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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〇


  天香院主道:“不错,以二对一,他们二人剧战方罢,你是生力军,双方扯平,谅你也不算太吃亏!”

  房英目光一扫二人,朗笑一声道:“好,这等裁决,的确公平,为示更加公平起见,区区愿以一双肉掌,夺此坛主之位!”

  说完一拱手,身形倒掠三丈,屹立于广场中。

  骆森,陶令更不待天香院主吩咐,双双厉啸一声,跟着纵出,仗剑与房英对峙而立。

  这两人,陶令刚才早已心怀怨恨,骆森却以为房英心地太狠,竟指出他师兄不追击是犯错误,故四道目光齐射出令人心凛的煞气,恨不得立刻把房英斩成四段。

  于是,刚才的同门冤家,组成联手。而房英却懔然提气蓄势,紧紧戒备。

  他知道这二战,不但关系着他的生死,也关系着武林劫运,只能胜,不能败,因此决心全力以赴。

  这时,中宫宫主已站在大厅门口发出动手命令。沉寂的广场中,再度涌起一层慑人的杀机!

  广场中的尸体,已经被人抬走。

  鲜血斑斑的黄沙上,似乎尚遗留下六个幽魂。

  静寂的空气中,房英星眸凝视着两名敌手的长剑,突然口中响起一声清啸,身形左晃右迎,双掌一招“迎龙拒虎”,疾拍而出,掌劲带着两道凌厉的劲气,分向陶令、骆森撞去。

  他知道以一敌二,非抢制先机不可,故上手就将苦练已有二三成火候的“达摩先天罡气”渗入掌力中发出。

  陶令、骆森在剧战之余,岂肯力拚,仗着利剑在手,身形齐一闪,陶令一声厉喝,长剑一漩一抖,幻出万朵银花,斜向房英周身罩去,正是“万花剑法”的煞招。

  房英暗暗一惊,击空双掌往回一带,招改“拨云分水”,一上一下,疾护周身,晃身闪避。

  那知这刹那,骆森已转到他身后,冷笑一声,剑带锐啸,向他后心刺到。

  冷笑声入耳,房英已觉不对,一式“七巧渡月”,身躯一歪,在双剑夹攻中,横身而出。

  这时他觉得这两名天香院弟子的功力绝非等闲可比,内心顿时陷入一片复杂的矛盾!要用少林绝学呢,恐怕在大厅中的天香院高手看出来,又起疑心。不用呢,实在没有制胜的把握,自然,“七巧七式”更用不得。

  就在掌法杂乱中,他已与对方连过了十余招,靠着先天罡气,双方扯平,谁也没有办法把对方搁下。

  又过十招,陶令的剑法倏然变为“万花奇放”,……煞招源源而出,自正面采取强攻,口中招呼道:“骆师弟,趁隙而进,以虚为实。”

  骆森一声应诺,身形倏在房英四周疾晃起来。剑势不时自陶令的剑影中,抽冷子刺出一招,落空即收,令人防不胜防。

  这一改变打法,战局顿时扭转,房英缚手缚脚,掌式益发慌乱。

  陶令看得心中大喜,突又一招“花映人面”,长剑抖出千朵寒蕾,向房英门面罩去。这一招可实可虚,主要是拢乱房英视线。

  骆森哪有不知师兄施这一招的用意,身形突在房英左后侧,长剑毫无声息地一沉,如电光般向房英腰脊袭至。

  配合之严密,简直恰到妙处。

  但房英是真的慌乱么?不,他只是施出骄敌之计,何况他目力何等锐利,眼见银蛇乱空,电掣而到,故意一声惊呼,身形突然一矮。可是这一矮却正迎上背后骆森的剑势,说时迟,那时快,他凝聚左手手指端的“无相禅指”已迅若雷电,曲指弹出,指风如剑,无声无息直射陶令胸前“章台”重穴。

  “吭!”陶令哼出半声,身躯倒翻三尺,张口鲜血狂喷,萎顿地上,渐渐气绝。

  就在这时,又是一声惊呼,一条人影,踉跄斜走五步……

  是房英?不!是另一名天香院弟子骆森。原来房英是故冒险招,弹指击毙陶令后,在剑尖沾衣刹那,才一错身,右掌反甩,竟施出“天龙斩脉”绝学中一招并未纯熟的“龙尾摆风”,掌缘恰好切在剑脊上,把骆森连剑带人撞出五步。

  强敌去一,房英精神大振,更不怠慢,身形疾欺,手腕微沉,五指如勾,直向惊骇中的骆森抓去。

  又是一招少林绝学:“天龙戏珠”。骆森剑势慌忙一挥,要避竟避不开,呛郎一声,长剑落地,腕脉已被房英扣得正着,只觉得五指如铁,一阵血气逆心,脸色惨变!

  房英右手五指一紧,左掌已如刀举起,向骆森猛劈而落。

  这刹那,房英倏有一丝不忍的感觉,掌缘临到骆森天灵盖,倏又顿住,冷笑一声,低声道:“念在你刚才尚存仁厚之心,今天小可就到此为止,望你以后能珍视自己,珍视生命!”

  语声一落,手腕一甩,把迷惑中的骆森摔出三丈。身形一提,已飘落大厅前,抱拳朗声道:“搏斗已完,请院主裁夺。”

  站在厅门口的中宫宫主,丑脸上倏浮现一丝狞笑,道:“陈志高,还有一人未死,怎说搏斗已止?”

  房英一愕,倏然朗笑一声,道:“胜败已分,杀与不杀一样!”

  中宫宫主怒吼道:“好呀,你敢违背院主刚才令谕?”

  房英忙道:“小可不敢,所以不杀,却是为了本院保存人力,岂能算是有罪!”

  中宫宫主一呆,竟接不上话,却听得纱屏后传出一声冷冰冰的话声,道:“陈志高,你莫非不想当终南分坛坛主?”

  房英心头一震,旋即有了主意,朗声道:“小可挺身而出,即是为此,若说不想,实是自欺欺人,但是否能当,却凭院主之意。”

  “嘿!你既想当终南分坛坛主,何以忘了本院吩咐,故意留下一条活命?”

  房英平静地反问道:“八年培养匪易,难道院主一定要毁掉他么?”

  天香院主又冷笑道:“你话虽不错,但三年之中本院已开过几次‘龙虎大会’,此例已成传统,岂能由你破坏。你刚才不是不知本院主之意,承当大任,若是不够‘狠’字条件,皆在不取之例。”

  功亏一篑,房英急出一身冷汗,但他并没有后悔。他觉得骆森能存一点仁心,就不该死,但是难道就放弃这一机会么?

  不!他尺念电转,倏然朗笑道:“院主若说小可不够‘狠’,却又错了,若小可不狠,岂不同样能留陶令一条命。”

  “嘿!那既然能杀陶令,为何不杀骆森?”

  “骆森败军之将,杀之不足以言勇,徒失英豪之气,所以小可宁可杀胜者,不愿杀败者。”

  纱屏后一片沉默。

  房英朗笑一声又道:“敢问院主,可知楚霸王故事?”

  “怎么说?”

  “霸王够‘狠’么?”

  “不够狠,否则不会让刘帮当上皇帝。”

  “不错,但其一夜之间坑秦卒二十万,又如何说?”

  纱屏后又是一片沉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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