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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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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英只抽咽着,却不开口,中凤不禁发急道:“你为什么只哭不说,老实说,你我都不是寻常女人,只凭哭能哭出个所以然来吗?你再不告诉我,那便是连我也得罪你了。” 玉英一揭脸上手巾,猛一抬头,又看了她一眼,泪痕狼藉的道:“其实这事也过去了,不说也罢,我也并没有受什么了不起的委屈。” 接着又长叹一声道:“都怨我出身太差,又有一个教人看了不顺眼的嫂嫂,所以谁也没有把我看成正经人,这又怎么能怪别人咧。” 说罢,脸上一红又泣不成声道:“便连王爷也几乎把我当着嫂嫂看待咧。” 中凤不禁一怔道:“难道王爷对你已经……” 玉英红着脸道:“那是教我嫂子坑的,不过王爷到底是个有身份的人,只教我两句话便僵回去了,幸而没有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,今天怨不到又遇见了您的哥哥云二爷也竟拿着我看成嫂嫂那样的人,您看,这府里我还能待下去吗?” 中凤闻言半晌不语,忽然又握着纤手看着她一笑悄声道:“王爷不比我二哥,他既看中你,为什么不索性说明,让他把你收了房,将来不也很好吗?” 玉英忽的夺过手去嗔道:“人家把您当作亲人看待,所以连告诉不得人的话全说了,谁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,竟对我说出这种话来,难道连你也把我看成和嫂嫂一样吗?” 中凤又笑道:“你别恼,玩笑是玩笑,正经是正经,我说的是实话,你要让王爷收了房,将来万一王爷有那么一天,你还不是一位贵人?弄巧了连西宫娘娘全有份,这也算是委屈你吗?” 玉英唾了一口道:“啐,您既想做西宫娘娘为什么不嫁他去,和我说这些混话做什么?” 中凤不由脸上也有一点热热的笑道:“我是为你打算,你为什么要扯到我头上来?这在别人也许是求之不得的事,你那令嫂不就是这样吗?你为什么反不愿意咧?” 玉英脸色一沉道:“姐姐,我因为平日极其敬重您,适才又承您盛情,替我解围,所以才一吐心腹之言,如果连您也这样说,那我还有什么地方哭去?对不起得很,福晋和年娘娘全在等您,快请前去吧,以后我也决不敢高攀咧。”说着,索性不再哭了,一手拿着手巾,对着镜子,向脸擦了一下,又掷下手巾,取过粉匣,用粉扑在脸上略微扑了两扑,略一端整衣服,淡淡的道:“我是奉命而来,把话传过也就算完了,咱们是再见咧。” 说完便待下楼,中凤连忙一把扯着笑道:“你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?我不过才说上两句笑话,怎么又急了咧?瞧你这样儿,难道真打算就此绝交吗?” 接着又道:“你别着急,咱们说正经的,方才是逗你玩的,老实说你这份志气我真钦佩无已,不但绝不能与你那嫂子相提并论,便在一般世俗女子中间也很少有,从今以后,咱们还要多亲近才好,如若你怪我说错了,我先向你赔个不是如何?” 说罢。放开手福了一福,又拦住去路笑道:“我们再聊一会儿,一同出去不好吗?” 玉英见她一脸真挚之色,连忙也还礼不迭,一面凄然道:“姐姐,您这不能怨我,谁教您也这样说咧。” 接着又坐下来道:“并不是我不害臊,什么话全说得出,您请想,我虽然是一个强盗的妹妹,从小就在强盗窝子里面长大的女孩子,但是自己也懂得二分廉耻,真能跟我那嫂嫂学样,那么做吗?王爷又怎么样,哪怕他做了皇帝,咱们是汉人,还真能给个妃子当吗?白白让人家糟蹋了自己父母的遗体,还落个不清不白,弄巧了一扔算完,那是何苦咧?所以我一上来就拿话把他僵回去,也就是为了这个,要不然,富贵荣华谁不喜欢?可是您别忘了满汉不通婚,和汉不选妃那两句话,便知道我这决不是矫情咧。” 中凤闻言,不禁又挨着她坐下来,悄声道:“妹妹,我真想不到你竟有这大见识,这过去—向倒太失敬了,你不是喜欢我那手绵拳和裙里腿法吗?改天空了下来,我再传你如何?” 玉英笑了一笑道:“前些时我那么求你,您只不肯教,现在为什么反自己说起这话来。是又打算骗我吗?那这个空头人情我才不领呢!” 中凤见她泪痕犹新,忽然一笑愈增妩媚,不由也笑道:“就凭你方才这两句话,我就乐意,焉有骗你之理。” 