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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三


  “小桃红,背人,快,朝林子里走!”丁浩当机立断,不管来的是谁,先楚素玉脱离是首要。

  小桃红立即负起楚素玉。

  “反方向!”丁浩补充了一句。

  三女急急没入道旁林中。丁浩也跟着入林,他必须断后掩护。

  三条人影奔到,一个蒙面,另两个是神采奕奕的老乾,丁浩在树隙间回望,从体形和剑立即判出那蒙面人是“法王”赵彬,登时热血沸腾,但想到掩护楚素玉到安全地点是第—要务,同时自己徒手难敌“法王”的神兵,已知道“法王”便是“冷面修罗”,也就是“武林之后”的丈夫,除魔不急在一时,于是,池不准备采取行动。

  紧接着,小姑姑和原行带走的手下也到。

  “被他们逃脱了!”小姑姑愤然大叫。

  “谅来逃之不远,想不到区区一个‘醉书生’会成为本教的心腹大患,不把他除去本座绝不甘心,搜!”

  一伙人霎时散,分组各奔一个方向,“法王”顺道而去,小姑姑与手下朝向另一边林子,两名老者联手搜索的是丁浩他们这一边的林子。丁浩判断以女人的体力背负一个大人,不用说相当吃得,走不快也行不远,如被这两名老者追上问题就大了,现在必须除去这两名老者同时不惊动他们的同路人才是解危之道。

  于是,他迅快地穿林追去,片刻工夫便追上了方萍她们,不待发问立即开口道:“暂时隐蔽,别出声。”说完折身回头,反迎上,待看到人影才隐起身形,像一头野豹伏伺着等待猎物。

  两者者是隔三丈并进,踏枯叶而无声,可见功力之高。

  近了,靠左边的一个已接近丁浩伏匿的树叶,超前三尺,极佳的突袭距离,丁浩闪电窜出,老者惊觉转身,只转得一半,更被丁浩曲臂反锁喉头,喉头被锁,当然发不出声音;倒是颈骨被扼断时却发出“咔!”地一声。

  人被放倒。

  另一个老者似已听到响动,出声道:“章护法,有什么发现么?”

  丁浩“嗯!”了一声,这“嗯!”当然难以分辨。

  那名老者立即弯了过来,丁浩闪向树身之后,才临近树身时突然发现同伴躺在树叶边,立即止步。

  丁浩一晃而现。

  老乾疾退,拔剑。

  丁浩是存心要封口,当然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,一个电扑,左手抓住对方持剑的手腕,右手合中二指戳向“志掌穴”,于动快得不可思议,一声惨哼,老乾歪了下去,剑掉在一边。丁浩正需要一把趁手的兵刃,一看老乾的剑是上品,立即拾起剑同时解下剑鞘,剑入鞘,负在背上,想了想,把两具尸体拖进浓密的树叶中,掩好枝叶,这样便不会在短时间内被发觉。然后的,他奔到方萍她们隐身之处。

  “公子,现在怎么样?”小桃红问。

  “我们得设法绕路回永安宫。”

  “可是小姐她……”

  “我解不开的禁制,得回去劳烦武公子。”转头:“小茉莉,现在是大白天,现身就会惹眼,你点子最多?该怎么个走法?”

  小茉莉搔头想了想。

  “公子,雇顶小轿,小媳妇回娘家,委曲你当回小行商。方萍姐是伙计,我们离远些同路如何?”

  “主意是好,行头呢?”

  “容易,我马上去办,只消半个时辰。”

  “好,我们在这里等你。”

  小茉莉急奔出林而去。

  ※ ※ ※ ※

  掌灯时分。

  永安宫后进卧房,楚素玉躺在床上,武三白在施术。

  丁浩站在一边观看,他还来不及换装,仍是买卖人打扮。现在,他深深体会到了武学的浩瀚,楚素玉被制住了穴道他竟然解不开,如不是武三白学有专精,这麻烦可就大了。天下的独门手法何其多!

