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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七


  薛姑娘忍不住心里暗暗地骂道:“好恶的东西!欺我腕力不如你,要想以硬拼取胜吗?”姑娘也一时怒气勃然.立即功力双臂,青钢长剑不撒不上,也是每招送老,硬迎钢刺。

  两个人如此一较上真力,暂时却落个半斤八两,势均力段,一时间,叮叮当当,龙吟不断,看得七海帮围住的高手,都惊得呆了!几时见过这种硬拼硬斗,消耗真力的打法?

  肖小侠站在一旁也暗暗为薛姑娘提着心事。肖小侠已经看出两人之间,论招式之精练,七海飞蛟秦光炎要稍逊薛姑娘一筹,若要如此拼斗真力,薛姑娘吃亏先天不如男人精力充沛,时间一长,薛姑娘就难保不败。

  肖小侠一面担着心事,一面看着两个拼斗之间,已经互拼了五十余招,双方递招愈来愈慢,每出一招,都是贯足真力,硬递过去,这已经不像武林高手在递招,而像是时下粗汉互殴之际,完全在以力取胜。

  肖小侠终于忍不住,一逼丹田真气,朗声发话说道:“薛姐姐!何必拘于力取。”他知道此刻两人都在集中心神的拼斗,已经是心无旁鹜,惟恐一说话分了神,导致失着。乃用真力朗喝,即使分神,双方都受影响。

  无奈此时薛姑娘已经横定了心,非要拼个你死我活,不再放手。其实姑娘心里何尝不明白,如此长久硬拼下去,自己要在吃亏面占多,如果换以剑术游斗,七海飞蛟迟早要折在剑下。可是,薛姑娘当初所以要硬拼,也只是为了一口气,如今半途变志,这一口气如何忍得下?

  人要是意气用事之时,机智就自然丧失,所以,肖小侠虽然朗喝提醒,也动摇不了薛姑娘的用心。

  两个人又互拼了二十余招,七海飞蛟似乎感到自己在力道上渐占优势,精神为之一振。立即一声地暴喝,长身进步,鹅眉钢刺硬化判官笔的招式,一式“横扫千军”,提足右臂力量,拦腰横扫过去。

  薛姑娘长剑随手一翻,一式轻灵剑式“倒插垂柳”,剑刃倒垂而下。

  肖小侠一见大惊,这七海飞蛟用的是硬招,薛姑娘既不闪避,又不藉势卸招消劲,如此剑演轻灵招式,岂非寻苦吃吗?

  肖小侠念头刚一转动,但见薛姑娘霍然沉桩而喝,右手长剑已经突变而为鞭法,疾演“一柱中流”,迎着七海飞蛟横扫而来的鹅眉刺,又是硬接一招。

  七海飞蛟满以为这一招判官笔式,用得恰当,至少可以击退姑娘桩步,也或磕飞姑娘长剑。没有想到薛姑娘人更机灵,在一瞬间,长剑飞快的变招换式,柱地而迎,在力道上占了不少便宜。

  这一震之下,七海飞蛟反而掌心发热,几乎握不住钢刺,险些要脱手而飞。七海飞蛟作法自毙,心里难免一慌,收招一缓,立即被薛姑娘长剑一桃,滑起鹅眉钢刺,斜刺里直劈下去。

  七海飞蛟这一惊非同小可,立即错腰桩步一沉,右手曲时一抬,鹅眉刺力架姑娘长剑护手。顿时一把长剑,一柄鹅眉钢刺,凌空而宋,彼此真的较上了内力.

  双方如此一胶着,薛姑娘把方才那一招优势又告失去,七海飞蛟鼓足余勇,劲贯钢刺,力震姑娘剑身,此时双方都不能撤势,只能作最后一拼。

  渔礁翁站在船头说道:“小师弟!薛姑娘真力有不继之势。”

  肖承远小侠何尝没有看到?当时顾不得酶咕娘愿意与否,正待跃身上前,接过这场拼斗。忽然远处黑影中一声清叱,说道:“薛姐姐!让小弟来收拾这位七海飞蛟!”

  这一声叱喝,听在薛姑娘耳里,不由地心花怒放,精神倍增,手中长剑—紧,右臂猛推,一式“五雷裹顶”,遽压七海飞蛟。

  七海飞蛟一听方才这一声叱喝,却是心为之一震,心里暗自闪电一想:“他们如何逃出来呢?看来今晚凶多吉少。”

  七海飞蛟如此一想倒不禁生了以死相拼的心,正好薛姑娘一招压至,豪气顿发,大喝出声,钢刺倏收倏送,这种冒险走招,若是差之毫厘,就谬不堪言。

  七海飞蛟认定危机四伏,乃铤而走险,鹅眉刺倏收而突迎薛姑娘攻来之力,倏送则力尽反击了一招,这一收一送都用得恰到好处,只听得又是“锵锵”一声,薛姑娘震得下盘不稳,遽退两步。等到蓝玉珍和何云风赶到的时候,七海飞蛟蓦地一个倒纵,飞腾一丈多余,双足刚一搭及船板,又遽然而起,只两个起落,七海飞蛟已经远去数丈,落在环伺而立的七海帮众之列。

