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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


  一旁的章袭人及“陆地苍龙”、“一掌断魂”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不禁又是一变。

  贾克威枯瘦的脸上一片怒容,沉喝道:“尊驾之言,是什么意思?”

  老者长叹一声,道:“老朽是有感而发。”

  苏公令逼上一步,冷冷道:“尊驾所谓有感,又是何感?”

  老者摇摇头道:“老朽在想,‘三元飞霜’黑道枭雄,死不足惜,‘甘陕三杰’白道高手,死得有些冤枉,而章大旗一代人杰,突然暴卒,更死得实在有些离奇。”

  垂手肃立的章袭人脸色一变,沉喝道:“你此来到底存有什么心?”

  这些情形,看在南宫亮眼里,不禁一头雾水,暗忖道:“难道章大旗之死,其中还有文章?”

  只见老者摇摇手,道:“公子不知道老朽内心是何等哀痛,故友突然仙逝,怎不使老朽怀疑。”说到这里,立刻恭敬地三揖,把香插在香炉上。章袭人脸上神色虽然充满怀疑,但这时却不得不按照礼俗回拜。

  厅中刚趋紧张的气氛,似乎一松。

  只见老者待章袭人起身之后,又道:“公子应该节哀顺变,令堂在帏后,是否可以请出一见。”

  章袭人微拉身后素帏,转首一瞥,接着冷冷道:“家母已进内室,老丈盛情,晚辈等一下自会转告。”

  老者叹息一声,道:“既然如此,老朽但愿一睹故友死后遗容,也好一偿这次欲聚未遂之愿,公子请领路如何?”

  口中说着领路,人却已向素帏后走去。

  章袭人脸色铁青,伸手一拦,道:“家父棺木已封,老丈晚来一步,请到偏厅待茶吧。”

  语气虽然客气,但神态声音却显然冷峻已极。

  只见老者从容的步伐,微微一拧,身形一花,竟让过章袭人阻拦之手,撩起一角素帏,飘越而入,口中并缓缓地道:“哦!老朽哀痛如斯,岂能不瞧上最后一眼。”

  南宫亮对老者功力,不禁暗暗佩服,就看他刚才从容折身让过章袭人拦阻的轻快,神速身法,普通高手根本无法企及。

  尤其举动自然,毫不露出声色,更令人叹为观止。

  章袭人伸手一拦,没有拦住,神态一怔,脸色大变…

  蓦地

  厅中响起二声大喝,南宫亮不用看,就知道发自“陆地苍龙”苏公令及“一掌断魂”贾克威之口。

  喝声中,只见二人唰地一声,身形一划,已拉开垂掩的素帏,一飘而入,左右一拦,挡在神秘老者前面,脸色一片怒容,苏公令已开口道:“尊驾身份神秘,举止乖张,究欲为何?”

  这番话说得色厉词严,大有山雨欲来之势。

  素帏一拉开,南宫亮才看清这间大厅,竟有三丈深广,素帏间半而隔,棺材后面,尚有一帘重垂,谅系通往后室门户。他此刻身形向前移动,心中大为紧张。

  因为“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”,自己正可从旁观察一下,这谜样老者,是否正如自己所猜测的,是一连串阴谋的主凶。

  同时,也可查明洛阳大豪章大旗,究竟为何突然而死?生前是否与案情有关?

  因为,自己所以来此,只是凭这老者的一句话,以及联想起“铁笔神风”

  班睢的所言。究竟是真是假,尚待证实。

  只见老者双目一睁,怒道:“苏大侠,你这话问得老夫有些莫名其妙,嘿嘿!简直岂有此理,岂有此理!”

  神色中一股气愤,仿佛认为对方阻拦,大不应该。

  “一掌断魂”贾克威嘿嘿一笑,道:“谁岂有此理,各人肚中有数,咱们也是一生刀尖舔血的老江湖,不是初出茅庐的雏儿,请尊驾放明白些!”

  神秘老者哈哈一笑,道:“贾兄,你这话老夫更加不懂了,二位是驰名武林二十余年的高人,老夫不是不知道,所以,放明白一些的人,应该是二位,并非老夫!”

