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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五


  卿云道长叹了一口气说道:“肖小侠直心快口,说的俱是事实。武当派掌门,居然不认识一个与自己对拆二十招的对手,岂不传为奇谈?但是,小侠你可曾想到,更有奇闻的事,武当派掌门人在一个不相识的人手下,未出二十招,受了重伤?”

  肖小侠大惊而起,连声说道:“道长原来身上负有创伤……”

  这……真是从何说起的事?肖小侠咽住了下半句话,怔怔地望着卿云道长,说不出话来。

  卿云道长摇摇手,含着一丝恬静的微笑,轻轻地说道:“小侠来到武当,是贫道之嘉宾,岂有不出房门迎接之理?只缘贫道身负内伤,不能移动半步。再则,贫道位于武当掌门岂能如此信口雌黄?我说那位高手,当今武林各大门派掌门未能一敌,也是根据贫道二十招之内,伤在他手下,以此标准衡量而来。”

  肖承远心里在盘算着,卿云道长为何以一派掌门之尊,轻易和人动手?难道这与卧云道长有关吗?

  卿云道长平静地对肖承远说道:“肖小侠心中,此刻定有许多疑问,贫道方才言道,若非小侠寻上武当,贫道也要派人寻找于小侠,所以,这其中一切经过,贫道应该为小侠详述一遍。”

  说到此处,卿云道长突然双眉一皱,脸上颜色更为苍白,额上的汗水,立即出现,下面的话,竟然说不下去。

  肖承远一见这种情况,立即站起身来说道:“道长请恕晚辈冒昧而言,观此情形,分明是道长内伤发作,气岔经脉,血不归经所致。”

  卿云道长无言地点点头,肖承远趋步上前,掏出身上剩下的大还丹,取出一粒,递到卿云道长面前说道:“晚辈恩师‘大还丹’,疗伤圣药,道长若不以晚辈出意不诚,就暂请服下这粒‘大还丹’,导气行功,调息养神,然后,晚辈再向道长请教这其间详情。”

  卿云道长缓缓伸手接过‘大还丹’,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。没有说话,只是将‘大还丹’服下,垂帘入定,阖目凝神,倾刻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,脸上的憎爱分明,顿时也变得平和已极,恬静无比。

  肖承远看在眼里,心里也暗暗佩服这位武当掌门,内力之深厚,确是不同凡响,能在内伤沉重,痛苦无边的时候,立即心静入定,浑然忘我,这份功力不是等闲人可以做到这种地步。

  但是,肖承远心里也在奇怪:“听卿云道长言下之意,千山之麓,只是卧云一人所为,与武当派无关,那为何卿云道长要纵容他师弟?这位与卿云道长对拆二十招的高人!又究竟是谁?”

  许多问题重叠杂乱,使肖承远一时想不出原由,甚而连条理都清之不出。这许多问题,前前后后,反反复复,看去似乎各不相关,但是又似乎皆有关联。肖承远相信,卿云道长调息一结,完成运行周天之时,他一定可以将其间隐隐约约的事,使之明朗,而真象大白。

  肖承远一个人坐在静室里,忽然觉得天下事情,竟有如此凑巧。前不久,武林泰斗少林一派掌门,惨遭暗算身死。如今与少林齐名的武当一派掌门,竟然又和人徒手搏招落败。事情竟是如此凑巧?抑或是前后果有预谋?

  想到“预谋”两个字,肖承远不由地浑身为之微微一颤,如果这项预谋是事实,首先遭殃的竟是武林中盛誉如日中天的两大门派的掌门人,其用心之深远,计谋之狠毒,恐怕连在青海境内的阿修罗教余孽,也要为之自叹不如。

  这一瞬间,肖承远忽然忘却了千山血案,心头突然感到沉重,只是今后武林之中不断蠡起的群魔,除不胜除,永无宁日。

  正是肖承远独坐沉思,心神分驰之际,不知何时,卿云道长已经运行一大周天,缓缓地睁开眼睛,悠悠地醒来,轻轻地喧了一声“无量佛”!

