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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三


  第四章 神机妙算
  
  开封。

  三阳酒楼上,座无虚席,一片嚣吵。

  时正晚膳时间,洒楼上在亮如白昼的灯火下,可以看出座上的酒客,脸红脖子粗,恣意的纵酒谈笑。

  这时,一个方脸挺鼻的佩剑少年,疾步上了酒楼,眼角一瞟窗口桌旁,还有一个空位,不管桌上有客没客,走近一屁股坐了下来。

  桌上一夥本有三个酒,客见状齐齐脸色一变。其中有个四十余岁汉子沉声道:“喂!朋友,这里有人!”

  佩剑少年脸故意一横,道:“我不是没有眼睛。这家酒楼生意好,各位将就些。”

  说着,瞥见面前正摆着一双盛酒锡壶,他仰首狂放地畅饮一口,大笑道:“好酒,好酒。”

  接着酒壶向桌上重重一放,砰地一声,酒壶立刻陷入桌面三寸。

  三个神色愤怒的酒客,见状骇然变色,才知道眼前发横,的小伙子是个江湖人物。他们互施眼色,也不顾满桌酒菜吃完了没有,如逃避一般向楼梯口急奔而去。

  满楼酒客此刻皆被惊动,纷纷掉首注目,房英唯恐别人不注意,见那夥酒客离开,才大模大样换了靠窗的座位,目光一扫,却未见“邛崃双色魔”跟上来。他暗自感到奇怪:“难道这两个老魔会放心自己?转念中却见楼梯登登登直响,跑上来了一个肩搭白巾的夥计。

  原来刚才房英上楼太快,那夥计却慢了一步,刚上楼梯,迎面见那三个酒客气冲冲的下楼,双方在楼梯口正面相对,那夥计目光向房英桌上一瞥眼,讶然哈腰道:“咦,三位爷不吃啦?”

  那三个酒客碰不起发横的江湖人物,把一口怨气正好出在夥计头上,为首汉子倏然伸手向夥计脸上抽去,“拍”的一声脆响,那夥计差点被打下楼梯。

  莫名其妙的挨打,夥计举手护脸—怔,那酒客已呸道:“妈的,大爷花钱来喝酒,并不是来受气的,你这家是什么酒楼。”

  说完,登登登冲下楼梯。

  被打的夥计摸着脸,一望房英,心头倏然明白了,神色有点恼怒,向房英气冲冲走去。房英眼见这场闹剧,心头不无歉然。但为了找寻燕南翎等女子,也无法顾及其他。此刻眼见夥计过来,不等对方说话,挥手喝道:“跑堂的,大爷到了半天,你才来啊。快把桌上残肴撤去,把最贵的菜,为大爷来上一桌!”

  那夥计满怀冤气,本有质问之意,一听这番话,立刻被房英的气派镇住了,憋住冤气,陪笑道:“对不起,爷上来得太快,……不知大爷是几位?”

  房英拍拍胸,喝道:“一位,你没长眼睛吗?”

  一听一个人要一桌菜,夥计神色益加低卑了,以为来了财神爷,咽了口唾沫,润润喉咙,嘻嘻道:“是,是,小的马上做,爷请耐心包涵点。”说着,拉长嗓子喊道:“胡老三,有客上席啦!”

  随着这一喝,顿时上来了两三名夥计,七手八脚,收碗的收碗,递面巾的递面巾,忙得不亦乐乎。

  接着,脚步纷杂,一碗碗山珍海味,如流水一般地端上来。

  房英顾盼自得,无意中向窗外一溜眼,却见“邛崃双色魔”中的花无邪,直挺挺地站在对街,正瞪着水泡眼,直朝这望,旁边却没有二魔的影子。

  他鼻中一哼,故意朝大魔做了个鬼脸,笑笑,于是自顾自大吃大喝起来。

  菜才上了一半,房英已肚子发涨,他举手拍掌,大声招呼,原先侍候的夥计闻声急奔而来,哈腰道:“爷,要点什么?”

  房英道:“不要什么,大爷饱了算账。”

  那夥计—呆道:“爷,还有四炒,四汤,三道点心没上啊。”

  房英大方的挥手道:“免了,账照算,多的作赏。”

  夥计嘴笑颜开,连声是是,匆匆奔下楼去,一转眼又奔上来,手中拿了账单,恭敬地双手递上。

  房英醉眼惺忪地道:“少噜嗦,一共是多少两银子?”

  夥计递出的账单,又收了回来,卑笑道:“是,是,一共是三十六两八钱一,敝东优待爷,零头不算,共是三十六两。”

  房英“唔”了一声,伸手在腰中摸了半天,手在怀中,抬头道:“今夜来得匆忙,大爷忘记了带银子……”

  夥计脸色不由一变,只见房英接下去道:“不过大爷有东西作押。”说着手已从怀中抽出,重重往桌上一放。

  一听有东西作押,夥计勉强缓和难看的脸色,目光望桌上瞥了瞥,不由一怔。

  桌上放着一块三寸长,二寸宽,乌黑发光的铁牌,夥计怀疑地伸手取起铁牌,只见正面有个“令”字,反面光光的,用舌舔了舔,脸色陡然变得铁青,鄙夷地嘿嘿一笑,对房英道:“你说这块焖铁值三十六两银子?”

  房英镇静地哈哈大笑道:“在开封,这块牌子,至少值两万两。”

  夥计尖酸地道:“朋友,耍赖不是这样赖法,白吃白喝,还拿块破铁唬人。”

  他似乎愈说愈有气,一扬手中铁牌,掉头向满楼酒客大声道:“各位客官评评理,这块破铁值三十六两银子,谁要?”

  这是场闹剧,酒客们所有目光,早已向房英集中过来。此刻夥计一举铁牌,立刻爆出一阵哄笑。

  对于这块铁牌,当初“寒竹先生”谨告诉他系父亲托其交给自己的,至于其出处,并没有说。现在故意赖账,假夥计之手亮相,结果如何,他丝毫没有把握。因为他不能完全确定这是否是“天香院”中东西。

  可是,在哄笑中,他有点失望了,酒楼中嘲笑怒骂声,此起彼落,却没有一个人对这块铁牌有过别种的反应。

  那夥计口沫横飞地穷嚷了一阵,倏然掉过脸,对坐着不动的房英狞笑道:“朋友,你太坑人了!上来先得罪了咱们顾客,平空让我张老五挨了一记耳光不算,还充壳子耍这一手。今天你要拿不出三十六两银子,我张老五就动手剥光你的衣衫裤子。”说罢,拍地一声,把铁牌摔回桌上,卷着袖子,就预备动手。

  房英脸上倏然有点发烧起来,他觉得一番心机等于白费,就在这尴尬之际,楼梯口倏然响起一声清朗的语声:“夥计,那块铁牌,三十六两银子我买!”

  这一句话,无异平地一声雷,吸引住了满堂酒客的目光,房英心头一动,循声望去,只见楼梯口出现—位白袍少年。

  白袍少年头戴方巾,脸色白皙,风华绝代,步履潇洒地缓缓走近,那夥计愕然张大嘴巴对白袍少年吃吃道:“客官要买这块铁牌?”他不相信世上还有这样傻的人。

  白袍少年走近微微一笑道:“不错。”拿起铁牌,向房英瞟了一眼。袍袖一抖,把一锭足足五十两重的银元宝轻轻放在桌上。

  房英暗暗感激,同时对白袍少年的风度,大感倾倒,目光闪瞬间,倏然觉得有些面熟,及至对方拿出银子时瞥及露出那支洁白纤瘦的右手,心头一跳,“啊!”地一声,几乎惊喜得叫出口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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