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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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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在查看有无庵寺,猛听得一声清磐,冷然而至,再一细看,就在朱竹的一边,紧靠着一座冰峰下面,有一座白石牌坊,仿佛坊上有几个天蓝大字。 连忙驾着剑光落将下来,一看坊上字迹,果是“得大自在”四字,坊在峰下,却无屋宇可寻,心中正在盘算,如何探询,待向坊下走去,忽然,烟云四起,一阵旃檀香味,眼前景物,一无所见,只剩白茫茫一片浓雾,微闻梵音起四周。 他暗中说声不好,连忙下拜,默祷着说:“弟子诸葛钊,偶因师姐柬召,来此敬谒禅关,并无他意,尚请恕过擅进之罪。” 说犹未毕身后一阵娇笑道:“我还当又是青磷谷那些邪魔,来此骚扰,原来竟是诸葛相公,有约必来,真是信人,这是我们师太为防临近妖人来扰的小须弥阵法,邪魔外道只要是来寻事的,一入阵中,虽无生命之忧,要走也却非容易,等我传声 大师姊收去阵法,再相见吧。” 说犹未完,烟云尽散。仍现原来景象,只牌坊下面,站立一个青衣女童,背插长剑,手提花篮,含笑而立正是小燕。 诸葛钊忙说:“原来小燕姐在此,小可鲁莽,几触仙阵,实在惭愧得很,二小姐在庵吗?” 小燕提着花蓝迎来笑说:“她轻易不出门,怎会不在家,我因奉命采取雪莲仙宝,忽见阵法发动,还疑外人来此,不想是你,上次是我疏忽了,因为行时匆匆,没有把这里的阵法,和道友来访的暗号说明,几乎误了大事,幸而大师姐好像先有了认识,知道不是外人,不待我把声传进去,便收阵法,不然虽然无碍,把人请来却拦在门外,岂非笑话。” 说着把手一指道:“请随我来吧。” 便回转身向坊下走去,诸葛钊跟着一同过了牌坊,转向峰侧,果见老松古桧中间,有一带红墙,围着一个小庵,因是藏在松桧当中,不走到正面,决看不出来。 两人走到庵前,小燕用手在门上一推,门便开了,门内一个小小院落,正中三间大殿,中有间隔,分做两暗一明,明间并无神龛供奉,只中间间壁上,悬着一幅水墨观音像,像前白木几上。供着一个龙文古鼎,一张短琴,一个斗大玉磐,几样经卷,其余除蒲团而外,只有几张白木坐具,一方青石砌就的石案,别无他物。 小燕请诸葛钊在石案一旁坐下,放下花篮,笑道:“相公且请稍待。”便走进东间。 半晌,似闻室内,微有争执,另一女子口音仿佛说:“灵台空洞本无一物,既没有他,何尝有你,相见不相见,有什妨碍,这是师父柬帖注明,与小燕何干,与我又何干,你一存心规避,便是着相,便是入魔,与事何补,既有这段因果,就应该用极大定力,极大智慧,来作大解脱之,单躲着有什么用处?” 唐二小姐怒道:“那么你就袖手旁观,不闻不问吗?” 另一女子笑道:“既说是非,便是是非中人,各有因缘,我也是是非当中的一人,如何能不闻不问,如果我意如此,不也着相吗?” 唐二小姐又说:“既然如此,那么便请你一同出去。” 另一女子笑道:“我不打诳语,自入门以来,从来未以真面目示人,此刻决不能破例,日后你自然明白,我决不是你,你缠我无用。” 唐二小姐似乎赌气,啐了一声说:“你不用野狐禅,只要你不置身事外就行。” 说着一掀东间竹帘,走将出来,一身白色道服,仍是上次相见打扮,只脸上微带愠色,笑道:“道友难道真为了那丫头一句话,特意惠临敝庵吗?” 诸葛钊惶恐道:“固然是为了践约,也实在是因为上次在贵庄打扰,幸蒙脱险,特来申谢。”说着不由心中狐疑不解,暗说:“明是你写信约我来,如何却这等说法,难道那张雪浪笺不是你写的,有人从中捉弄呀?”想着不由向唐二小姐多看了几眼,唐二小姐更加不快,嗔道:“你真为此而来吗?前日我已说过,在敝庄一节,井非全为道友,你既时刻在心,这并不算什么,只要不以怨报德。便足感盛情了,家师不在庵中,虽说彼此均是学道人,究竟男女有别,容待茶以后便请回仙府吧。” 诸葛钊心下更为惶恐,连忙欠身道:“小可蒙恩姐大恩,得免一场大难,今后得有机缘,便赴汤蹈火,也须图报,何至以怨报德,不但小可已随家师学道决不至此,便在未入师门以前,也不敢如此,既是不便,小可告辞,行再相见。” 说着就要起身,唐二小姐不知道想着什么,突然又面转笑容道:“道友且慢,请恕我冒昧,尚有数言等说明再走不迟,”说着又笑道:“道友诚笃,我已尽知,日前小惠,实不足挂齿,我也决无施人望报之意,不过目前,假如我有大难,道友是不是真能不顾一切为我尽力呢?” 说着两支澄如秋水的眼睛看着诸葛钊,静待答复。 