  武三白拭汗而起。

  “怎么样?”丁浩迫不及待地问。

  “这点穴之人的手法太玄奇,可以称武林独步,竟然连环相套,使气血来回逆窜难以归经。现在算理顺道路了,你只消轻点‘御气’‘归来’二穴,她便会醒转,有话你们慢慢谈,小弟去陪余庄主他们。”说完一笑出房。

  “武老弟,谨谢!”丁浩望着武三白的背影。

  “自家人不必客套!”武三白头回地走了。

  丁浩掩上房门,心里又是一阵激动,等平静下来,才依言轻点楚素玉的两处穴道,楚素玉果然睁眼起坐。

  “醉哥!我怎么会在这……”

  “还是叫姐夫吧!”

  “不,我不是……”楚素玉的眼眶红了:“我依然是身世不明的孤女,我没有家,没亲人,我……”晶莹的泪珠浮现眼角,

  “素玉,你愿听听你获救的经过么?”

  “唔!”楚素玉似乎并不热中。

  丁浩还是把经过叙述了一遍。

  “醉哥,我对什么都不在乎了,我……没有根,也没有仇家,这一切,……只是个荒唐的梦,现在梦醒了!”泪珠滚落,她坐到床沿,楞楞地望着丁浩,脸上是极深的怨艾,夹着—份无奈的悲哀。

  “素玉!”丁浩缓缓地说:“你有根,也有仇家!”

  “你不必用空话安慰我。”

  “千真万确!”

  “怎么说?”

  丁浩取出玉坠子拎在指头上。

  “护身符!”

  “啊!”楚素玉惊叫一声,摸颈子,自己的还在,虎地起身来,杏眼圆睁:“这……这怎么回事?”

  “无恨师太托我助她寻亲生骨肉的信物。”

  楚素玉木住,许久,突地大叫一声:“娘啊!”反身伏倒床上,放声痛哭,她已听余化雨说过翠云峰后峡谷里发生的惨剧。她的娘——百花娘已死在“法王”赵彬的剑下,做梦也估不到自己的身世仍然没变。

  丁浩静上,让尽情发泄。

  号啕逐渐转变成啜泣,最后,她重新起身来,斑斑的泪痕缀满粉腮,也浸洗着另一边的刀疤。眼里不再是哀伤,而是令人股栗的怨毒。

  “我要报仇!”声音从齿缝进出。

  “当然,这也是我的事。”

  “冷血修罗……赵天仇……我要把你祖孙碎尸万段!”牙齿咬得格格有声。

  “素玉,你先冷静下来,还有个问题我无论如何想不透,你应该叫余文英,怎会变成了楚素玉?”

  楚素玉拭去了泪痕,努力镇定了—下激越的情绪。

  “我隐约记得我爹早死,我娘一直都叫我小玉,说我家是中原来的,到我稍稍懂事,娘……染了时疫去世,我成了孤儿。娘临终时告诉我,我是她夫妇受好友之托抚养的,为了躲避仇家,不能告诉我身世,一切都已有了安排,即时我年纪小,不懂得追根究底,之后,我被‘法王’收容,等长大,碰上了‘大藏法师’,他告诉我寻根觅仇,他是从我家邻居口里知道我的下落,偷偷找上我,告诉了我那几句简单的话,依我想,他也不确知我的身世,只是受托传话和交信物而已,事实经过就是如此。”说完,泪水又告顺腮而落。

  “那护身符……”

  “我从小就带在身上,你从没向我提过这件事,如果早些揭开谜底,我生身之母……也许就不至于……”

  “是我疏忽了,没想到余文英会是你!”

  “这是命,我……注定不能见……亲娘的面。”

  “以后我得改叫你英妹!”丁浩赶紧转了话题。

  “我……要报仇!”

  “当然,这要从长计议,目前有样事要做。”

  “什么?”

