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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零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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镇远双眉一跳,杀机隐现,中途撤式,长袖由前边往身后卷来,就在此时,立觉右臂一麻,身前,仍站着那白发怪物,大声狂笑道: “牛鼻子,赶紧回洞挺尸去罢!一时三刻一过,你连身后的事,也无法安排了!” 真人只觉右臂酸麻,一股奇热,朝上直冲,额角汗珠,滚滚而下,知道身受奇伤,已无搏斗能力,臂上所中,要不知何名,不由长叹一声道: “贫道与你无冤无仇,峰前相遇,你却这般歹毒,眼前我已是垂死的人,艺不如人,自无尤怨,不过,可有一件,你得答应于我……” 说到此处,他身子晃了一晃,似乎已忍受不住臂伤痛苦。 白发怪人,似天动于衷,冷漠地道: “你有什么请求,看着死亡二字,可说了出来,让我考虑再答,但如犯我忌讳,那只有加速其死!” 镇远真人,一脸惨白,苦笑道: “你伤我之物,能否告我?” 白发怪人,一见他问及此物,磔磔狂笑数声,自言自语道: “好,好!居然迢上今日,果有人死于此物,垂死相询,让我告诉你吧!” 她手舞足蹈,语音划然而止,炯炯精光,从白发中透了出来,朝真人扫掠之后,才慢吞吞地续道: “无影透骨神针,总该有个耳闻吧?” 话声甫落,真人早已一声惨笑道: “那你该是本门……” 白发怪人倏地往前一扑,真人的身子,如断线风筝一般,摔开五六丈,直挺挺地落在地下。 怪人看了一眼,摇了摇头,双臂微抖,拔地而起,直朝峰下落去。 这件事,一经传出,立掀起滔天巨浪,终南在武林里,极负盛名,镇远人极随和,朋友可多,终南派立散发武林帖,请黑白两道,主持正义,揭发凶手姓名,同时,为掌门缉凶,不惜惊动门中四老,即日下山去讫,两年之后。 武林里又传说纷纭,略谓终南四老返山,那白发怪人,被四老追袭,进入滇境之后,即不知所终,一般忖测,怪人被四老所伤,而且伤在无影透骨神针之下云云…… 武林里几乎有个不成文的条规,即暗器如过于歹毒,而且使用它的人,又非正道,这种暗器,立即悬为厉禁,再有用它的人,即成为众矢之的,透骨神针,自从那事情发生之后,不但绝迹,终南派对此事也讳莫如深,这是在月婵的闲谈里,畅论歹毒暗器时,曾经提过,不料此时此地,居然遇上。 念头如石火电闪,掠上心头之后,灵舒不由自言自语道: “无影透骨神针,多厉害之物,可惜遇上了我,变成几根废铁!” 他俊脸泛青,眉宇带煞,全身真气满布,打算不放过对手。 钩芒女一听舒儿说出无影透骨神针之后,形如触电,忽地冷笑一声,喝道: “别以为本姑暗器,对你失效,还有比它更厉害的煞着,留在后头,你瞧!” 她把红菱一翘,似乎就势施展,待舒儿凝神抵御之际,却往斜刺里疾扑,快如鹰隼,一把抱着地上秋娘,往肩上一搭,纵声笑道: “这件奇特兵器,我本无使用它之意,此来目的,在于助人,也专为对付你这小子,六诏山藏阴洞,确有不少艳尸,拿它充数,何尝不可?” 话声未落,有一种冷峻无比的怪音,在空中响起,道: “二妹,事情已了,不必与人多事纠缠,速即定罢!”那声音虽不洪亮,但森森然若有鬼气,枝头上落叶飘飘,半空里行云滚滚,似有一股无形潜力,咄咄逼人。 