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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一


  羹尧一耸双肩道:“为什么不是?如果不是有人先来通风报讯,我们虽不至便丧在他火枪之下,但如和火器营真的动上手,败固不好,便胜也难免一场绝大是非,如今幸而已经平安过去咧。”

  天雄不由叹息道:“这官场之中真也险恶已极,我真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,他竟打算把两造一齐全毁了,人心之歹毒竟到这般地步,岂不可叹。”

  云霄捋须大笑道:“马爷,您错了,如今诸王之间,无异列国相争,岂有不乘隙蹈瑕无所不用其极之理,你以为人心险恶,也许在这位程师爷却正是得意之笔咧。”

  说着缓缓前进,到得城边,城门已经大开,各人进城之后,翠娘首先告辞,沙老回回也将费虎带走,余人均往年宅休息。

  中凤乘着宅中诸人未起,自去换上衣服,向各处请安不提。云家父子和胡震替中鹄又裹伤上药之后,也回了雍玉府,这里周浔了因大师和白泰官等人,问明经过,周浔首先笑道:“这一场虽然大获全胜,和几个老头儿过节也不错,只是你那令亲处有若干事决瞒不住,尤其是鱼家父女之来他一定非追问不可,你却须先行设辞说明才好,要不然现在固然不免令他起疑,将来更多可虑,这却不可不留心咧!”

  说着,又向羹尧耳畔说了几句,然后笑道:“你最好此刻便赶去,照我说的话告诉他,却不可有所顾忌。”

  羹尧不由迟疑,正待要问,周浔却把手一摆道:“你不必多言,这是我着你说的,决无妨碍,否则反而不好。”

  羹尧只得躬身领命,回到后园准备更衣,中凤已向各处转了一转回来,迎着笑道:“你这样匆匆回来,是打算到雍王府去吗?那孙嬷嬷因为我们一夜未归,已经熬好了一壶参汤,我已吃了些,还替你留着一盏,且到楼上去吃了再走吧!”

  羹尧笑道:“你倒真是料事如神,怎么便知道我一定是要到雍王府去咧。”

  中凤笑道:“这不是很明白的事还用猜吗?你请想一想,你昨夜辛苦了一夜,如果不是要到雍王府去,能不睡一回这样匆忙吗?再说,这事件只要有我二哥在场,便决瞒不了那个主儿,便是你想不到,周师叔也必有所命,这还能错吗?何况城外出了那么大的事,那姓程的怪物,说不定还有阴谋诡计,又怎么能始终瞒着他呢?”

  说着相携登楼就暖壶之中,亲自倒了半碗参汤奉上,羹尧觑得旁边无人,一面接过,一面低声道:“你猜得一点不错,果然是周师叔着我就去,不过他老人家教的一番话,我却不敢完全照说咧。”

  中凤忙道:“他老人家着你说什么,你就该说什么,为什么却不敢全说呢?”

  羹尧呷着参汤,一面又低声道:“他老人家竟着我对那个主儿说,鱼师姐父女均蓄有异志,野性决难驯服,所以未便罗致,便南来诸人也只能羁縻,不可完全信赖,非多方加以防范不可,你看这话使得吗?”

  中凤闻言妙目一转,略一沉吟道:“周师叔向来算无遗策,他既着你这等说法,自非遵命不可,否则转为误事,须知以鱼师姐父女,却不怕他们奈何他咧。”

  羹尧忙道:“难道他父女此番来京,真的打算有所用谋吗?这却须郑重咧。”

  中凤摇头道:“这个连我也不知道,不过太阳教下的事,各位尊长既有告诉你,你可不许问,更不许从旁打听,否则便犯大忌,你却须留意才好。”

  说着,一面替羹尧取出衣服,伺候更换,羹尧笑道:“师妹但请放在那里,我自会换得,却不能再劳动您了。”

  中凤一面放下取出的衣服,一面替他脱着外衣反笑道:“二爷不必客气,这是侍妾的事,您要这样弄惯了,让外人看见,那反而不好。”

  羹尧一面换衣服一面低声道:“楼上无人这又有何妨,你也太小心咧。”

  中凤却看着他抿嘴一笑,仍旧替他将农服换好,又悄声道:“别蘑菇了,快些去吧,日子长咧,你能老这么客气吗?”