  “到翠云峰后面谷里为婶娘善后。”

  “啊!”余文英又不禁抽咽起来。

  “英妹,节哀吧,虽然这是人间的天伦大悲剧,但碰上了也没办法,只有认命一途。我们到前边去,跟你伯父他们见见,共商良策。”

  余文英点头。

  X X X

  翠云峰后的幽谷。

  在一处地势稍高拦岩石地上筑了座新坟,墓碑上刻的是“比丘尼法讳无恨之莲座”几个字,没确立碑人,由于是半岩石地,没有巨树大木,只生长了些矮叶藤蔓,但已被清除,目标十分显著。

  日出不久,一行人来到,是丁浩余:亡英和小桃红,余化雨、方萍与小茉莉,外加老酒虫,老少男女一共七个。

  余文英扑向墓碑,大恸而绝。

  小桃红推捏鼻子才把她弄醒过来。

  “唉!”余化雨一声悲吧:“造化弄人,为之奈何!死者已矣,既然已经有了安顿,就让她在此永伴青山翠谷,不必惊动了!”

  “小婿也认为如此!”丁浩随即附和。

  余文英由哀泣变成了呻吟,这是伤心至极的表现。

  “有人!”方萍低呼了一声。

  “人数不少!”小荣莉在张望。

  众人移动目光。

  现场的空气骤呈紧张。

  来人真的不少,谷地两端人影幢幢,都在五丈之外的林木间,形成两端封堵之势,谷里这方面的不问可知是早就预伏而待。

  丁浩朝两端各扫了一眼,沉凝十人寻道:“对方是蓄势而待,料定我们会来,今日之战恐怕是最后的生死之决,岳丈大人,老哥,必要时你们突围,犯不着让对方逐一网打尽之愿,保留实力是上上之策,有人就有机会。”他说这话是想到“法王”必然会现身,宝刃无人能敌,还有利器“无形飞芒”除了自己无人能抗,故而先谋生路。

  老酒虫大声道:“逃走,即不成了笑话?”

  余文英拭泪而起,仇与恨在心里沸腾,已下了必死的决心。

  余化雨怕道:“恁我们还不致任人宰割,别忘了我们还布置有外援,记住一点,避强就弱,切忌单挑独斗?这是以寡击众的要诀。人多势未必强,反而会互相牵制。”

  小茉莉道:“我们只朝人多处搅!”

  一个蒙面人缓缓朝这边移来。

  “法王赵彬!”丁浩低呼了一声:“由我应付!”

  余文英弹向前冲。

  丁浩以更快的速度超前拦住。

  “英妹,你这样仇报不成反而贲事!”

  “别拦我!”余文英又向前冲但为丁浩力阻。

  “英妹,你必须等机会,否则令堂难以瞑目。”这句话很有力,果然抑制了余文英的冲动:“你退后!”

  余文英没动,挺立在地。

  丁浩迎上前,三五步便已与“法王”正面相对。

  所有的目光全集中这边,只方萍侧立兼顾两端动静。

  “醉书生!”法王先开口:“想不到你利刃穿胸而不死,但这种运气只有一次,今天是总了断,强存弱死。”

  “说得对,可能是最后一次游戏。”

  “到上一次本座才觉察你以本座家传秘术易形,而此术是当年不肖子元生无意中误传给‘酸秀才’的,加上你利剑穿胸而不死,证明你就是‘酸秀才’丁浩,也是‘黑儒’的传人,你不否认吧?”

  丁浩被—下子戳穿身份。内心一阵颤栗。

  “在下毋须否认。”

  “所谓都天教也是你捣的鬼,因为你父丁兆祥外号‘都天剑客’本座已在暗中观察多时,承认么?” “教主的能耐惊人,判断正确!”丁浩口里这么说,心弦却是连颤不已。

  “只要你我分出生死,别的大概都不成问题了。”

  “少狂,姓赵的,老天是不容邪恶的!”老酒虫怪吼。

  “法王”根本不予答理,这是最大的轻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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