  肖承远一惊而觉,收敛奔驰的心神,回眸凝视卿云道长,但见他脸色已较红润,神情也较之以前要振作良多。肖承远正待拱手说话,卿云道长却含着微笑,说道:“肖小侠古道热肠,慨赠令师玉扇老前辈之疗伤圣药大还丹一粒,大德盛情,铭镂心中。”

  肖承远正色拱手说道:“道长何必如此客套,大还丹虽属无价,但是不用之于救人,则分文何值?何况道长身为武当一代宗师,大还丹若能稍有助益,则为家师所乐闻之事,亦为晚辈之荣。”

  卿云道长神情平静无比,含着笑容,缓缓地说道;“贫道有一言,小侠请勿惊诧与失望.大还丹稀世圣药,功能起死回生,但是,这次对贫道而言,却白白糟蹋了一粒。”

  肖承远闻言果然大惊,卿云道长却于此时,摇着手说道:“不瞒小侠说,此次贫道负伤,不使毒力入侵,延至今日,已是竭尽贫道所能。不过今日得小侠慨赠大还丹,至少可以让贫道多活半月旬日,使贫道得了心愿,虽死无憾了。”

  肖承远闻言,不觉脱口说道:“道长本门圣药,疗毒益元,清心固本之功,应毋庸置疑。家师大还丹其助长去毒功力,堪称举世无双。如今,这两种圣药都不能奏效,武林之中,竟然还有这种剧毒吗?”

  卿云道长点点头说道:“贫道如今要为小侠细说从头,以了心愿。因为,贫道自中毒之日起,便百思莫得,找不到一个适当的人,托以重任。”说到此处,卿云道长摇摇头,感慨万千地接着说道:“所托之人,既要顾到武当一派的盛誉,更要能够担起这付重担,因此,贫道才想起肖小侠你!”

  肖承远一听,神情立即为之肃然,拱手说道:“道长对晚辈有何差遣,尽管言之当面。”

  卿云道长平静地想了一下,长长地嘘了一口气,说道:“此事应该先从远处说起,肖小侠!你能耐性听贫道如此从头说来否?”

  肖承远立即说道:“此中情形,关系至大,晚辈亟欲一知,焉有不先洗耳恭听之理?”

  卿云道长轻轻喧了一声“无量佛”,接着说道:“三年以前,洞宫山下宾馆之争,贫道当时率卧云道长及随行人等,翌日不辞而别的事,小侠尚能忆及否?”

  肖小侠说道;“此一时也彼一时也,当时晚辈若易地而处,容或亦有怫然而去之举。道长何必还以此事,耿耿于心,难释于怀。”

  卿云道长点头说道:“小侠海阔胸襟,贫道钦佩无地。只是贫道今日重说其事,并非冀求小侠勿记旧恶,而是说明事情的起因。”说着话,卿云道长微微地叹了一口气,接着说道:

  “贫道闲云师兄与无极逍遥生之间,究竟有何深仇旧恨,姑不置论,但是,闲云师兄是自杀而死,为千真万确,而且贫道也确知其情的一事。”

  肖承远听了这件事,心里虽有诧异之处,但是,事关武当派的秘闻,不便多问,只是不由而然地,两道诧异的眼光注视着卿云道长。

  卿云道长摇头叹道:“出家人竟尔自杀,已屑莫名其妙。我闲云师兄一身功力,与其在武当派内地位之尊,更无自戕理由而死,这是武当派的一段秘闻,但是,如今这一段秘闻关系到今后武当派的命运。贫道权衡轻重,今天要将这一段往事,说与肖小侠知晓。”

  肖承远霍然起身,拱手对卿云道长说道:“晚辈愿以师门清誉,在道长面前,保证能守此秘密,不使之从晚辈口中外泄。”

  卿云道长喧了一声“无量佛”,说道:“肖小侠忒言重了!贫道若不能相信小侠,何致于决心寻找于小侠,而要托之以重任?”

  说到此处,卿云道长稍顿一下,两道眼神注视着对面墙上斜挂的一柄宝剑,那柄古色斑烂的宝剑,似乎是勾引起卿云道长某种回忆,往事的回味,使卿云道长一时为之神往。过了半晌,卿云道长才收回自己出神的眼光,低沉地说道:“武当派传至七十一代,掌门人是贫道恩师。他老人家驾鹤仙逝之际,将贫道同门弟兄四人,传至静室,郑重宣布贫道大师兄清云,为本派七十二代掌门人。但是,他老人家又说了一件事,这件事才真正是今日武当派肇事之根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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