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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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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泰官笑道:“这倒也不可不防,不过我还有一个法子,要他拿出真的解药来,他决不敢掺上半分假的,而且还要来向马兄赔罪咧。” 众人一齐诧异道:“这厮再没出息些,哪肯如此做小伏低?你这话却嫌有点靠不住咧!” 白泰官只笑了一笑,看了傅天龙一眼向天雄又道:“马兄既在鞑王府内充任护卫,此番出京曾携有文凭路引吗?” 天雄笑道:“我本不肯要这东西,都是那年双峰硬塞在我的身边的,你问此事做什么?” 白泰官笑道:“那便行咧,只要有这东西,便不愁他不来伏礼,双手献上解药。”说着把适才在磨刀巷所闻全说了,鱼老不禁微噫一声道:“你打算教马贤侄用雍王府的牌号去见那厮吗?这却使不得咧!” 白泰官道:“无妨,这事且等曾兄回来再说,须知有此一着,不但马兄可以无恙,今后便也省得大家麻烦咧!” 晚村不由点头,傅天龙却睁大了眼睛愕然道:“你们又在打什么哑谜?难道真已投降了鞑虏了吗?那还是让我先走的好,你们和那厮的死活我全管不着,老子干老子的去咧。” 天雄忍不住在枕上叫道:“傅兄,我知道你是血性中人,不然也不会上这恶当,可是话得听清楚,我们虽然没有交情,却彼此都是慕名朋友,须知我在雍王府任护卫是一件事,匡复大明天下却又是一回事咧,您瞧过搜孤救孤和八槌大闹朱仙镇这两出戏没有?须知没有个程婴,便不能让孤儿报冤,没有王佐便不能让陆文龙知道生身父母咧!”说着,又把自己南来的事约略一说,傅天龙闻言连忙拜倒道:“马兄,我真想不到你和那年羹尧竟是这等人物,那我这一趟江南又算没有白来!” 翠娘微笑道:“本来这事不应该让你知道,不过我马大哥已经说出来,这是血海一样的干系,你却不能再逢人便说咧。” 傅天龙连忙站了起来道:“翠姑娘你放心,既然马兄看得我傅天龙是个朋友,把真心话全对我说了,如果在我这嘴上露出半句去,便不是人,叫天雷把我劈了,死在乱刀之下,尸骨无存,照这么一说,那毕五真把我冤透咧,我回去如果不宰了他,也不算是水龙神。” 天雄见他下拜,正打算挣着来扶,后来见他已经站起来,便就枕上一拱手道:“傅兄大礼,我马某决不敢当,况且我也因人成事,实在令人钦佩的,还是那年双峰,却不是小弟咧,改日您只要有事北上,一见面便全知道了。”说着,又向白泰官道:“白兄适才所言,对付那厮,自是百发百中,而且那鞑王允祯也曾嘱咐过,中途如遇上事,必须惊官动府,不妨取出委扎,说明奉命而来,正是天衣无缝,不过此事还宜郑重,最好还是先与独臂大师肯堂先生说明,否则小弟却不敢遵命咧。” 晚村笑道:“这不仅只是向那厮讨药而已,近日江南诸人,正各有烦恼,如果马施主果有鞑王之命,倒可以暂时挡上一阵,省得好多是非,不过这事有利有弊,我却做不了主,还必须庵主和大家公决才好,只是马施主负伤在身,从此间下太湖,水程必须数日,翠娘给那厮的药只能保得七天,却来不及转手,万一因此误事那怎么办咧?” 白泰官笑道:“老师父且别忙,只要等我大师兄和曾兄来,再做商量,好在马兄还骑来一匹千里龙驹,实在无法转手,我借那马去一趟便行咧,至多两三天,还愁不能打个来回吗?”说着又看着鱼老笑道:“老前辈新受毒弹,马兄也受重伤,全须稍微睡一下,便老师父也必须安睡,何妨各人先躺一下,我与傅兄也在前舱稍歇一会,此事都不是目前就可决断的咧。” 鱼老一见晚村也有倦意,忙说:“这样也好,反正我们是必须等他两个来才能决定,大家稍微睡一会也好。” 