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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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羹尧略一沉吟道:“二哥怎么会知道马天雄此番南下,已和江南诸侠相见呢?” 中燕道:“有关马天雄南去受伤之事,王爷已对家父详细道及,所以小弟才知道。”说着又道:“小弟原不值得年爷出此大力,还望看在家父和舍妹份上,救我一救,这事您却无论如何推辞不得咧。” 羹尧忙道:“那马天雄虽与小弟一见如故,彼此可以相信,但他与江南诸侠并无深交,而且二哥此事,未免教人启齿不得,小弟虽有信去,也未见得便能有效,何况王爷着他去,原意本在联络江南诸侠,如果一上来,便以此事相求,岂不被诸侠看轻有误王爷大事,这事小弟却做不得主咧。” 中燕不由默然,半晌又道:“果如年爷所言,那小弟只有瞑目待死了。” 羹尧又沉吟半晌道:“二哥不必见怪,此事实在不免令小弟为难而与二哥无益,而且江南来往数千里,对二哥欲得而甘心的人,既在京中将那妇人架去,又致信于你,显见必仍在京城之中无疑,便有信去,江南诸侠纵当代为缓颊,恐怕也缓不济急,却于事无补咧,你最好还是另做打算才好!” 中燕又凄然道:“小弟也知道远水不能救近火,但舍此更换别法,如系寻常江湖人物,还可一拼,无如那些对头,却全是绝顶人物,慢说是小弟,便是家父也未必便能相抗,这还有什么可言?” 羹尧道:“那么,二哥在云家堡开山立业已经二三年,这些人为什么不寻上门去,直等今日才来找您咧。” 中燕道:“这是因为那贱妇毛月香,一经出事说明庄主被刺,便被小弟藏了起来,事无佐证,那些在场宾客,又均非家父之敌,当时彼此势均力敌,所以未敢即行用武,二则那云家堡周围数十里,均属寒舍势力所及,外人要想进去,也实非容易,如今这事已由江南诸侠和武当一派人物出场,可难说了,家父原意这京城之中,乃天子脚下,那些对头也许不会公然见逼,却谁又料到,仍然出事咧。” 羹尧不由一怔道:“二哥说了半天尚未言明,到底那送包裹写信给你的是谁咧?难道以老山主那等功力,也不能抵御吗?” 中燕长叹一声道:“如系平常人物,慢说是家父,便小弟也还可以一拼,唯独此人武功已臻化境,极少敌手,而且机智绝伦,令人防不胜防,便我父子兄妹合力,能抵上一阵,但对头之中,能手极多,如果再引上几个出来,那便糟了。” 说罢又道:“如论此人,还算是您的师叔咧!他便是那江南群侠当中的云龙三现周浔,你道小弟能是对手吗?” 羹尧不禁又默然半晌道:“这事老山主知道吗?” 中燕道:“截止目前,小弟尚未敢禀明,不过此事决难隐瞒,小弟所以向年爷求救,便是为了免使他老人家受惊生气,还望您能于万难之中加以援手才好。”说着又待屈膝,羹尧被逼不过,只得踌躇道:“此事实难为力,容我再与王爷商量如何?” 中燕连忙双手齐摇道:“这却使不得,如果此事可以禀明王爷,小弟早已陈明,也不待年爷相商了,您请试想一想,王爷所挟不过朝廷威势,这些人能吃这一套吗?再说王爷之所以力邀小弟父子来此原有深意,假使我父子连一身一家尚不足以自保,还能在此立足吗?小弟冒昧相求,原为舍妹已附婚姻,才敢启齿,保全之外,还望代为隐讳才好。” 羹尧又思索了一会:“既如此说,容小弟再筹善策便了,不过此事关系实大,却恐爱莫能助咧。” 中燕见羹尧已有允意,又拜了下去道:“年爷只要能设法救我一命,小弟决不敢忘,他日便赴汤蹈火也当报此大德。” 羹尧慌忙又扶着道:“二哥不必如此,小弟对此事却无法应允咧,还望不要自误才好。” 接着又道:“小弟舍间还有琐事待决,今日权且别过,容再筹思,待有善策,再为商榷便了。” 中燕知他赶回要商量聘礼,不便强留,只得起来,又连连打恭相托。 羹尧只有含糊答应,却未敢力允,出房以后,中燕直送到门前,方才回到后面去,羹尧仍从府中侧门绕到前厅,周再兴已在门外套好车相待,一同回到自己宅里书室以后,不由埋怨道:“您却向哪里去来?害得我在府里找了个遍,全没有寻着,后来还是那位载总管告诉我,您已被那云中燕扯到府后外去了,偏那后面宅里,外人又不让进去,所以只有仍在府前等着,他忽然这样找您是有什么事吗?” 