玉英闻言,连忙又站起来,扑地便拜道:“既如此说,便请您收我这个徒弟,索性连点穴和您那几件暗器也传给我好吗?” 中凤倏然一惊,连忙还礼不迭道:“你怎么忽然跟我来上这一手?这可不是意思,我们岁数相仿,平日又情若姐妹,怎么能收你做起徒弟来?这不是笑话吗?” 玉英仍然跪着,再也不肯起来,又凄然道:“师徒是以学问技艺为主,不在岁数大小,凭您所能,胜我千百倍,这有什么不可以的?再说,像您这样人品、学问,和这豪爽正直的性格,哪一项不配做我的师父?如果您再推辞,便仍旧是看得我是个强盗窝子里出来的女孩子,不配当您徒弟了。” 说罢,又仰着脸泪光莹然道:“您别当我打算把您这功夫学去跟我嫂嫂一样为非作歹,须知—日为师,终身是父,您如肯收我这徒弟,自当谨守师门戒律,只稍走错一步,任凭处死我也甘心咧!” 说罢任凭中凤左说右劝,全不肯起来,中凤被缠不过,只有把脚一跺道:“你如再不起来,这样耗着,要有个人来看见,还不知为了什么事呢,老实说,我自己尚在师门考验之中,怎能收你为徒?算我暂时收你这个妹妹,非恩师有话不许轻泄的剑法和点穴等项,全慢慢传你如何?如再不依,那我便真恼了呢!” 玉英这才又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,站起来笑道:“姐姐,您如今真是我的姐姐咧!” 从此以后,玉英果对中凤处处视为嫡亲姐姐,有时背着人,执礼便如弟子一般,她人又伶俐,除拳术暗器一点就透而外,连女红、刺绣,读书全一一求教,只在人面前,还是一样,决不稍露特异之状,中凤也爱如嫡亲妹妹一般,只非师门心法,有问必答。这夜玉英正好值夜,初见远远来了一条黑影,连忙闪身暗处一看,却是嫂嫂张桂香,正待招呼,忽见桂香不来府内,却径向府后一座大宅子内面飞纵而去,心中不由奇怪,便也暗中跟了下来,后来又见桂香,直向宅中一处厅房上纵了下去,便不见上来。不由更为诧异、因恐这府后另有不端宵小潜伏,桂香失陷在内固然不好,如果不利于本府更不好,便也似一缕烟也似的纵过来,打算看个究竟,初到那座厅房上面,只见西边三间露有灯光,东屋都是黑漆漆的,不见灯火,只微闻乐声靡靡传出,更无丝毫动静,连忙在房上一看,偏那东边两间屋子,南边是重极大院落,时有僮仆等经过,无法下去,北边却连着后进厢房,形式颇为古怪,完全不成个格式,东边又是一条火巷,毫无窗户可寻。 玉英见状,更非看个明白不可,忙将身子伏在房上,再就南边向下一看,陡见下面一条白线,忙又—按房檐,将身子藏在檐下,纤手和两脚向檐下椽子上面一反绷,再侧着头,就那窗隙看时,偏又糊着一层银皮纸,只能透出光来,却仍看不见屋内情形,便又用一只左手绷着,右手中指略蘸香唾,在那窗上点开一个小孔,再向屋内一看,不禁羞得满脸通红,原来张桂香已全身脱光,正坐在一个赤身和尚怀中浪笑着,雍王和云中燕也各搂着一个赤身少女,厮缠在一处,玉英哪里还肯再看下去,右脚一起,方才钩紧檐瓦,打算翻上去,忽听雍王笑道:“法王你那药力也该醒咧,年二爷向来有个牛性子,你应该派一个得力的弟子去才好,这不过聊博一笑的事,千万不要弄翻了,那可不是意思。” 接着又听那和尚也笑道:“王爷您但放宽心,那药力还有一会,不怕什么铁汉,再是柳下惠复生,硬要他和一个赤条条的大美人在一处,还真能有个不动心,硬生生的轰出来的道理,您不信,我此刻便派莲儿去,保管一到天亮他便说不成嘴咧。” 玉英一听,分明是在捉弄羹尧,不禁心中一动,把那一只伸出去的左脚又缩回来,再听时,桂香又娇笑道:“您两位怎么那么缺德,我已教您拖下水咧,人家年二爷又没惹您,为什么又来上这一手?任凭你们派谁去,要不教他揍回来才怪。” 微闻雍王笑道:“这也算拖你下水吗?我们这法王看家的本领已全教你学去呢,还不值得吗?你既想打抱这不平,便由你去一趟如何?只要年二爷肯和你好上那也无妨,你愿意去这趟吗?” 桂香笑唾一口道:“啐,我才不丢那人咧,万一不成,那以后我还有脸见他吗?” 雍王笑了一笑道:“你又忘记在那兴隆集开店的一场咧,如果万一成功,不也趁了你的心愿吗?” 桂香又浪笑道:“人家才不像您这等随顺,不信您只要派上一个人去试便知道咧,您打算教我再去上这恶当那是白费,随便您说什么都行,我就是不去。” 那和尚也道:“李大嫂今晚还有要诀未传,不去也罢,不过你说那年二爷一定不肯随便,我倒真有点不信,且着莲儿去一趟便知道咧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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