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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


  第四章

  安庆府的名捕铁尺王,悠闲的坐在客栈的房里,一壶酒,三碟小菜,一个人在那里自斟自饮。

  按说他是悠闲不起来的。

  遗失的“金盏”,到现在的还没有眉目,不仅如此,自己还搅和了错综复杂的关系,是够让他发愁的了。

  但是,铁尺王不愧是经验老到的名捕.他非但没有被现况困住,反而从纷乱中找出一个头绪,就凭这点头绪,他告诉自己:“宽心放下千斤愁!”

  他的理由很简单:被人指认为是“阳世火”的人,却自称是“金盏花”。看样子金盏花已经插手管这件事了,有了他来管这件事,即使不一定对铁尺王有利,至少不会有害。

  一则金盏花对铁尺王的印象并不是很坏,并且夸奖过铁尺王的仁心与勇气。

  一则这件事有金盏花出面,不难有水落石出的一人,而且这一天还不会太远。办案的人,如果能人赃俱获固然是很好,若以铁尺王今天的身份与立场,能够把事情真相弄清楚,未尝不是可以交差的一种好方法。

  他的心里一宽,睡了一个酣熟的午觉。起来已经是黄昏时刻,

  他特地叫人送来,一壶酒,小斟自酌一番。当他摇摇酒壶,正准备叫店伙计送酒来的时候,门外有人敲门。

  铁尺王连忙站起来,用手将门拉开,开外站着一个人。

  铁尺王一见,立即笑上脸来,立即说道:“花爷!花老弟台!今天我可真等够了……。”

 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缩住了口,他的脚开始向后移。他脸上的神情,开始变得有一份惊惶。

  门外的人也缓缓地移动脚步,朝房里走进来。

  房里没有点上灯,背着光,看不清楚来人脸上的表情是什么。

  铁尺王慢慢地退到床沿,他已经无处可退了。

  来人对立在桌子旁边,拿起酒壶摇了摇,轻松说了一句:“酒没有了?”

  铁尺王忽然问道:“请问,你就是阳世火阳爷吗?”

  对方既没有承认,也没有否认,却是慢慢地反问他一句:“这么说来,你果真是见过了金盏花?”

  铁尺王说道:“我叫他花老弟台!”

  对方说道:“那是说明你跟他的交情很够。”

  铁尺王摇头说道:“我高攀不上。说实在的,我只是安庆府一名退休的老捕快。一个在六扇门中混饭吃的人,而花老弟台……。”

  “金盏花原来姓花?”

  “因为他的兵刃是一朵金盏花,所以江湖上一时叫顺口,把他原来花非花的本名,反而叫隐了。”

  “你的话没说完。”

  “金盏花名闻江湖,是一位侠义之士,他如果与我论交,那是我高攀。我说‘如果’论交,那就是说明我们之间还谈不上交情很够。”

  “如此你至少是跟金盏花是熟人!因为大多数江湖上的都只闻其名,而从未见过其人。”

  “可以这么说。”

  “告诉我,金盏花长得跟我一样吗?”

  他说话的时候,有意将脸抬起来,迎着窗外的余光,请铁尺王看仔细。

  铁尺王毫不考虑地说道:“不像!”

  阳世火似乎有些不相信,也有些失望。追问了一句:“一些不像吗?”

  铁尺王沉吟了一会说道:“对不起!我要稍微改变我说的话。你和金盏花有些像的地方,也有许多不像的地方。”

  “说说看!”

  “你和金盏花的神情、举止,可以说是十分像,都是那样的潇洒。所以,你方才一进门,我误以为是金盏花回来了。”

  “有那些不像的地方?”

  “年龄你比金盏花大,身材金盏花比你高,你比较瘦,而金盏花则是胖瘦适中。总而言之,你和金盏花两人,乍一看,非常的像,仔细地看,有太多不同。”

  “只是曾经有人误以为我是金盏花。”

  “道理很简单。金盏花和你阳爷,在江湖上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,见过的人,也都只是惊鸿一瞥,印象不深。如此以话传话,自然容易如此了。”

  “为什么没有人把金盏花看成阳世火呢?”

