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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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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英咬紧牙关,本已悲痛的心灵,此刻散得像游鱼一样,飘飘然几乎无法自主地昏了过去。 只听得“蓝衣秀士”喃喃道:“……一年之中,你父亲没有回家,可能的确是死了!” “不可能,绝对不可能!”房英像疯了一样,忘情地大喊。 “蓝衣秀士”怔了一怔,呆呆望了房英一眼,叹道:“神眼之誉,十年来,名动天下,现在去掉一对目珠,就是不死,也差不多了!” 房英心头一沉,悲愤地大吼道:“不要再说下去,不要再说下去……” “蓝衣秀士。又叹息一声道:“孩子,我只是告诉你事实,呃……刚才听你说要出门找父亲,假如你愿意,何不与我一齐上路?” 房英这时神志有点清醒过来,闻言心中一动,忖道:“这人虽然出现在家门口,又说在找我父亲,莫非是为了贪图那柄奇剑,也想对我父亲不利?” 转而又想:无论如何,以他容貌看来,绝非好人,我怎能同他一齐走。 念头转到这里,他忙道:“多谢叔叔好意,晚辈现在不想走了!” “蓝衣秀士”目光谲然地沉思半晌,才道:“也好,我还有一点别的事情去办,假如你需要什么帮助,或者以后得到令尊什么消息的话,别忘了到北京威武镖局通知我一声。” 说完,转身走出中堂,扬长而去。 屋外已是一片漆黑,房英方要相送,蓝衣秀士已走得人影不见,这时的房英,关好门户,面对桌上跳跃的灯火,心中乱成一团。 由“蓝衣秀士”传来的消息,他刚才对父亲许多不明了的地方,虽然明白过来,果然父亲匆匆搬家隐蔽,是在逃避强敌。 但是在他心中又产生了许多新的疑问!父亲既然怕那强敌,那末对方为什么不亲自动手?反而出什么“赏格”呢?而父亲在逃避中为什么还自废双目呢? 矛盾!矛盾!实在太不合情理了。 房英思索着头晕脑胀,喃喃地道:“我一定要查清楚,假如爸真的是不幸了……我一定要报仇……” 他觉得在家中也不能多耽片刻,发狂般冲进中堂隔壁的卧室,拉出床下的衣箱,准备行装。 箱盖拍地一声打开了,但当他目光触及下,不由一呆! 在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上面,留着一张写满字迹的素笺,二卷立轴,三只锦囊。 他记得搬家时,衣箱都是父亲整理的,而搬到此地后,因侍母病疾,也从未开过,那末,父亲留下这些,用意何在? 他伸出轻抖的手,先点了灯火,把那张素笺拿起,只见上面写着: “英儿! 当你看到我这张留言的时候,必已听到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消息,或者家中有了什么变故,你必等不及我回来,想离家出走……” 房英目眶中满含泪水,激动地急急看下去: “……那末,你必须听我的话,依我的吩咐行事,不能稍有违背,以至万劫不复,旁边有三只锦囊,上面自有指示 至于我为什么要搬家,为什么至今不回家,你不妨看看两卷字轴,自己去猜测。 唉!我生平口直心快,这一次也是第一次,对你却含蓄保守起来,实在遗憾。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,而且事关武林大劫,我又不得不慎重其事。 不过,你的目力,幼具异禀,加上我平日训育,相信你不至于敲不破闷葫芦,出门后,千万自秘行踪,江湖多峻险,你要自己珍重。 现在,你可以拆第一只锦囊,其余二只不到指示之日,万勿拆开,一切好好保管,不得遗失,看毕即焚。 父曰: 房英一口气看完,心中更加迷雾一团,在激动迷茫中,他把手中素笺凑在灯火上,看着它火焚成灰后,不动三只锦囊,先急急地把二卷立轴打开。 因为他要先看看其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? 这是二幅字轴,一幅纸色微黄,极是陈旧,一幅则澍白簇新。房英摊开一望之下,先则一呆,继而一片失望。 旧的字轴上写的一首诗,新的题着一段词,皆笔走游龙,苍劲健迈。下首署名的都是清虚真人题赠。 