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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九


  东方野无奈,只好单刀直入地道:

  “在下想请教带血白衫之谜?”

  等了很久,却不闻对方答覆,心想,夜已深了,再磨下去恐也是白费,且先吃对方这一顿酒菜,再慢慢设法罢。

  心念之间,挪椅就坐,自斟自饮。用罢已是夜深时分,既知对方是女的,倒不好意思入房歇息了,好在明间横了张木榻,暗道了一声惭愧,一个武士,在这种诡秘的环境中,是不该如此毫无警惕的。

  目江光瞥处,发现桌上多了一张花笺,不禁心中一动,忙取来看上面写的是:

  “带血儒衫,乃至友贾明遗物,别无他意,留作纪念耳,知君乃伊金兰之契,唯自惭形秽,故不敢相见。”

  “拜兄死了!”

  东方野狂叫一声,跌坐木榻之上,眼前阵阵发黑,泪水簌簌而下,只觉天旋地转,仿佛什么都变了。

  千方百计要寻找的拜兄贾明,竟然不在人世了,是伤重不治而死吗?他以‘青衣修罗’面目出现江湖,犹如昙花一现。

  凶手‘黑鹰黄西川’虽已死在自己剑下,但他只是一名高级爪牙,推源祸首,应是“无双堡主田慕嵩”。

  他也联想到好友宇文一雄,双腿一样是被炸断的。

  旧仇未复,新恨又添。

  “砰!”他用力一拍榻沿,凄历地道:“我与无双堡誓不两立!”

  怨毒之火,在心内燃烧,几乎使他发狂。他算想着拜兄贾明生时的声音笑貌,他想,拜兄那里像是一个夭折横死的人,然而他已饮恨九泉了。

  他无法想像自称‘怨狐’的女子,是个什么样的女人,也不知道她与拜兄的直校关系,但他极想与她当面一谈,有许多的疑问,须要澄清,可是她不肯现身,她在花笺上说:“……自惭形秽,不敢相见……”这是什么意思,难道她真是异类,真的是狐精,不然“形秽”二字从何说起呢?”

  多么困惑人的谜。

  对方不肯现身,强自也是枉然,再僵持下去反而没意思,还是办正事去罢。

  心念之中,站起身来,以传音之术发话道:

  “在下无礼侵扰,不唯不罪,复蒙盛情款待,无比感激,拜兄贾明一代英才,遭肖小暗算而不幸,在下誓必报此血仇,就此告辞!”

  说完,举步离庵。

  眼前,似乎仍闪幌着拜兄贾明那件带血的白衫,这使他痛苦万状,两人的相交,十分奇突,分离也十分意外,像一场短促而令人悸怖的梦。

  到了庵门外,一个声音,遥遥传来:

  “恕不远送了,有缘再见!”

  东方野报之以一阵苦笑。

  由于心头的无比哀伤,脚步变的十分沉重,他像一个醉酒的人,瞒跚而行。

  山野悦目的景色,在他的眼中,只是一片灰朦。

  正行之间,耳畔突闻一声惊呼;

  “门主,果然不错,是他!”

  东方野一惊止步,只见站在眼前的赫然是‘魔轿使者’,不远处的树下,停放着那辆令人心悸的‘魔轿’,旁立四名抬轿的青衣少女,每个人的面上,都布满了惊愕莫明之色。

  ‘魔轿使者’睁大着眼睛,面上的肌肉抽得老紧,口唇翕动,久久无语。

  这被废了武功,囚入水牢而丧生的叛徒,竟活生生在眼前,谁能置信?

  东方野并不感到太大的意外,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会碰上的,只冷漠地望着对方,不发一语。

  轿中传出了话声:

  “问问他,怎么回事?”

  ‘魔轿使者’栗声道:

  “小野,你……竟然还活着?”

  东方野冰声道:

  “在下‘青衣修罗东方野’!”

  “你……不是小野么?”

  “当然是!”

  “你……怎会……没死?”

  “命不该绝罢……”

  “说说看?”

  “恕难从命,这是在下私人秘密。”

  ‘魔轿使者’面色一变,道:

  “别忘了你的身份!”

  东方野答无其事地淡然道:

  “什么身份?”

  “你是‘秘魔门’弟子!”

  “哈哈哈……”

  “无礼,门主在此!”

  东方野收住了笑声,道:

  “在下与贵门已无任何关系!”

  ‘魔轿使者’勃然作色道:

  “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
  东方野冷冷一笑,道:

  “就是这个意思,在下已是自由之身。”

  ‘魔轿使者’厉声道:

  “小野,你忘了入门时的誓言?”

  “没忘!”

  “既然没忘,还敢说这种悖道的话?”

  “在下所受于贵门的功力已被追回,没错吧?”

  “那只是依门规薄徽,若大门主恩典,你所犯死无赦!”

  “对,就是这句话,在下已死过一次,算是应了誓言。”

  “强辩!”

  “在下言止于此!”

  “小野,你存心叛逆?”

  “使者,现在用不上叛逆这两个字眼了。”

  ‘魔轿使者’暴喝一声:

  “大胆!”

  出手如电,诧异莫测地抓向东方野,这一抓在江湖中可能没几人能逃得过。东方野只那么轻轻一转,便避了开去。‘魔轿使者’如影附形,再次抓出,东方野一滑退开八尺,神态十分从容。

  ‘魔轿使者’气得粉肋发紫,“呛!”地拔出了佩剑。

  东方野沉声道:

  “使者阁下,最好别动兵刃你不是在下对手。”

  这话十分刺耳,但也是事实。在江湖中,武林人间‘魔轿’而丧胆,谁敢对‘魔轿使者’说这样的话。

  ‘魔轿使者’气得浑身直抖,手中剑一道,历声道:

  “小野,你以为功力足以目空一切了?”

  “在下没这意思!”

  “你以为本使者杀不了你?”

  “这倒是可能!”

  “看剑!”

  栗喝声中,一片剑芒,挟破风之声,罩向东方野,每一个角度部位,全在被功击之中,她已施出了‘秘魔门’最历害的杀手。

  东方野可不敢托大,心头一凛,疾展‘玄机步法’从剑幕中脱了出来,道:

  “在下礼让一剑,答覆贵使者关照之情。”

  ‘魔轿使者’怒叫道:

  “我非宰了你这叛徒不可!”

  喝话声中,第二招又告出手,比前一招更加狠辣。

  “锵锵锵……”一长中连珠密声震耳而起,满空剑芒乍收,‘魔轿使者’业已退离原地五步之多,东方野手中剑斜扬向上,俊面神光奕奕,那神态,的确不愧“修罗”二字之称。

  ‘魔轿使者’粉腮成了茄色,杏眼圆睁,娇躯却抖战不已。

  东方野徐徐放落手中‘松纹古定剑’,从容地道:

  “在下可以离开了么?”

  ‘魔轿’中传出了‘秘魔门主’冷酷的声音:

  “过来,本座有话问你!”

  东方野定了定神,缓步走了过去,一面还剑入鞘,到轿前丈余处止步,施礼道:

  “在下过门主!”

  “你姓东方?”

  “是的!”

  “你是东方远的儿子?”

  东方野不由心头剧震,连退了两个大步,他想不透‘秘魔门主’可以能一口道出自己的来历?

  “呀!”

  惊呼声发自‘魔轿使者’之口。

  ‘秘魔门主’语带激颤地道:

  “说,你是不是东方远的儿子?”

  东方野咬了咬牙,栗声道:

  “是又如何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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