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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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舒三喜大笑道:“我已答应收你做师弟,你为什么还要这等称呼?平白的又客气做什么?你瞧人家何等爽快,还不快些上,我是主人还有事咧。” 那飞天神驼,又把手一拱,左手一把挟着魏承志道:“你别害怕,全有我咧。”说着,也是右手单臂握绳,却把一只右腿在那绳上一绕,借劲使劲,右手再一拉一松,一下便上去六七尺,再拉着绳子仍是手脚并用,一会儿便也到了崖上,彭天柱不禁右手捏扇把左手大拇指一竖道:“老驼子,你真好俊功夫,一只手挟着一个大活人,一只手能从这条绳子上来,我活了这么大年纪,真还没见过咧。” 飞天神驼放下魏承志正在谦逊,猛听崖上崖下,齐声喝了一声大采。再看时,原来舒三喜,从船头上凭空一下窜起二丈来高,也是单手一握绳子,猛一使劲又飞起丈余,却不再找那绳子,只在崖下峭壁上蹬了一脚,便又窜上来,一路手脚并用,便似一条绝大壁虎,缘壁直上,一直到了崖下丈余,才又单手一握那条绳子翻了上来。相见之下,一面互相见礼,一面称赞不已,舒三喜大笑道:“我不过因为各位外客均已上来,老师父和各位长老又相候已久,所以也跟着上来,只为了图一个快,其实并非卖弄功夫,如论这点末技,不用说在老师父面前决不敢班门弄斧,便有肯堂先生和孤峰上人二位在此,我也不免贻笑大方咧。” 彭天柱蓦然把那把大铁扇一收,向肯堂作了一个揖道:“在老师父面前,我决不敢放肆,请他老人家露一手,闻得老先生内家功夫也到了绝顶,既然这位老叫化子如此说法,你能赏脸,也给我们开开眼界吗?” 肯堂笑道:“我是一个老书生,对于武技纵然略知一二,也不过做一个书剑飘零的幌子而已,诸位都是大行家,你怎么也听起舒兄溢美的话来?” 彭天柱大嚷道:“那不行,你别冤我,老叫化向来不肯轻易服人,你要说没有一手,教出来的门生,还不会那样名动九城,声振江湖咧,我们家里人不说,你要不露上一手、那我在这新来的各位好朋友面前怎么下得去咧?” 肯堂眉头一皱道:“你教我怎样露这一手咧?在诸位老兄弟面前逢场作戏无妨,这里还有外客在此,你不太苦人所难吗?” 彭天柱将脑袋一偏,猛瞅崖下大笑道:“那我不管,你只要也从崖上下去然后再上来便行咧。” 肯堂连连摇头,先看了舒三喜一眼道:“全是你闹出来的,如今遇上这块魔,不依不饶,你看怎么办咧?” 舒三喜大笑迈:“你问我怎么办,我那是固所愿也,不敢请耳,能有这位彭大哥这么一说,又叫作正合鄙意,你老人家瞧着办吧!” 肯堂一看谢魏解裴各人,不由笑道:“好,好,好,你也居然帮着老彭逼起我来,这是存心要我在新朋友面前丢人了。” 说罢,先向崖下略一张望,然后向众人把手一拱道:“这是这位大王爷和老叫化逼出来的,诸位还请谅我,献丑了。” 说罢,蓦就崖边起步,平窜出去,便似轻燕离巢,向湖中飞掠而下,一个头下脚上的架式,又连长衣也未脱,但见罗抉凌空微扬,大袖当风轻举,两只朱履左右分开,一转眼已经下去十丈开外,倏然身子在空中一旋,一个神龙掉尾,趁下降之势,掉转身来,又向崖下一窜,已到那只渔船上面,猛然双足向下一翻,轻轻落在船篷上,只将身子弹了一弹,那身法之美妙轻快,简直将众人看得呆了,连喝彩也忘了,蓦见肯堂站在船上,略一调匀呼吸,又向上—窜,便是二丈开外,左脚一踹右脚面,双手一分一按,又上来丈余,接着,又一提气,仍用辘轳跷功夫,再窜上来七八尺,右手三指一捏那条长绳大笑道:“我说不行,果然要丢人给新朋友看咧。” 说罢一声长啸,声如龙吟,一条右臂也伸得毕直,身子完全悬了空,半晌之后,左手也是三指一捏长绳,猛又向上一窜,上来二丈有余,一连换上三四手,已近崖边,又用左手三指捏着长绳,身子悬向空中半晌才窜上崖来,向众人一拱手道:“书生学艺不过如此,如今老去,更不中用咧。” 