那女子,肩上负人,轻灵不减,笑应道: “大哥稍持,小妹和你一样,负着一件累赘之物,而且这狂徒还纠缠不清。” 同是一人的口音,她在答复来人时,听来却是异常甜润。 舒儿怔神之间,钩芒女已一蹴而起,从树梢之上掠过,所取路线,与九岭神尼寻找。青娥尸首时,完幸相同,灵舒痛饮于秋娘之失,已勾动杀机,竟从革囊里把青梭取出,飘身掠来。 钩芒女至为狡猾,突把秋娘身子,朝后一放,刚好把自己背部遮住,迫舒儿投鼠忌器,不敢下手。 几个起落,妖女已到岩头,手挽粗藤,朝下便落,他也准备随之而下。 岩前,突卷起一阵怪风,一条蓝影,从石后一掠而至,灵舒还未看清楚,已觉胸前压力陡增,迫使自己后退数步,来人已乘虚而进。顿使自己手腕一麻,阙光落地,立便来人取去。 舒儿左手推出一掌后,更不顾本身安全,往前猛扑,乌线游身,式样奇绝。 来人武功已臻至极,但见蓝光闪闪,直无法看出人形,只觉煞风疾劲,巧从四方八面挤来,舒儿背后又挨了一掌,虽有紫铠护体,但压力奇大,迫往斜刺里一冲,跌落在地,来人朝笑一声,弹指作啸,身子冲起老高,舒儿披人制住机先,立觉胸前一麻,当场昏绝。 蓝衣人得手之后,顿现身形,狂笑道: “小子自己,找死,可不能怨我手辣心黑,青儿尚属完璧,即此一端,可免毁尸。但死罪难挠,无法代你一死,安心去罢!” 他说完之后,立即双臂微抖,朝危崖之下纵去,转瞬杳然。 也不知经过若干时候,长天如洗,月满青山,树上的露珠,被晚风轻拂,洒落舒儿的脸上,昏沉中,顿感一凉,不由星眸微睁,身子略动,胸口上,还隐隐作痛。 忆从地上,坐了起来,暗中凝运真气,尚畅通无阻,知道无关重要,暗将日间经过情形,仔细回忆一遍,情景历历如给,不觉悲从中来。 起身之后,忙定到麻女胡莹横尸之处,尸体己僵,迄无人收验,这一来,立觉事态严重,来不及处理眼前之事,忙飞身扑回古刹,但觉一片凄凉,庵主九岭神尼,不在刹里,禅房中,尚有一灯荧然,似有人刚走不久。 青娥躺过的禅床上,尚有血迹数处。 舒儿不由大吓一跳,仔细一瞧,血与疾混,似是大家口里吐出之物,但也看不出所以然来。 “奇怪!神尼如果返回禅房,庭前情况,定必获悉,也绝不让我躺卧石上不管,如说这是敌踪,则我返房,定必出而加害!” 思索间,愈想愈迷,正待定出,突从门吹来一阵冷风,把灯光卷起老高,立又一红,闪闪欲灭,瞥见灯座下,似乎压着一张白纸。 舒儿取出一看,白纸上竟写着数行,字迹潦草,但颇苍一劲有力: “八奇几乎倾巢而出,连最厉害向不上山的人物,此次竟也赶来,本庵主人,惨遭溃败,青娥更病中被掳,当今之世,能与此人作对手者,恐难获此人物,据江湖传闻,滇南懒仙,功高不测,速印奔求,或可有助耳!” 这篇话,绝无夸张,而且指点滇边异人,著自己求助,明是江湖侠义人物,愤而出此,但自感力有未逮,故未出面。 灵舒几乎奔腾了一天,水米未人,饥渴难忍,忙就几上茶壶,饮了数口,复在禅房之后,取得铁锄,就地将胡莹葬过,深觉九吟原是人间净土,自从自己一人,使人家云散烟消,含恨而死,不由大恸一阵,几至哭得死去活来,本拟当晚下山,因为胸前犹有微痛,只好在禅堂里,静坐调息,因为来时抱着满怀热望,如今不但希望已成泡影,秋娘和庵主师徒,竟也罹难,伤心到了极处,于是百念俱冷,一经垂眉,蓦觉丹田真气上涌,胸口痛苦,又减轻不少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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