  羹尧闻言一看楼下日色,连忙下楼,命人备马向雍王府而来,一入秘阁,便见雍王迎着笑道:“二哥燕尔新婚,又是侠女奇男正好一对,怎么辜负衾余来得这早,当真不怕有人见怪吗?”

  羹尧趁势笑道:“王爷不必取笑,我是因为有一件大事,事前惟恐有惊王驾,所以未曾禀明,特来请罪,老实说我们是一夜未睡,方才从城外回来咧。”

  雍王不由一怔,失惊道:“什么大事?难道二哥和我们这位新二嫂,昨夜竟双双到城外去了一趟不成?是不是有什么江湖人物寻仇指名叫阵?你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,竟自轻身涉险,这却真非所宜咧。”

  羹尧忙道:“我所以一清早就来请罪,便也为了此事。”

  说着便将经过匆匆一说,雍王听罢,不由猛一拍案道:“这八阿哥固然目无法纪,便十四阿哥仗着掌管神机营未奉圣命,即便擅自调动火器营,也就胆大妄为已极,要如果容他俩这等放肆,那还了得?”

  接着又道:“二哥只管放心,此事我决据实奏闻,即使你也参与其事,那是因为他们派人邀约并非我们上门找他,其曲并不在我,这样下去,此风却不可长咧。”

  羹尧不由躬身道:“王爷暂请息怒,此事还须从长计议,羹尧决非因为自身也担着干系,实在为了此事如果据实奏闻,不但八王爷和十四王爷必获重谴,如果再向各方诛求,便王爷也难免挂误,只便宜其他诸王而已,倘再因此而复立废太子,那就更犯不着了,还请三思才好。”

  接着又道:“羹尧昨晚所以不便先行禀明,便是因为恐累王爷生气,惊动皇上,圣怒不测,如今幸托王爷洪福,秦岭丑类大半就歼,十四王爷奸谋也未得逞,只徒见其心劳日拙而已,如以事实而论,这吃亏的还是八王爷,却不是我们咧。”

  雍王闻言,沉吟半晌,颜色稍霁道:“二哥说话虽然极其有理,但这两人却决不可恕,尤其是十四阿哥,我方才饶了他,便又生这等毒计,你须知如果他那一阵火枪当场将二哥和云氏父子等人伤了,不但无从叫屈,他便一定要以我不能约束门下具奏请旨降罪咧。”

  羹尧忙又躬身道:“羹尧该死,竟事前见不及此,几乎有累王爷,虽然侥幸未被奸谋所中,也就险极,还请王爷从严惩处。”

  说着便待跪下,雍王连忙拦着笑道:“二哥,你又来了,我不过为你着急而已,焉有嗔怪之理。”

  接着又笑道:“我们且不说这个,那鱼翠娘既有这好功夫又与新二嫂系出同门,二哥为何却不为我罗致,反被十四阿哥邀去,你这却该罚咧。”

  羹尧忙道:“此事委实是羹尧措置乖方,自有应得之罪,王爷却如此宽宥,却更令我汗颜无地了。至于那鱼家父女,羹尧初意也想一并罗致,但据各方所得消息,他父女不但倔强异常,也实有不臣之心,诚恐一旦引入府中,反多隐忧,所以才听那十四王爷邀去,却非未能尽力咧。”

  雍王失惊道:“真有此事吗?如果他父女真的居心叵测那便实在可虑咧,这话是谁说的,靠得住吗?”

  羹尧道:“承蒙王爷一再恩遇,羹尧焉敢以妄语上陈,便他师妹也是这等说法,更力主慎重,这能假吗?”

  雍王猛然一怔道:“这话竟是云小姐说的吗?那二哥还须妥为防范才好,虽然她已被十四王爷邀去,即使出事,也与我们无关,但在辇毂之下,却决不容这些不逞之徒有惊圣驾咧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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