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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八


  追魂使者骇然说道:“你……你就是那……‘断指修罗’……”身子晃了两晃,仰天跌下地去。

  夺命使者一阵呛咳,张口喷出一口鲜血,跟着也倒地不起。

  名震武林的“恨天教”两大使者就此倒地而亡,程云溪等人几疑自己在做梦,揉了一揉眼睛,待看清是事实时,才暴然欢呼出声。

  大家纷纷朝韩剑秋围了过去,早时奚落他的人都现出尊敬面容,程惠兰更是又悔又恨,悔不该把韩剑秋从首席座位撵到末座。

  麻脸大汉竖起了大拇指,连声道:“了不起,了不起!环诸当今天下,能够一举击毙‘恨天教’两大使者之人,少侠实为第一人。”

  任志中附和道:“更难得的是,少侠击毙他们俩仅仅只用二十多招,昔天之下,有谁能及!”

  众人你一言,我一语,都是推崇韩剑秋武功之言,韩剑秋淡淡的道:“诸位谬赞了!”

  说罢,堆金山,倒玉柱的朝程云溪跪拜道:“甥儿韩剑秋,叩拜舅父金安!”

  程云溪迷惘地道:“少侠请起,你是……你是……”

  韩剑秋道:“家母程惠涓,甥儿从懂事之日开始,娘就将身世告诉了甥儿……”

  程云溪激动地道:“你是惠涓的儿子?”

  韩剑秋道:“甥儿正是!”

  程云溪两眼已流下泪水,喃喃道:“天可怜见,惠涓虽然身遭不幸,惨受杀害,但却为韩海明留下佳儿,虽在九泉,亦该瞑目了。”言下犹自唏嘘。

  程惠兰亦陪着流了不少泪。

  玄风道长忙道:“‘追魂’、‘夺命’两人乃‘恨天教’栋石盖世之公敌,少侠为武林除了大害,乃一大喜之事,程庄主舅甥团聚,更是一喜,双喜临门,正该庆贺才是!”

  程云溪一收泪痕,道:“老朽因思念亡故胞妹,一时失态怠慢诸位嘉宾,尚请原谅!”

  太平道长道:“人非太上,骨肉之情,岂能淡忘,如此足见庄主乃性情中人,我等只会敬重,岂会见怪!”

  程云溪立刻吩咐庄丁重整杯盘,众人把韩剑秋推上主位,韩剑秋哪里肯依,说好说歹在客位坐了。首先是程云溪起立向大家敬酒,致谢众人前来助阵的云天高谊,接着是玄风道长、太平道长及尚晓岚一干人向韩剑秋敬酒,韩剑秋不善饮酒,可是每一个来敬酒的人都地那么诚挚,推得了张三推不了李四,因为这些人如今都把他视为大英雄、大豪杰,只是这样一来,韩剑秋不禁喝得酩酊大醉。

  程云溪笑道:“年轻人究竟不善豪饮,兰儿,快吩咐人去收拾一间上房,先让秋儿歇息。”他此刻心中无牵挂,意态甚豪,回来又开怀畅饮,一直喝到日落西山才尽兴而散。

  那时群豪已一个一个的告辞而去,由于玄风、太平两位道长与程云溪交情莫逆,程云溪便把两人留下来,三人酒后在花园闲谈。玄风道长忽然想起一事,含笑说道:“程兄,贫道想起一件事,只不知道该不该说?”

  程云溪已有六七分酒意,闻言哈哈笑道:“怎么?牛鼻子,你也和我讲客气了么?”

  玄风道长笑道:“这不是讲不讲客气的问题,因为贫道先希望知道兰丫头是不是已有了婆家?”

  一句话提醒了程云溪,心想:“是啊!兰儿快二十岁的人了,平时虽不断有人上门提亲,但兰儿眼高于顶,一家也瞧不上眼,老伴过世后,自己又致力于事业,竟把这件事忘了,如非牛鼻子老道提起,险些忘了这件大事。”

  心念一闪,当下正色道:“多亏你一言提醒,实不相瞒,兰儿眼高于顶,至今尚无婆家。”

  玄风道长微微一笑道:“你也真是老糊涂了,眼下不正好有一个乘龙快婿么?这么一个十全十美的女婿在这里不要,还到哪里去找?何况又是亲上加亲!”

  程云溪叹道:“你的意思我明白,秋儿身世坎坷,幼遭不测,而且与我家从无往来,若不是他亲口认我这个娘舅,我至今仍懵懂无知,不知道他有无适当的女孩子?”