  “因为金盏花武功奇高,又有侠义之名……哦!对不起!我的意思是说……。”

  阳世火微笑说道:“没有关系,不管你是有意或者是无意,我都不会放在心上。因为我阳世火是个贼。”

  铁尺王知道自己说溜了嘴,言语伤了人,赶紧赔不是,站在那里拱着手说道:“阳爷,可千万不要那样说,谁不知道专门帮助别人……。”

  阳世火说道:“偷富济贫,是义贼?对不对?那也是贼!不能跟大名鼎鼎的金盏花大侠客相比。”

  铁尺王说道:“阳爷,王可其人老心糊涂,一时把话说错了,阳爷何必要计较呢?”

  阳世火说道:“这不是你的说法,而是江湖上一般人的看法。铁尺王,我告诉你,这是错的!”

  铁尺王连忙说道:“当然是错的,当然是错的!”

  阳世火摇摇头说道:“王可其,你的话没有用,诚如自己说的,你只不过是安庆府一名退休的捕头罢了,你说的错与对,都没有多少份量。”

  这时刻铁尺王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话!只是以认错的

  心情说道:“人微言轻,那是自然,阳爷就不必再计较了!”

  阳世火说道:“你没有了解我的意思,我是要整个武林都知道,都承认,他们都错了!我阳世火无论那方面,我都会超过金盏花。”

  阳世火突然敲着桌子叫“店家”。

  小伙计光着屁股跑过来,陪着笑脸伺候在一旁。

  阳世火吩咐:“替我准备四冷盘、四热炒、两斤花雕,我要跟这位王大爷喝一杯。”

  他从身上取出一小锭碎银子,交给店伙计。

  “另外给我准备文房四宝,我要写字。”

  店伙计估量着手上的银子,至少也在六七钱之谱,便说道:“客官,银子有多。”

  阳世火挥手说道:“那是你的赏钱。快去!菜要精致酒要美。”

  店伙计跑得像是撒欢的小狗。铁尺王站在一旁,不知道阳世火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。

  少时,酒菜俱到。

  阳世火举起酒杯,向铁尺王说道:“我敬你一大杯!你知道是为什么吗?”

  铁尺王很沉重地端起杯子,仰头下了下去。说道:“阳爷,我说过,我是个已退休的老捕快,我没有智慧,也没有本领。阳爷,请不要再打闷葫芦了,有什么事情阳爷直说吧!”

  阳世火微笑说道:“因为我要向你道喜……。”

  铁尺王茫然说道:“因为你的案子,可以结了。”

  铁尺王仍然是不知所以,茫然反问道:“我的案子可以结了。”

  铁尺上意外地一喜问道:“阳爷‘金盏’现在何处?”

  阳世火笑笑没有回答,只见他伸手从衣襟底下摸索了一下,取出一个布包,放在桌上。解开布包,在灯光之下,闪耀着光芒,那是一个雕刻精致,光彩夺目,纯金制的茶盏或者是酒盏。

  阳世火将金盏放在桌上,笑哈哈地说道:“这就是相府里遗失的‘金盏’,你这位安庆府的名捕头,今天开了眼界了吧!”

  铁尺王何止开了眼界,简直整个心都要跳到口里来,他所看到的,不止是一个金光耀眼的“金盏”,他看到的是安庆府和桐城县,那些衙役捕快,不再挨板子。

  他只要一伸手,“金盏”就可到他的手中。

  但是他没有伸手去拿,他有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:“愈是看到容易获得的东西,愈是难能得到。”

  他并没有让欢欣冲昏了头。

  只是一瞬间的激动,立即他就冷静了起来,他伸手过去不是拿“金盏”,而是拿酒壶,先替阳世火斟上一杯,然后再为自己斟一杯。双手捧着酒杯头顶,口中说道:“我也要敬阳爷一杯!”

  说着一仰头,干了这杯酒。

  阳世火笑笑,端起酒杯说道:“你敬我,有什么理由吗?”

  铁尺王很恭敬地说道:“因为阳爷体念安庆府与桐城三班衙役的苦楚,将‘金盏’找回来了,让我们这些吃六扇门里公事饭的苦差役,少挨多少板子,我谢谢阳爷!”

  阳世火依然是笑笑说道:“铁尺王,‘金盏’虽然在此地,你也不必管我是从何而得来的,是我自己直接从相府偷的?或者是别人偷的被我取来的?反正‘金盏’是我带来这里……。”

  铁尺王接着说道:“所以我要谢谢阳爷!”

  阳世火说道:“你等我说完。‘金盏’既是由我带来的,要从我这里取得‘金盏’,有两个方法。”

  “但不知道有哪两种方法?”

  “第一、你可以现在立即从这里拿走。”

  “现在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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