  “陆地苍龙”苏公令冷哼一声,道:“尊驾不必装呆作傻,如不回答老夫刚才之言,就休怪我苏公令不客气了!”

  老者神色一怒,道:“二位如欲出手相逼,老夫也不在乎,但是,请二位想想,章大旗尸骨未寒,你们能忍心在他灵前与他朋友动手么?”

  苏、贾二人神色一呆,互相觑视一眼,似在商量。

  老者口气虽硬,并非真愿动手,目光一瞟南宫亮,接着道:“何况,尚有巩梁少侠在此,将来传出去,二位恃势欺人,竟不让老夫看看章大旗遗容,敢情章大旗之死,是二位所害,请问二位对这话是否担待得起?”

  贾克威、苏公令神色同时一震!

  这时,他们仿佛刚想到尚有别人在旁,眼光齐向南宫亮望来。

  但南宫亮胸有成竹,在目前双方对峙之势下,唯有任其出手,事情才会更趋明朗。

  何况,“无影神叟”坐化前曾言,蒙面人曾凭信物换去他的掌法绝学“乾坤一元掌”,此刻正可看看怪老人的招式路子,印证一下,自己猜测,是否确实?

  是以南宫亮一见双方眼色,只淡淡一笑,道:“在下局外之人,以事论事,关键在苏、贾二位不识老丈,而老丈自认为章大侠生前故交,谁是谁非,莫辨真伪,在这种情形下,在下怎能干涉,就是此刻出去,也不会信口开河,乱人听闻!”

  苏公令脸色立刻转为得意,转首冷笑道:“朋友,你听清楚没有,像巩少侠这种明白事理的人,岂会中你之计,你如欲全身而退,现在还来得及!”

  神秘老者一闻南宫亮之言,脸色似乎一愣,仿佛南宫亮的话,大出他意料之外。

  只见他狠狠盯了南宫亮一眼,倏然仰天长叹,道:“章大旗呀章大旗,假如你尚活着的话,岂能让别人对老夫如此无礼!”

  南宫亮正静静观变,倏然耳闻厅外有人移动逼近之声,心中不禁一震。

  他此刻功力,已达十丈之内,落叶可闻境地,这一细辨之下,发觉厅外潜伏的人,不下二三十个,显然章门手下,已经知道厅中变化,暗中包围起来。

  于是,漫不经意地用眼角余光一扫厅外,这时已是夜晚,只见四周毫无灯光,一片漆黑,什么也看不清,不由心中暗暗好笑,看看事情到底会变化到什么程度。

  只听得章袭人冷冷地道:“老丈自认家父故旧,何以在下从未见过…”

  老者倏然双目神光骤射,接口沉声道:“别人怀疑老夫,犹有可说,你怀疑老夫,简直不像话,令尊生前每一个相识的人,每一件事,你都知道么?”

  章袭人闻言神色一怔,老者又道:“如老夫猜测不错,令尊死前必曾提起过一人…”

  章袭人倏然神色一肃,呐呐道:“老丈是…”

  老者摇摇手道:“知道就好,不必说出来,不必说出来。”

  这种变化,看得南宫亮心中一头雾水,双方情形的变化,仿佛愈来愈离奇。

  只见章袭人向苏公令及贾克威一施眼色,接着对老者恭敬地道:“但家父棺木已封,何况…”

  老者点点头道:“我知道,我知道,老夫纵不能一睹令尊遗容,也想抚棺一恸,以表意思!”

  说着,昂然穿过苏公令及贾克威二人,向棺材缓步走去。苏、贾二人同时身形一侧,竟一反刚才怒目相向的神态,变得十分恭敬。

  情势至此,急转直下,南宫亮心头一震,暗忖道:“这么看来,自己对老者之猜测,已八九不离十了,而章大旗生前果然也与案情有关,以主凶蒙面,隐现无常的神秘行动来说,苏公令、贾克威及章袭人之不认识,并非不可理解之事。”他转念至此,星眸中怒焰骤炽,正想出言叫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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