  玄风道长道:“你为什么不先去探悉一番情形后,再作适当的处理呢?”

  程云溪想想,觉得玄风道长说的话不无道理,一拱手,向二人告辞了,朝韩剑秋房中走了去。

  原来韩剑秋休息的房子就在花园右侧,距他们谈话之处不远,韩剑秋早时喝了过量的酒,好在他内功深厚,经过两三个时辰休息,人已清醒过来,刚从床上坐起,便见程云溪匆匆而入,赧然道:“秋儿不善饮酒,倒惹舅父关怀……”

  程云溪摇手阻止他的话,道:“这是哪里话,你我甥舅至亲,秋儿,现在觉得如何?”

  韩剑秋道:“有劳舅父关怀,秋儿自觉已恢复如常。”

  程云溪道:“那很好,稍息叫兰儿弄碗鲜鱼汤喝下就没有事了。啊!对啦,秋儿,你今年多大啦?”

  韩剑秋道:“甥儿今年二十二岁。”

  程云溪道:“这么说来,你比兰儿还早生两年,秋儿,今后你是否长住舅舅家中,抑或另有他事,今后有何计划?”

  韩剑秋悲愤道:“韩家灭门之祸,虽说皆由无耳老鬼一人而起,迫母杀父之仇不报,难消心头之恨,所以非找无耳老鬼索还这笔血债不可,再者,妹妹——蓝毛女迄今下落不明,甥儿想顺便在江湖上一查,必要时,尚需一见‘天外一邪’问明行踪……”

  说到这里,神色凝重的道:“甥儿近日内尚要往‘无底洞’一行。”

  程云溪惊道:“无底洞乃‘恨天教’巢穴所在,秋儿,你独自前往,不嫌太冒险了么?”

  韩剑秋道:“舅舅,甥儿志在必行!”

  程云溪暗暗吸口气,道:“秋儿,烟斗老人不比追魂、夺命两人,他的那根旱烟杆,在当今武林能与他颉颃者,寥寥无几,秋儿固可与彼一搏,但如去无底洞,彼已占尽天时、地利、人和,你单独前去,舅父认为实在太不合算,还得从长计议,你不要为了我而孤身涉险!”

  韩剑秋道:“舅舅,甥儿刚才已经说过,无底洞势在必行,烟斗老人与我本有怨隙,如今更是恨秋儿入骨!”

  接着,便将大破“殷氏祖茔”之事说了一遍,话锋一转,续道:“舅舅,你想,他那唯一爱孙已被我毁了,还会放过我么?”

  他语气坚决,字字落地有声,程云溪动容的道:“既是如此,舅父也无话好说,我当尽其所能发动武林同道为秋儿作后援,如秋儿一战能胜,武林从此太平,如秋儿不幸一战失败,武林从此只有受‘恨天教’奴役,说来那该是天意了!”

  韩剑秋忙道:“舅舅,切不可为了秋儿之事惊动武林,一人做事一人当,何况我已邀约‘飞天狐’前辈,还有新交的挚友朋三省朋大哥为臂助!”程云溪摇头道:“不然,‘恨天教’如今已是武林公敌,早时大家忍让,无人敢于挺身而出,今有贤甥出面,如果大家再畏缩不前,难道真要等他们骑到大家头上来么?无底洞之行,虽有‘飞天狐’及‘魅鹰’支援,究竟还是单薄了一点,秋儿,你准备何时到无底洞去?”

  韩剑秋道:“甥儿早命‘阴司秀才’罗不全前去通知烟斗老人,言明两个月之内必去无底洞找他算账。”

  程云溪闻言不解道:“阴司秀才乃‘恨天教’刑堂香主,秋儿,你又何能遣他前往送信?”

  韩剑秋便把在仇九娘那里的事简略说了一遍。程云溪道:“原来如此,但你从仇九娘那里到此,中途也要十多天的时间,再加上你转踅吕梁山、白马寨又耗费不少时日,现在算来只有月余之期了。”

  韩剑秋点点头。道:“正是,所以秋儿拟早时急急赶路,其原因也就在此!”

  程云溪沉吟了一会儿,道:“如此说来,时间已是万分紧迫,非但你要急急赶路,就是舅父我也有许多事情要做,我也不坚持留你在此住宿,不过我还有一事问你,秋儿,你定过亲没有?”

  韩剑秋微微一怔,暗想:“舅父说话说得好好的,为何忽然问起我定亲事来?”继之一想,这可能是长者的关怀,当下道:“甥儿大仇来报,怎敢想到定亲之事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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