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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三


  祝玉琪万没想到,白雪如竟是个感情如此丰富的女子,他生平就没碰着过男女之间这种场面,说也奇怪,自己竟也情不自禁的为之鼻酸不已。

  男人终究是男人,况且,祝玉琪脑中掠过一念,暗中忖道:“我这不是自寻烦恼么?此刻如不理智克服,不待阴阳仙翁到来,我自己便弄得不可开交了!”

  心念一动,钢牙一咬,掉头转,双手齐眉一拱,道:“多谢姑娘!后会有期!”说罢不待对方反应,立即展开绝顶轻功,奔出密林而去。

  祝玉琪跨上鹤背,飞上半空,他拚命想把白雪加的影子从脑中抹去,可是,事与愿违,他愈想忘,偏偏那印象愈深。

  他脑中密布的是白雪如的甜美笑容,与临别时的可怜相。

  同时,他心中泛起了一个疑团,白雪如年龄与已相仿,但她的待人处事,却有如饱经沧桑般地老靠,待人是那么和蔼可亲,论事是那么透澈仔细。

  更奇怪的,自己的身世她也能了解如此真切,连自己茫然不知的一身血仇,她都能了如指掌。

  还有,她好像对每件事都懂都会,世间的事无一不知,无一不晓,真是令人敬佩而又疑惑。趁此著者必须对终南白雪如加以交待。

  终南白雪如乃玄玄教第三代掌教,第二代掌教,也就是承掌玉塔夫人的五个弟子之中的一个,名叫红粉玉女。

  当玄玄教第二代时,正是全盛时期,教中龙蛇混杂,各色各样的人都有。掌教红粉玉女,获知教中有个边陲老叟精通八卦易理,文王神教,一时兴起,转向边陲老叟学习此道。

  红粉玉女天份甚高,不多时日便已青出于蓝,兴之所至,遇有闲时便专心研究,时日一久,不但精于此道,并且已达出神入化境界。

  正在这期间,教中忽然失盗,被盗的乃是玄玄教的至宝“玉塔,玄玄真经。”

  这两件一是代表令符,一是玄玄教藉扬名武林的罕世奇学,事非小可,红粉玉女略一推算,情知乃属天意,注定武林中除七大门派外,旁门左道皆难生存,于是,红粉玉女宣告玄玄教解散。除了切身少数心腹,俱都这敌无遗。

  她算就了门下弟子中以白雪如福份最大,命中注定日后能身参正果,乃将掌教传授于她。

  当时,白雪如年龄甚小,一切便交由左右二神君与轿前四凤辅助,深居终南山中,与外断绝来往。

  白雪如不但继承了玄玄教掌教地位,并且获得红粉玉女的文王八卦推算之术。

  她与祝玉琪所说的话,一部份固然由于安插青衣帮的内线所传,但大多数却是它自己参悟推算到的。

  只因事属天机,白雪如不便透露,是以祝玉琪不知罢了!

  终南山与勾漏山间,相隔何止千里,祝玉琪神思不属地跨于鹤背,听由雪儿飞翔,也不知经过了多久,陡然,但觉耳边风声变弱,原来雪儿已在盘旋,祝玉琪收神一看,眼下已是一片丛山峻岭。

  祝玉琪出道不久,许多名山大川,多只闻名而未到过,脚下的一片丛山峻岭,究竟是否目的地不得而知。

  可是,雪儿乃是千年灵禽,天下虽大,但却无处没有它的足迹。

  祝玉琪拍了拍雪儿,问道:“这就是勾漏山么?”

  雪儿点了点头,祝玉琪听说勾漏山已到,急忙又道:“先别忙降落,趁着太阳正中,下面的人看上面耀眼不清,我们四处看看是否能发现贼人藏身之处!”