房英清楚地知道,清虚真人就是当今武当掌门人,这位空门至尊,与自己父亲是至交,在武林中,除了武功外,一手书法,极负盛名。 眼前这幅旧的书轴,就是送给父亲做纪念的,他更清楚地记得,在襄阳老家大厅上,这幅书轴挂了三四年,至于新的,却从来没有看见过,由旁边注的年月,却是去年搬家不久前才写的。 房英迷惑地忖道:“爸要我从这二幅书轴中去猜测秘密,果然是与强敌有关,也可能与悬赏格的人有关,而且其中尚关联着武林大劫,但是武当掌门的书法,诗词是普通的诗词,本没有什么隐密可言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 他目光注视在书轴上,愣愣地沉思着,心念一转,突然一惊,暗暗道:“啊!莫非武当掌门与父亲的强敌有什么牵连?” 想到这里,他仔细地分析一下,觉得极不可能。 一,清虚真人与父亲是方外至交。二、听父亲时常提起空门高手的品性,刚正不阿,在武林中可说极负盛誉。而自己父亲也是嫉恶如仇的人物,根本不可能成仇敌,这点由新赠书轴的举动上,可以得到证明。 由这二点延伸,说上面隐藏着一场武林浩劫,那就更说不通了。 房英虽是年仅十六岁的少年,天赋极是聪慧,但他一再设想,却是愈想愈糊涂。 这时,他呆呆地望着书轴,迷茫地想着,突然“啊”地一声惊呼。 因为他突然看出两幅书轴上有一点毛病,只见他把灯火凑近,仔细地把两幅书法,一字一字仔细地比较起来,半晌才喃喃道:“原来这两幅书法,一真一伪……” 要知道他眼力幼具异禀,加以“神眼”房天义平日的熏陶,对事物的鉴别力,不但超越了年龄,也逾过常人,这两幅字轴的笔法及神韵,在旁人看来是完全一样,可是在他眼光中,却又截然不同。 他神色微露欣喜,继续忖道:“由常识来判断,旧的是清虚前辈真迹,新的必是别人冒充的伪迹,那末是谁冒充清虚前辈的书法呢?用意何在呢?爸又从何处得来的呢?” 刚现的灵光,复归黑暗,要解答的迷题,似乎愈来愈多。 临摹别人的书法,本不是什么大事,伪冒别人的署名,若从单纯方面去想,也算不得什么坏事,但房英暗暗感觉到,父亲预测自己必能洞察出问题,必定指是笔迹,而笔迹的真假,说不定牵连有一段惊人奇闻。 自己要查探父亲的下落及事实真相,应该从这方面着手,要从这条线索上探索,必应先去找武当掌门人。他暗暗决定了方针,不再多作妄思,卷好书轴,收拾一些衣服及银子,打成一个包裹,斜背在身上,然后拆开了第一只锦囊,一看之下,不禁又是一呆! 锦囊中有一幅简明的地图,旁边注着两行字:“你眼力虽佳,但阅历及功力却不足以自保。拆开此囊后,应按着指示到七星山去找你伯父‘大智山人’习武二年,不得有违,第二只锦囊在二年期满后再拆开。” 看完这段话后,房英充满了矛盾的情绪,他想:是遵照父亲的话呢?抑是仍旧按着自己想好的方针去武当呢? 他反复思索中,觉得再要耽搁二年,时间太长了,又觉得父亲用意良苦,不能不听,在茫然中,他走出了茅屋,慎重地落了铁锁,投入一片漆黑的夜色中,踏上茫茫大路。 三个月后的川北七星山麓,出现了一位白衣少年,他正是房英。 在反复的思索下,他还是遵照父亲锦囊上的指示,来到七星山,因为他觉得父亲必有深意,再想到自己武功,除了会一套“七巧七式”,家传的“七星钉”及内功,都难使得上火候,在江湖上假如没有深厚的武功,实在无法出人头地,更不用说查探父亲的下落了。 此刻,他的脑海上,不期而然地猜测着“大智山人”种种情形。他没有见过这位伯父,只是平日常听父亲提起,说在这世上,他是父亲唯一最亲近的人。父亲与他同师十五年,也是唯一的师兄。 又听父亲说,这位世伯淡于名利,终生与山林为伴,从不踏人江湖一步,但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呢? 想着,想着,眼见葱郁苍林,峻峰飞瀑,不由暗暗道:“长年在这种美景融化中,世伯必是一个风度潇洒的长者。” 行程已至山腰,群峰重叠,白云飘忽,房英这时掏出那张地图,依着路径,转身斜奔入一座山谷。 穿过一片深林,果见谷中建着三间竹舍,奇花异卉,四周环绕,犹如人间仙境,房英不由暗暗喝采,加快脚步向竹屋奔去。 到了竹屋门口,正要开口询问,陡听得屋中传出一阵苍老的沉喝:“嘿嘿嘿,我想你也应该来了!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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