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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四


  武当山畔的小镇镇口,这几天来,发现有一个陌生少年闲荡。这少年每天自晨至晚,不停地在镇口驿道上打转,有时静静候立着,远眺大道,像在等候什么人。

 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,等的人好像始终没有出现,而那少年的神色,愈来愈焦灼不安。

  在第五天深夜,他在镇口伫立了一整天,仍未望见自己所等候的人,不由长叹一声,颓然回到客栈,进入后院,已见房门开了一线,一个娇语声问道:“英弟,人还没有到?”

  少年推门而入,一位白衣少女已迎上。他摇了摇头,黯然不语。

  白衣少女黛眉皱起一线,焦急地道:“这怎么办?武当掌门出来这多天,再要没有掌门人回去,这番偷天换日手法只怕要被人拆穿了。”

  房英长叹一声,他心想夏芳芳不知怎么搞的,人找不到,或有别的事故,也该通个信呀。

  但此刻他知道埋怨也没有用,唯有设法解开眼前的窘境,怎么才能不使武当怀疑,及不给天香院发觉。

  于是他沉思对黄芷娟低声道:“武当方面怎样了?”

  黄芷娟忧虑地道:“天香院派去冒充的道士都在怀疑,不过我已于昨天向那些人略作暗示,短期四五天内谅不会有问题。若时间一久,就难保不被天香院知道了。”

  房英急得顿脚,一咬牙道:“我现在立刻动身,往洛水方面赶程,看看那边武当掌门究竟动身了没有?此地只靠姊姊暂时设法稳住那批假杂毛的人心了。”

  黄芷娟黛眉轻皱道:“要几天?”

  “多则二十天,少则十天,愚弟立刻回程。”

  黄芷娟叹息一声道:“现在也仅此一途了。英弟,你放心去,这里我能骗他们一天就是一天。”

  房英暗暗一叹。自己的计划是顺利施行了,那假扮“毒手无常”的假清虚真人已然自己掌下断魂,埋尸荒郊,可是想不到真的掌门人却迟迟未到。

  此刻他再也不敢耽搁,就趁着夜色,告别了黄芷娟,辞了客栈,立刻上路。

  出了小镇,房英立刻加快脚程,风驰电闪一般地飞奔,一夜之间,一口气赶出五十余里。

  第二天,他略略打尖休息,买了一匹快马赶路,五天时间,就赶到了许昌。

  可是这样忘命急奔,刚到许昌城下,胯下坐骑已曰吐白沫,力竭倒地。他自己也是神容憔悴像生了一场大病。

  眼看着再有一天路程,就可以到咨水。他虽疲乏,却不愿再休息,轻轻拍着马儿,叹道:“马儿呀马儿,你休息过来自己走吧。”

  转身扬长向洛水奔去。

  时临幕色,许昌城外行人寥落,房英也顾不得惊世骇俗,向洛阳急奔。

  蓦地——

  迎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蹄声,只见一匹健驹,如飞而来。他闪身一旁,目光一闪,却见马上是个清秀的少女。赫!正是在武当山下久候不至的夏芳芳。

  这刹那,他心中大喜,急急扬声喊道:“夏姑娘!”

  急驰的奔骑陡然勒住,人立而起,希聿聿地一声长嘶,夏芳芳已调转马首,带缰奔近,讶然道:“咦?你不是在武当么?怎么竟到这儿来了?”

  说着,已飘身下马,秀眸怔怔地望着房英,发觉他脸色憔悴,不由又关切地道:“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么?”

  房英摇摇头道,叹道:“芳妹,你可把人等得快急死啦!害我披星戴月,赶了五天五夜路程。咦!武当掌门呢?讯传到了没有?”

  说完这番话,夏芳芳脸上倏现出一股气忿,娇呼呼地道:“英哥,有话慢慢再说。这一趟可以说把人都气炸了,我们还是进城找个地方再说!”

  房英听了这回答,心中不由一愣。这时,他打量了夏芳芳一眼,倏然看出她衣衫上似乎还有一些污秽。那种污渍,正是鲜血发了黑的颜色。

  他心头震了一震,急急道: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此地说不一样么。”

  夏芳芳倒是沉住了气,秀眸四下一张望,娇声道:“既然你心急要听,就找个地方坐下谈吧,总不能站着等天黑,我碰到的事也不是一二句话能说完的。”

  房英点点头,于是二人就找了一座树林,把马系好,相对而坐。房英早已忍不住,急急道:“芳妹,你找到那些掌门没有?”

  夏芳芳愤然接口道:“找不到还好,就是找到了,才弄得一肚子窝襄气,差点还赔上一条命!”

  房英一愕道:“这话怎么说!”

  夏芳芳瞥了一个白眼,娇声道:“哼!这要问你。这些朋友,你倒底是怎么交的,人家把你当仇敌看待,你却在替人家卖命!”

  房英大惊失色道:“这怎么会呢?”夏芳芳嗤了一声道:“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。我在中原,可说人不识,地不熟,还会挑拨离间不成?”

  “唉!”房英急得连连叹气道:“芳妹,你为了我,仗义辛劳,愚兄感激不已。但你总要把经过说明白,我才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啊!”

  夏芳芳这才缓缓道:“我找到洛水‘掌中奇’须少白家中,那些掌门人果然在,开始他们对我身分怀疑,盘问我的身份……”

  房英插口道:“你说我,他们不就明白了!”

  夏芳芳冷笑道:“嘿!就因为我急忙先抬出你这块招牌,他们一个个神色都不禁一变,问我你在那里。”

  房英一震道:“我在武当进行的事,你说了没有!”

  夏芳芳叹口气道:“我当然说明白啊!同时要武当掌门立刻动身。哪知那个老道士却慢吞吞地沉思半晌对我说,事情要经过考虑,再决定行程!”

  房英怔怔道:“唉!武当清虚前辈怎么这般犹疑糊涂,连我的话也不相信起来,你告诉他们不能延缓的理由么?”

  夏芳芳一哼道:“他们都是七八十的人,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孩,应该知道急不容缓。唉!我也知道你在武当一定等得心焦,所以就一味催促。哪知我不催还好,一催更引起他们疑心,竟对我详细盘问身份姓名起来,而且又不厌其烦地查你过去行踪!”

  房英一怔道:“你怎么回答!”

  夏芳芳愤愤然道:“我凭什么要接受他们盘问。再说,未遇你之前,我根本不知道。遇你之后,到光明境那段经过,我也无法细说!”

  说到这里,娇容一红。

  房英却无心理会这些,急急道:“那么你没有问他们为什么要慎重考虑的缘故么?”

  夏芳芳道:“当然我问啦!你猜他们怎么说?”

  “说什么?”

  “他们说听说你已变节投降了天香院!”

  房英心头一惊,跳起来道:“是谁造的谣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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