  雪儿果然徐徐展翅,缓慢地滑来滑去。

  足足耗费半个时辰之久,飞遍周围数座山头,然而,却没发现一丝仇人踪影。祝玉琪不禁心急如焚。

  他之所以心急,其中有两个原因。

  第一,可能这批仇人已经出山,前往玄贞观与黑飞狐江兆坤会合,自己一路上想得出神,疏忽了注意,设若因此错过,则须大费周章 。

  其次,勾漏山层峰峦叠,蜿延甚广,偌大一个山区,要找几个人何异大海捞针?纵然仇人未离山区,找寻起来,确也非短时可为。

  事关一家十七口血仇,慢说须要较长的时间,即使教他花费终身工夫,相信他也心甘情愿,可是,玄贞观师门之事却也十分紧急,如果在此勾留过久,恐将误及师门大事。一去一留的问题,困扰着他小小心灵。

  他想一走了之,却又不愿坐失良机走失,因为当年加与杀害他一家的仇人,将来一旦出山,要想再重聚一起,这种机会少之又少。

  仇人一旦分散,然后再分头去找的话,不但旷时费日,并且毫无把握能一一找到,因此,眼看这是个大好机会,弃之未免可惜。

  古人说:不到黄河心不死!在未真正获知仇人离山以前,如说要他就此放弃,心底实在不甘。

  祝玉琪一面嘱咐雪儿飞低些许,挨着山头缓慢飞去。

  自己双自如炬,注视地面,一尺不肯放过。

  如此周而复始,一匝又一匝地总在群峰飞绕数遍,直至耗费将达两个时辰。蓦地,忽闻一片禽兽嘶鸣之声,来得十分突然。

  祝玉琪耳目甚灵,闻及立即循声看去,只见远远不到半里的一个山腰,这时百鸟争飞,万兽竞走。

  祝玉琪见状,立即觉悟该处必有蹊跷,毫不犹豫,急促雪儿降落。

  双足甫行沾地,即朝那一方向飞踪而去。

  不过几个起落,人巳踪出百丈以外,陡然,耳中忽闻有人谈话之声。

  耳闻谈话人声,祝玉琪不禁大喜过望,因为这等深山之中,常人足迹罕至,不问即知,那谈话之人、必是终南白雪如所说的仇人无疑。

  心念一动,闪身掠过一边,隐在一块巨石之后。

  谈话之声由远而近,霎时已至身前,饶是如此,却也距离十来丈远。

  腼玉琪由谈话声中判断,为数不过两人,而且并没发觉有人窥伺在侧的模样。待得谈话之声由近复远,祝玉琪立即探出头来,眼光到处,只见那两人一前一后,扛着一只庞大山猪,有说有笑地缓缓而行。

  只因那两人距离甚远,祝玉琪又住在他两身后,是以对于他两人相貌,无法看见。祝玉琪这才明白,刚才的禽飞兽走,原由他两人猎食引起。

  由于那只庞大野猪,祝玉琪断定隐居此山的仇人,必然不止二人,而且住处离此必不甚远。那两人愈行愈远,祝玉琪为寻求他们生处,以便将所有仇敌一网打尽,故此不动声色,以免打草惊蛇。

  暗中,祝玉琪却遥遥尾随二人身后,亦步亦趋地盯住他两去向。

  俗语说:人逢喜事精神爽。

  此话诚然不假,这时的祝玉琪,可说兴高采烈,周身轻松之极。

  这本是件极其艰钜,而又甚为危险之事,何能谓之喜事?盖因祝玉琪一家十七口的血债,在几个时辰以前,尚且丝毫不知那些仇人是谁,藏在何处。

  如今,不但找到了昕有仇敌,眼看一十七口的血海深仇得偿在即,在他说来,无异天大喜事。绕过一个山坳,眼前忽现一片奇景。

  时值八月,已是秋末,但眼前一片极其平坦的空地上,却是绿草如茵,四周环生桃木柳树,桃红柳绿,完全一派初春景色。

  环绕着那数十丈方圆的草地,有条宽仅数尺的小溪,清澈的流水,带着偶而吹落的粉红桃花片片,载浮载沉地不知流向何方。

  溪上搭了一座小小拱形木桥,质料十分单薄,形式亦极为古老,看来并非供作渡溪工具,仅是装饰观赏而架。

  空地当中,筑有一座凉亭,绿瓦红柱,相映生辉。

  凉亭周围,绿草地上,数十只大大小小,公母相杂的紫色山鸡,飞扑相戏。真可谓世外桃源,人间仙境。

  那片绿草空地,乃是位于一座山脚,山脚下有个仅容一人出入的小洞。

  距离河口不远,地面正放着适才两人所猎的山猪。

  由于山猪距离洞口不远,祝玉琪判断仇敌必然夜宿洞中。

  但他感觉到十分奇怪的是,何以在这大白天里,怎地一人不见,难道全躲在洞中不成?他本想不顾一切、堵住洞口再说,可是,又怕仇敌并不全在洞中,万一遭周敌人由外归来,岂不腹背受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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