羹尧忙将中燕所言全说了,周再兴鼻子内哼了一声道:“他做梦咧,周师叔如非因为云师妹早向老师父和各位长老苦求过,又恐宰了他父子,有碍您的大计,还等到现在吗?老实说,那封信不过对他的一个警告,让云霄老儿有点顾忌而已,我却想不到这厮如此脓包,竟向您下起跪来,这不活替云师妹丢人吗?”说着又笑道:“他能这样也好,且等我禀明周路两位师叔,让您做个好人便了。” 羹尧也笑道:“好人我倒不一定要做,不过此事非呈明两位师叔不可,如何处置,只好请他们两位代决了。” 周再兴一伸手打了一个榧子又笑道:“你当真就一点也不看在云师妹份上吗?我却有点不信咧。” 羹尧正色道:“贤弟不必开玩笑,如论儿女之私,愚兄自不能说没有偏颇之意,不过这等杀主乱伦逆贼,却罪无可逭,如非贤弟说明二位师叔有投鼠忌器之意,我却决不敢向他两位进言咧。” 周再兴笑了一笑告辞径去,立刻赶赴周路二人寓所,将各处探听情形禀明,恰好白泰官也在座上,周浔听罢笑道:“如以目前情形而论,倒极顺利,白老弟这一趟来得总算不虚此行,有关年云两人婚事,老弟回去,可请老师父和肯堂先生做主,本门长老如有异议,不妨说明我和路兄所以主张曲全的缘故。至于血滴子一事,倒不必过于急急派人,且等决定应付允祯相邀之策再说,不过那马天雄一举一动却均须慎重,以免为人所乘,反致有害大计,那裴老幺师徒,最好请其来京一行,再图设法安排。” 路民瞻在旁不由微笑道:“你这话未免有点轻重倒置咧,白老弟此来,虽然是为那年云二人姻事,其实最着重的还是对允祯的邀请,和血滴子的派人与否,如依目前情形而论,正好暗中布置,你怎么对此反不急急咧?” 周浔捋须一笑道:“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,我既在这北京城里,焉有不知当前局势之理,不过,这应聘来京,和投身血滴子全是降志辱身,拼个身败名裂的事,而且还要自忖有这不为富贵利禄所移,不为刀锯鼎镬所惧的把握才行,试问这等人,千古能有几个?你我能擅做主张,说谁行谁不行吗?又能勉强谁吗?再说,本庵做事向由诸长老公决,便老师父差白老弟北来,也只征询我二人之意,与查询京中情形而已,将来仍须公决,你我二人怎能急急做主咧?” 接着又向白泰官道:“此间各事,我等均已详确奉告,你只须一一记在心上,回去向老师父和各人一说便行了,等庵中一有决定,不妨再辛苦一趟,我和路兄自当遵照公意办理,不过鞑酋南行,须至明春才能决定,各事均须郑重,切不可孟浪从事,此点务请老弟代向老师父陈明才好,否则不但非酿大狱不可,便与我们此刻的大计也有不利咧。” 白泰官连忙答应,一面向周再兴道:“我来此间,各事均已询明,至迟后天便须回去,你那年师兄和云师妹,如有信件,务须火速送来,却迟不得咧。” 周再兴忙将中凤复翠娘的信呈上,一面又将云中燕求羹尧救命的话说了,路民瞻大笑道:“想不到云霄老贼竟生出这种脓包儿子来,怎么就这等贪生怕死?这不替他老子活丢人吗?” 周浔鼻子内哼了一声道:“你又错咧,你当此事,那小贼真瞒着他老子吗?如依我的衡量,这小贼所以如此做作,便完全出于老贼所使,也许他从把女儿送给年贤侄做小老婆,便已存下深心全说不定咧。”说着又捋须摇头道:“云老贼素工心计,他对我们虽有戒心,又存心打算借着女儿,化解此事,虽然决不会错,但是此中一定还另有奸谋,我如非因为种种关碍,此人实非除去不可,不过在这个时候却只好便宜他咧。” 周再兴笑道:“你老人家向来料事如神,极少差错,他这其间还藏着什么花样,你何不先告诉小侄一下,让我再去告诉年师兄,不也免得上当吗?” 周浔笑道:“你这小猴儿怎么这等性急?我话还没说完咧。” 接着又正色道:“你回去可切嘱年师兄,这个好人将来我一定让他做,以免过伤那凤丫头的心,不过在这个时候,却千万不可答应他代为设法,便他找出那鞑王允祯来,都不可应允,到时我自会通知他,否则便非坏事不可。” 周再兴又笑道:“您老人家的话,我一回去便告诉年师兄,着他遵示而行,不过那老贼的用意究竟在什么地方,您何不先告诉我们一下,不更好吗?” 周浔摇头道:“这却不行,你只告诉他,照我的话做便行了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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