  小向青此时正好随着蓝何两位姑娘赶到,—见七海飞蛟遁走,哪里肯依,“刷”地一声四尺二寸奇门剑,应声出鞘,点足就追。

  肖小侠一见赶紧叫道:“青侄快停下来!小心中伏。”言犹未了,只听得突然一阵弦声,一片火光漫天而来。顷刻肖小侠一行人面前,顿成火海一遍。小向青因为追在前面,已经被火光围住。

  肖小侠仓促之间,推出两掌,劈开火势,趁隙一掠而前,一把挟起小向青,穿焰而出,落回自己的船上。

  此时何云风和蓝玉珍、薛明霞三位姑娘,站在另—艘七海帮的船上,节节后退。这种水上火攻,颇叫人有束手无策之感。

  突然这时候一阵叮叮当当的琵琶弦声,苍凉复又锵然的悠然而起。深夜琵琶本极凄楚动人,不过这时的一阵琵琶声,更是苍劲,凄凉,明明白白的听出那是一首“白头吟”。和着海风夜潮,听来更夹杂着无限悲壮的意味.

  说来奇怪,这阙琵琶乍起,对面火箭俱停,人声遽歇。

  忽然从肖小侠船上轻盈如一只海燕样的凌空纵起一人,拔起四丈多高,在半空中只一拧身之际,就落在七海飞蛟身旁。

  七海飞蛟此时正沉湎在那一阙琵琶声韵之中,一股凄凉意味萦绕在心头。等到忽然惊觉到有人欺近身边,左臂已自—麻,手腕脉门遭人拿住。

  七海飞蛟大惊而顾,拿住自己的正是方才在船上掌舵操舟怀抱琵琶的小姑娘。

  七海飞蛟还想反手擒拿,旋身回肘,翻掌疾演“金丝缠绕”,反叨绿忆姑娘。刚一有这个意向,立即觉得左臂一麻,劲道全失,血脉倒流,逆攻肺腑。

  绿忆姑娘一见七海飞蛟已是痛苦啮心,便一卸劲,轻轻—笑说道:“姓秦的!你不遵照我师父的规约,擅自虏人,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

  七海飞蛟半响才回过气来,瞠目问道:“姑娘令师是……”

  绿忆姑娘淡淡说道:“二绝姥姥!”

  七海飞蛟脱口“啁”了一声,脸色俱变。

  绿忆姑娘也不理会他,左手抱起琵琶,右手轻摸慢挑,“嗡,嗡”两声,站在七海飞蛟身旁的持弓而立的众人,都霍然一震,神智—清。

  绿忆姑娘再回头对七海飞蛟说道:“对他们说几句话。”

  七海飞蛟一脸颓丧之色,略一沉吟便向四周围说道:“二绝姥姥派人来调节此事,各位请回,听候消息。”

  秦总舵主还是有他的威势,一挥手之间,众人悄然而退,只留下几盏高镜的风灯在船头上,与方才那一阵烈焰相对。

  绿忆姑娘只说了一句:“你的事回头再说。”

  七海飞蛟此时像是神智入迷一样,一则惊恐于二绝姥姥的神功,再则惊于绿忆姑娘那种人间罕见的美,对于绿亿姑娘的话,只有唯唯应是的份儿。

  绿忆姑娘撤下七海飞蛟,飘然而回,刚一落身船上,立即看见了蓝玉珍握住薛姑娘的手,絮语绵绵。突然,一阵辛酸遽袭心头,呆呆地站在那里,像是自己失足深山绝壑,遣世孤立,四顾茫然,不禁两行清泪,凄然而下。

  肖小侠和何云风姑娘正诉说着别后的情景,蓝玉珍和薛明霞姑娘正互道着旅途的艰辛。小向青站在一旁,也不时插上两句补充,只有渔礁翁和老化子两个人站在一侧,看着这些别后重逢的年轻人那种欢笑莫名的言状,也不禁为之灿然。

  在这只船上,没有人想到绿忆姑娘,并不是大家忘记了她,而是在别后重逢的情形之中,绿忆姑娘究竟是要比较陌生的。

  正在大家絮语不休的时候,突然一条人影在火光余烬里,一掠而近,立即在港湾外面有一条船扬帆撑舵.去势极快,趁着黎明前的潮风,破浪而去。

  老化子忽然心里一惊,想到—件极大的遗憾与误会。老化子可以立刻断定这驾船而去的人,一定是绿忆姑娘。连忙闪身穿越舱顶,落身船梢,朗声叫道:“绿忆姑娘请回,老化子有话相告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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