说着,一看傅天龙,又命翠娘向后舱寻两床被单来,幸好天气已暖,无须铺陈,除翠娘和鱼老父女各回后舱安歇而外,其余各人均分就舱中睡去,白傅二人则在前舱抵足而眠,泰官一觉睡醒,朦胧中,忽听有人哈哈大笑道:“咦!怎么同舟敌国,忽然闹成吴越一家起来?”再一揉眼,只见旭日已经东升,朝霞只照耀得江边上一片金红色,来的却是了因大师,回顾傅天龙,枕着那两条铁棒却酣睡未醒,连忙起身悄悄的将昨夜前往城中窥探的事说了。 了因大师笑道:“我便算定是那江南织造在闹鬼!他一面去拜访我,一面却教李元豹来离间我们和少林派,真是威胁利诱双管齐下,还又带逼上梁山咧,不过这一来却未免弄巧成拙,原形毕露了。” 又向傅天龙看了一眼低声道:“那我们对这位水龙神,倒更加要好好结纳,让他回去对铁樵大师一说,又比我们说要强多了。” 白泰官又笑道:“那曹织造到底对大师兄留下什么话来,何妨先告诉小弟听听咧。” 了因笑道:“他真不愧是一个有钱的官儿,那真阔极了,一到我那庙里,便先写了三千银子的缘簿,接着又说打算和我接纳做一个方外棋酒之交,并无他意,据我那知客僧说他人还不俗,便掉上两句书袋也还不讨厌,未了又坚约。我如回去,千万到城内磨刀巷第二家送个信,他随时就来,本来这一着棋下得并不太差,只是被这李元豹一来却令我肚内雪亮咧。” 白泰官笑道:“如此说来,大师兄大概已经被那三千银子的布施看出火来,真打算就此结缘缔交了。” 了因大师笑道:“他岂但要和我缔交而已,还打算连周路二位全一一拜访咧。” 白泰官道:“你怎么知道?难道他把这话也对你那知客僧说过了吗?” 了因大师道:“你猜对了,正是他已和我那知客僧说过,他说一向倾慕周路二人的书画,闻得和我平常时有来往,所以打算请我代为函介,当面叩求墨宝,这不是也有拜访之意吗?” 白泰官道:“那你打算怎么应付咧?” 了因大师道:“我起先已打好了一个避而不见的主意,昨夜回去便向知客僧说了,他如再来,便说我已朝南海去了,最快也得月余才能回来,他也许便回南京去咧,至于这几天,那我只好也到太湖去,在太阳庵先住上些时了。” 白泰官笑道:“大师兄能去一趟也好,不过我们昨夜计议同乘此船同行的话,却又不能算数咧。”说着,又将李元豹只留了八成药,自己打算让天雄用雍王府扎子去讨药的话说了,又笑道:“目前晚村先生已被石门县知县和嘉兴府知府,一定要以山林隐逸荐举,缠得头昏脑胀,那府县的绅缙又不绝于门,开口征君,闭口征君,才躲到这里来,偏偏你又被这曹织造看上,躲来躲去,岂是办法?要依我说,不如索性让那小鹞子出面去见那织造一下,就说是他此次南来,系奉了雍王之命,邀请各位晋京,或许倒可以挡过若干纠缠亦未可知。” 了因大师正色道:“那怎么行?我不比不昧上人,他便征辟也找不到我,如果这样一来,传出去岂不反而不好?你不听那李元豹昨夜的话吗?虽然他是存心离间之辞,但是如果授人以柄,外间不察,以讹传讹,将何以自白咧?” 白泰官微笑道:“大师兄以为这姓曹的织造,真的是慕名来访,打算和你订个酒棋之交,结一结方外缘吗?须知人怕出名猪怕壮,谁教你是我们这五六人当中的龙头咧,你是和尚出身,虽然不能做官,可是僧纲司可以飞到你的头上来,封号紫衣哪一样不能赐?人家只要一看中你,还愁没有圈儿把你套上?要依我说,这姓曹的,也许是江南总督托出来的,你不看那李元豹就是江南总督衙门的师爷吗?他两个既到一处去,多少有点关联,你方才不也说得很明白吗?你要想人家不来缠你,先要让他放心,如果小弟的话猜得不错,那曹李两人一定会把话传到总督耳朵里去,他一听鞑王要来延聘你们,一定要让一步,别的不说,眼前岂不落个清静?至于怕外人以讹传讹,我们是说他来找你,又不是你去投他,只要不真个应邀北上,这也无碍,不比这样缠夹不清要好得多吗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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