖叉,便被削为两段落下去。

  只因妖叉毁得太快,转使小珠一怔唾了一口道:“啐,我当是多么厉害的,原来这样不济,也拿来现世。”

  这时,奢夫口中秽物已经呕尽,一怒之下,把近来随着妖师所炼十二口妖叉,一齐发射出来,直向塔上射去。小珠见状不禁大喜道:“好了,你既有这许多不成气候的顽艺,也许够我顽一会了。”

  说着小手一指钩光大盛,在旭日初升之下,一道银虹将那十一支妖叉一齐裹定,一绞一放,那十一支人臂骨炼就的妖叉,全被绞碎,一蓬碎骨又洒了奢夫一头一身。

  小珠摇头连笑道:“不济不济,真没意思。”

  一面从塔上探出半个身子来道:“喂!你还有像样的东西没有,要是只有这么一点家当,我劝你还是赶紧收手回去,不然我就要不客气了。”

  奢夫既痛惜那十二支妖叉炼之不易,又觉得一个小女孩面前落不了台,不由把牙一咬道:“小杂种,老子与你拼了。”

  说着把妖师邬元成新近为了防守白鹤观所赐的三粒阴雷取了一粒,向小珠打去。

  一点惨晕光华方才出手,但见小珠身后金霞一闪,当空飞来,将那粒阴雷一裹,便无踪影,这一下吓得奢夫亡魂皆冒,那敢再发第二粒。

  正待要走,塔上又站出一个人来:“奢夫,你这厮多年不见,我还疑惑你学了什么了不起的妖术,原来只想趁人家大人不在这里欺负孩子,你还认得当年的山茶吗?”

  奢夫抬头一看,山茶虽然改了一身道装,美艳犹昔,不禁两只贼眼一觑道:“你怎么也会在此地,这女孩子又是何人?”

  山茶冷笑一声道:“你问这个么,他是我的女儿小珠,今天我一家来此,便是要向你算那二年的旧账。”

  奢夫一听口气,那女孩子是她女儿本领已是如此,料想山茶一定更加厉害。

  正待要走,但自己奉命来此,正经主儿还未见面,又将师赐阴雷失去,回去又如何交代。

  他暗中一咬牙道:“你母女既在塔上,想是和那狗皮道士铜袍道人是一党了。他两个前曾与我们监院掌院两位祖师有五天之约,今天已经期满,如今我系奉两位祖师之命来此,叫他二人快到白鹤观去受死。

  我只等正经主儿一句话回去覆命。你如有意和我算那十五年前的旧账,不防同去,就在观内一齐作个了断不好吗?”

  山茶方冷笑得一声,卓和已从窗内出来,一手扶着栏杆道:“奢夫,你打算借此下台吗?我们虽然和你说的二位认识原非一路,如今是桥归桥,路归路,各算各账,老子一家三口,找的是你,我们先作个了断,然后再说白鹤观的话,只你能胜得我主人便放你回去,否则你就别打算走了。”

  奢夫一抬头,见塔上又多出一个四十多岁的莽汉来,却已不认得是谁,但听口气分明是卓和无疑,不由激起野性,恼羞成怒道:“老子实因奉命在身,不得不有一番交代,你既如此说,那我们就在此拼一下也是一样。”

  说着,牙齿一咬,索性把剩下的两粒阴雷一齐发出向塔上打去,谁知雷才出手,未容发声,仍和方才一样,又被一片金霞一卷而去。一时邪宝尽失,无法可施,情急拼命,正待欲将冷焰天王来时所付的一朵舍身归魂冷焰发出,猛见山茶手挽灵诀,倏然一指,浑身便无法转动,那朵冷焰虽然可藏在身边人皮口袋内,却无法取出应用,山茶又笑了一笑道:“你这无知奴才,打算弄鬼吗?可没有那便宜的事,先给我乖乖的打五十个嘴巴再说。”

  “那奢夫被山茶行法制住,虽然心中愤恨已极,两只眼里要冒出火来,但闻言以后,身不由己的,自己伸出双手,左右开弓,两面打着嘴巴,而且打得极重极响,小珠见了不由喜得跳脚,一只小嘴巴笑得合不拢来道:“妈!快不要停,让这厮自己把嘴巴打烂,省得他以后再开口骂人,这个法子好极了,你能教给我吗?”

