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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七


  “一玄子”,脸上肌肉痛苦地扭曲着,身子渐渐佝偻,最后,终于倒在地上!

  武凯冷酷地望了他一眼,道:“你只不过是个开始!”

  身形一晃,穿林而去!

  就在他身影消失后不久,林中悄然又来了个鹤童颜的老道士!

  他一踏进那块草地,立即打了个寒颤!

  一飘身,掠近了“一玄子”身侧,伸手连拍,捏了一阵。

  “一玄子”微微呻吟了一声,抬起了眼皮,望了这老道人一眼,嘴角牵动了一下,似乎是想笑。

  那老道人双眼中盈满了泪水,颤声道:“师弟,师弟,你怎么了!是谁?是谁?”

  “一玄子”眼皮强撑着,张口,溢出满口鲜血,断续:“欧……欧……血……血……”

  眼皮一阖,与世长辞了。

  “一玄子”的师兄“一尘子”长叹一声,两颗眼泪应声而下道:“师弟,安息呢!师兄一定会让你瞑目!”

  俯身扛起“一玄子”的尸首,拾起“一玄子”的铁拂尘,向林外而去。

  武凯窜出林外,向东一望,山势雄峻,绵延不尽。

  他本欲赶往皖省北峡山脉,将席玲宫主从明王子手中救出,想不到又遇到了这一连串的事情,致使他又耽搁了两天。

  但在这两天中,他得到了一线可以探出他父亲昔年事迹的记讯息,他深信,从这些线索中,可以探出他父亲“青衫白驼”的生死,及找出他的亲娘。

  同时,假如昆仓陈大侠的话不假的话,他还有一个同父不同母的妹妹,但是他不希望那是事实,因为假如那是事实的话,他的父亲岂不成了一个卑鄙无耻的人了吗?

  他坚信父亲不是这样的一个人。

  在他的回忆中,他父亲是一个忧郁,慈祥而值得受人尊敬的人。

  想到这里,武凯不禁咬牙道:“爹,你不是,不是,不是那种人!他们污蔑了你,爹,他们冤枉你!”

  他恨不得马上找昆仓派的陈大侠一问究竟。

  但是,席玲宫主,他的救命恩人已经落在那残暴阴狡的明王子手里。

  一咬牙,身形展处,化成一道黑箭,夹着三溜闪眼的霞光,刺向万山丛中。

  天山山脉,山势东西走向,雄俊高伟,横亘万里。

  山中奇影,幽壑深渊,断崖绝壁,更有那雪线以上的皑皑白雪,风景奇佳,但人迹罕至。

  武凯为了赶路程,为了怕沿大道走不便施展轻身功夫,于是便沿山而行,准备直线东去,赶赴皖中北峡山“天雷帮”总坛救出席玲宫主。

  但是他没有考虑到,“天雷帮”中高手如云,凭他一人之力就能救出席玲宫主吗?

  而且,席玲之父,“沙漠之尊”席无忌及其门下“六魔王”还有其他四人,横尸荒林之中,这些难道没有影响吗?

  武凯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,他只是尽力地赶路,希望早日赶到中原,救出席玲宫主,同时探访父母的下落。

  假如可能的话,他还要找找“白纱金铃”的女儿。

  当然,他还要与“天雷帮”一拼,还要为胡老哥报仇。

  “紫云仙子”那飘然欲仙,清淡得犹如清风,高贵得有如白云的影子又轻轻地掠上了他的心头,他感到心头泛上了一股淡淡的甜意。

  继之,他又想起了天真美丽的白纱姑娘,艳丽华贵的席玲宫主……

  三天,就在思索与疾驰中过去。

  因为他是沿山而驰,所以饿了,就到附近的村镇上的酒店中去大吃一顿,想睡了,就随便找个地方打坐运气,恢复体力。

  在这三天中,他驰出了数百里之遥。

  第四天拂晓,天色尚在朦胧中,武凯从雪地上的一棵枯树下站直身子,长长吸了一口凉气。

  展眼望去,山峦起伏,白雪遍地。

  雪线以下,苍郁一片,这是盛夏啊!

  武凯身形一展,疾如流星地向这座雪峰边上掠去。

  洁白的雪地上,赫然呈现着一滩殷红的血迹。

  在这奇寒的雪峰之上,人迹罕至,遍地白雪,怎么会有血迹呢?

  而且,血色殷红,血迹四周的白雪微微陷下,可见这血在不久以前还是热的。也就是说,此人受伤的时间距现在不会太久。

  武凯沉吟了片刻。

  从这滩鲜血开始,稀稀落落,点点滴滴的鲜血,断断续续地向雪峰之上延去。

  当下,武凯侠义心起,身形一纵,沿着血迹直追下去。

  三十多丈外,血点的尽头。又是一滩殷红的鲜血。

  但是,一路上,却没有打斗的痕迹或脚印。

  山势越上去越险峻,怪山嶙嶙,绝壁如镜,仅有羊肠小道可容驻足。

  这滩鲜血的后面,又是点点滴滴的血迹,向山上延展着。

  武凯一路提气追寻,一面沉思道:“此人身受如此重伤,尚能在这种险峻的地方向上走,而且不留任何痕迹,其武功之高,绝非泛泛之辈,而且很可能还在我之上。”

  血点越来越稀,山势越来越陡,武凯已经在雪峰上追随着那鲜红血迹小心翼翼地走了半个时辰!

  每隔数十丈,或百丈必有一滩鲜血。

  武凯暗暗推测,“此人可能在其它的地方受了重伤,强抑至此,伤势突发,开始吐血,而且身上伤口也跟着爆裂。所以会有那滩鲜血和点点血迹,但是他不向山下驰去,反而攀上这绝顶雪峰,是为什么呢?”

  这是一个令人不解的问题!

  难道这人爬上这险峻的雪峰,是有所救吗?

  一方大石阻路。

  左边,是下望无底的深渊,去飞冥冥,苍然无际。

  另一边,是平滑如镜的岩壁。

  羊肠小道上,结着一层玄冰,呈乌黑色,滑不留足。

  血点至此,戛然而止。

  武凯不禁黯然。

  望着下望无际的深渊,他轻叹了一口气,道:“难道——他掉下去了吗?”

  沉思了半晌,他决定翻过大石去看看。

  猛一提气,身形暴然飘起,轻轻地落在那高有五丈,滑不留足的大石上,看清了大石那边的一块凸出的地方,飘然掠身其上。

  小道,曲曲折折地继续盘绕上升,但是这已经不能称为小道了。

  最宽的地方有半尺多,最窄的地方竟只两寸还不到。

  这只是两块大岩堆叠时,下面那块稍稍宽出来的一点点罢了。

  而且,那突出的一点点边上面,竟都结着一层色呈深黑的玄冰。

  如果武凯在前几天,走起这地方来,恐怕还危险万分叱!

  就是目前,他的功力已足可与“万魔罗刹”比美,提足全身的劲气,也只能慢慢地贴壁而行。

  大石的这面,赫然又是一滩鲜血,他几次想半途而返。

  但是,他是一个不幸的人,当然他知道不幸的苦处,他同情他们,而且希望能帮助他们。

  而且,他的个性倔强非常,他想:“既然找来了,为什么半途而废?说不定再走几步,我就可以看见这个受伤的人呢!”

  又加上好奇心的驱使,他终于小心翼翼地贴着崖壁,向前走去。

  渐渐,他转入了山阴的一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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