诸葛钊本想立刻就走,闻言又立定说:“我自贵庄遇险以后,幸蒙相救,独免污辱,如有驱使,只要合乎天理人情,在规矩之中,我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,若出乎情理之外。越乎规矩之中,我也必以一死报德,其他就非所敢言了。”说罢卓然立在案侧。 唐二小姐不由回嗔作喜道:“既然如此,道友且请坐下细谈,家师慧因师太,教规戒律,道友当有所知,料想我现在他老人家门下,决不会有什么越乎规矩的话说出来,不过这是一场极厉害的魔劫,道友也有连带关系。虽承答应相助还须自问定力能否胜任呢?不然……”唐二小姐说到这里,不由脸上一红,娇羞得说不下去。 诸葛钊见状一愣,不假思索道:“如论定力,小可自问还不至不坚,学道以来,更可自信,但不知恩姐有何驱使之处。” 唐二小姐沉吟了一会,也慨然道:“道友不用只管恩姐恩姐的叫着,要让外听见多么刺耳,要论学道,我们虽非同门,但是令师与家师,过从频繁,无异一家,眼前就要共患难,彼此不许客气,何妨以师兄妹之称,岂不亲切,也好称呼。” 诸葛钊忙道:“既承恩姐抬举,那我改称师姐就是,师姐……” 唐二小姐不等说完又娇笑道:“你这人真叫不敢相信呢,方才说过不许客气,你明明比我岁数大一点,却偏要叫我师姐,这是什么道理?” 诸葛钊忙陪笑道:“我因尊祟师姐,所以才叫师姐,既然师姐说年纪比我小,以后叫师妹就是。” 唐二小姐笑道:“亏你说得出来,难道为尊祟人,就及有个长幼之分吗?叫了一连串师姐,才改叫师妹,这个与我有什么好处?” 说着噗嗤一笑说:“话长呢,叫你坐下来,还不坐下来,这不又是客气吗?” 诸葛钊连忙又坐下来。 唐二小姐先长叹一声,然后说道:“师哥,我的身世你大略是知道的,这一场魔劫就是出在你我初次相见的时候,自从上次师哥在我庄上被我庶母武倩儿困住,我适奉师命回家省父,不想归途遇见令师伯柳老太公,授以机宜,命我相助师哥出险,并谓师哥如有越轨,或定力不足之处,便无须闻问之语,小燕虽是庶母侍儿,但与我相处极好,虽出身侠盗之女,颇能不染恶习极好学,时常想从我学点功夫,我只能传授的,也让她得便宜,你一被困。她闻你与柳老太公有关,便偷空前来告我,并夸说师哥人极正派,庶母行径不堪,恐你因而肇祸,因此我才授意设法救你出险,事过之后,庶母痛其生母惨死,自知无论武功剑术,都非灵阳道长之敌,更惹不起柳老太公,当场虽受柳春儿一鞭,并无大碍,她本狡黠,只是借此下场而已,事后发现我与小燕,有勾串来救你出险的事情,她论本领,当然对我无可奈何,不敢公然立即翻脸,却打算拿小燕出气,杀以泄忿,幸而小燕乖觉,你们一走便和我片刻不离,她一怒之下等独臂夜叉安葬之后,突然留下书信一封,尽携所有一般心腹女婢,对家严来个不辞而别。家严虽误入邪教,但本性不恶,所学也另有师承,亦非尽出独臂夜叉所授,对于武倩儿,本来因为受恩太重,无法摆脱,并非有所眷恋,得讯后随即将庄中所有男女仆人立即解散,只留黑黑,及三五老成世仆守山,将出入这道加以封禁,自己就在山庄中坐关不出,并命我带小燕,仍随家师左右,不奉命,不得擅自回去,等我回到此间,家师适有南海之行,只留我二师叔慧果师太门下大师姐在此守山,由我那师姐转交一封柬帖,除对小燕允许暂时收为记名弟子,由我和大师姐传授本门心法外,并且说我最近有一场魔劫,必须和师哥共同抵御,或可无事,不然至少须再转一劫。不过师哥和我两人都要定力极强,稍有把持不住,就……”说到这里,唐二小姐两颊渐红,再也说不下去。 诸葛钊见唐二小姐说话闪烁,而且脸色时变,心知有异,不由忐忑不已,一转念间,看了唐二小姐一眼,蓦然把头低下去,不敢再作平视,正在沉吟。 唐二小姐见状骤然娇嗔满面道:“人家已经把话全都告诉了你,你反不开口了,是有意为难呢?还是另有打算呢?最好乘此言明,免我误事……” 诸葛钊忙道:“师妹,不要误会,我向来出言决不反悔,何况对师妹,又是共同御劫的事,不过不明这场魔劫应在何时,小哥方才学道未久,深恐有误师妹大事,心中正想此事,是否可以禀明家师,求他老人家予以援助之处,别无他意,既然如此,愿拼此身生死与共,师妹还不放心吗?” 他方把话说完,似闻东边房间微微叹息。 唐二小姐闻言笑道:“既然如此。我便放心了,你的想法当然很好,能得令师出面。自然决无妨碍,不过就我知道的,不但灵阳道长,决不能出面,应付此事,即使令师伯竺竺道长和家师等人也各有顾忌,到时都未必能够为力,只有大师姐好像可以相助,但是她为人非常古怪,来此已经将近三年,还没有看见一回她的真面目,说话又不是禅机,就是隐语,筒直无法能得到她的实话,你看急不急死人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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