  山茶一面喝止,一面看着奢夫道:“你这厮还记得十五年前的旧事吗?想当年你为了婚事未能如愿,竟不惜勾引妖人,暗下毒手,已是无耻。更因此气死生母,又害了两个妹妹,如今还有脸借着妖人声势来此发威,岂非天良丧尽,这五十个嘴巴只算给你一个小心。”

  “那铜袍和狗皮两位道长,岂屑与你这狗一样的禽兽见面。回去可对妖师说明,今日必有人去向他问罪,而且决定堂堂正正派人先去通知,教他们等着受死便了。至於对你和那金冶儿妖师邬元成三人,我夫妻到时也必算清旧账,去吧。”

  说着,把禁法一撤,奢夫身子一能活动,立刻捧着两颊鼠窜而去。小珠不禁把小嘴一撅道:“这厮如此卖狂,就把他两片嘴巴打烂也不为过,让他自己多打一会岂不好顽,你为什么说了几句就放掉,这多么可惜。”

  山茶忙喝道:“你这大的人,为什么还是孩子气,这是你心印大师伯成心要激那冷焰天王,所以才命我代为行法,暗中施展密宗神通,让他自己先报应一下,凭我有这等法力吗?”

  小珠才恍然大悟,原来暗中都是心印在驱使着,又走进塔去磨着心印道:“大师伯,你老人家,这套法术多好顽,能教我吗?”

  心印笑道:“教是将来一定教你,不过现在你的功力还不够,等到时候再说。你不是喜欢拿妖人来试手吗?今天停一会我就让你去试一试那位老前辈送你的神钺如何?”

  小珠睁大了两只小眼看着心印道:“真的吗?大师伯,你在骗我呢?”说着又看着众人。

  心印笑道:“我几时骗过你来,不但决定让你大大的试一下手,而且给你试手的,不是别人,就是那西方魔教派来白鹤观的新监院桑克那。”

  这话一说,不但卓和夫妇大惊失色,就狗皮铜袍两人也忍不住道:“这怎么使得,就凭我三人合力,也未必能制得了这个魔头,你让她这样一个孩子去斗他如何能行?”

  心印哈哈一笑道:“我就是为了这魔头难制,各位师长又不能出面,所以打算用小珠来对付他。只把这个魔头激走,白鹤观不难立破,同时也让那阿修罗老怪知道,中土就连一个小小女孩子也够他教下第一流人物斗的。你们放心,他去不但绝无惊险,而且一举成名,今后那魔教中人便不敢再对我们轻视咧。”

  说着又向小珠道:“那奢夫奉命来此,受你母女一场羞辱,又尽失邪宝,吃足苦头,此番回去必向桑邬两人哭诉,那邬元成自不中,又已迭吃大亏,决不敢轻举妄动,不过桑克那却是骄纵已惯,目中那会看得起中土的各派仙侠,一闻此讯,就不立刻赶来找回面子,也要等我们人去后,大大的报复一下。”

  “中午我便派你去通知他,约定下午未牌时分,由你铜袍狗皮二位师伯去把各事作个了断,你只用法激怒他,不妨尽量戏弄,一经翻脸只神钺一出手,必有人来接应,我也立刻赶到,那个魔头向来自视甚高,只在你这样的后生小辈手里跌翻,决然无颜立足,只他一去,今天破观的事,便成功一半,你愿意吗?”

  小珠笑道:“我为什么不愿意去,那个老怪就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人,难道我还怕他。”

  心印笑道:“你以为他象个人吗,到时你就知道了。不过你不要怕,他决吃不了你,一切全有我呢。而且另外还有一个有力的帮手届时一定要来,只你能沉得住气,无论看见什么穷凶极恶的样儿,沉着应战,不要害怕就行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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