众人这才齐声喝彩,新来诸人,更是心服口服,众口交誉,肯堂一面肃客重入草堂,一面逊谢着,彭天柱不由又把大拇指一翘大笑道:“平日只闻得肯堂先生有一身惊人功夫,但看起来却和一个老学究一般,今天我算是才大开眼界咧。” 接着一抖那把大铁扇道:“以前我也以为你不过因为是读书人,稍微会个三招两式,又因为有亭林先生一衬托,江湖朋友再一捧,所以才声名大得不得了,要照这么一看,如论功夫,却真是我们这一起人里面的顶儿尖儿,不用说满肚子学问,便这一身轻身之术,江湖上已经没有几位能赶上咧。” 肯堂笑道:“岂有此理,江湖之大,何地无奇人奇士?眼前谁又不是大行家?你这么一说,不适足以令人齿冷吗?”说着眼光向谢魏解裴四人一扫又笑道:“幸亏谢女侠和解魏裴三兄全是自己人,否则知道的,是你捧我这老哥哥,不知道的还道我存心在朋友面前卖弄咧,那岂不令我更加汗颜无地。” 谢五娘首先笑道:“肯堂先生,你忘记了当年旧事咧,五六十年前,你在这姑苏昆山一带,不就是一位知名侠少?那位刘总镇部下的五虎一条龙,何等声势,不全在一天之内,死在你的铁掌之下吗?怎么现在反而对自己人客气起来?须知什么全可以浪得虚名,这武技却决不是由吹谤捧撮就可以教人佩服的咧!” 魏思明也笑道:“大江南北谁不知道肯堂先生是一位武当名宿,自古艺压当行,你要这么一说便是见外咧!” 那飞天神驼裴老幺接着也大笑道:“肯堂先生怎么对我们也客气起来?功夫瞒不了行家,你老人家不但轻身功夫已经到炉火纯青,便这内功潜力,今天在座各位除长公主和这位孤峰长老而外,恐怕便无人能敌咧。” 肯堂忙又笑着逊谢不已,独臂大师笑道:“大家全不必客气,我虽忝掌武当门户,又承各位推我住持本庵,如论真实功力,也决不能出顾老檀樾之上,何况又天生一个缺陷,一臂早废咧。” 孤峰上人也大笑道:“今日之事,全是我们这位彭老施主逼出来的,你们说笑可别扯上我,如论老师父,肯堂先生自不得不略逊火候,我却差得远咧。” 说罢相与大笑,一同入座,略微寒暄之后,谢五娘又向舒三喜笑道:“我和两位老伙计是应邀做菜而来,你那些佐料家伙全备齐了吗?这又该是我三个献丑贡拙的,时候已经不早,已该动手咧!” 舒三喜道:“这个你放心,在你三位未来之前,我已上上下下忙了一大阵,全停当咧。”说着,领了三人径赴耳房,果然各项应用东西俱全,连船上用的行灶锅子,也借了两三副来,三人连忙动手整治,舒三喜也帮着洗涤切割,百忙中又自己做了一味叫化鸡,解壮飞不由笑道:“你倒也是一位光禄寺的老在行,真要有两下绝活,也不用再去沿门托钵,且到我们那小酒店去当上一个伙计不也很好吗?” 舒三喜一吐舌头道:“小弟生平为了吃喝向来不惜工本,更不怕麻烦,但要指这个去当伙计可不成咧,第一我吃喝完了,就得幕天席地那么一睡,任凭天大的事也不管,第二我是什么人也侍候不着,你先别擅自做主,且问一问贵东,宝号能要我这么一个伙计吗?” 谢五娘大笑道:“我倒是打算奉请,只怕你却舍不得撇下那娑婆教主一席,否则你只要愿意嚼吃一辈子,我那小店也还供应得起呢。” 说笑之间,一会儿炒菜已好,其他各肴也上了炉灶,这一场酒筵原无仆从,群侠又大抵不拘形迹,除独臂大师个人不许劳动而外,共余均各帮着拨开桌椅,送上酒菜一同入座,纵谈畅饮无忌,直到未牌以外,方才尽兴,白泰官一看天色不早,连忙起身告辞,一面笑道:“我因有事,必须今日赶赴镇江,只好先行一步,诸位新长老上香大典,无法值堂伺候,那只有等我回来,再行叩见了。” 谢五娘忙道:“白大侠怎么如此来去匆匆?你那匹宝马,我已把它伺候得非常妥当,不过鞍镫均已卸下,待我陪你一同前去备马如何?” 泰官知道她一定为了要查那马的来历,必有话说,连忙谢过,又笑道:“老前辈所托之事,黄舒二位均已道及,此番北去,必代探听便了。” 谢五娘笑道:“既然他两位已代进言,那我也恕不多赘呢!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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