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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十三


  “奇怪,教主作事,一向慎重,雪峰有云海之奇,足资掩护,偏生江湖上,还有人获知,而且前扑后继,了无休止,想来,实使人费解啦!”说话的人,似是一位女流,声音清跪,好听已极,那语音,似隔自己身旁,不过数丈开外,但杳茫茫的不见一人,使舒儿气愤已极。

  但他仗着轻功绝顶,四象无路,还可往上纵跃,遂抡动阙光,一飞身,往树上跃去。

  明是踏着松梢,再朝上视,似觉自己仍在地上,四周围,仍是林木千章,而且白云暖暖,雾漠烟迷,猛可里,突忆及江湖上,有人习奇斗遁甲之术,此事虽然怪诞不径,但昔日武乡侯,却曾以此术,抵挡吴兵,但以其法幽深隐秘,未易窥测:不料这山上,却伏藏此种奇人,只是心怀险恶,仗术毒人罢了。

  舒儿根器极深。

  突忆及,灵飞秘帖里,内功修为之法,也涉及三奇六像,太乙九宫等术语,而且还阐释施运之法,虽然一时无法窥其秘奥,不如慢慢领悟,只要得出端儿,即可循序以进,探索全盘。

  他把心神一定,倒反不急于求出,竟选择了一块石头,往下一坐,阙光剑就放在怀里,双眸垂合,一切付诸不闻不见。

  也不知经过若干时刻,突闻吧达一声,一块石字,竟落在自己的身前。

  舒儿疑是敌人故意相探,心说:

  “只要你走进跟前,我就不让你逃出手去。”

  等了半晌,仍无动静,不由睁目细看,四周围,一片漆黑,浓雾袭人,衣服半湿。

  一声幽长叹息,似在耳前。

  舒儿一惊,但仍端坐不动。

  约莫半盏茶久,突有人低声喝道:

  “兀那小子,想等死么?”

  舒儿立从石上,缓缓站了起来,淡然笑答:

  “生死之事,全凭天命,如果把它看得太重,谁敢涉身江湖?”

  那人立即冷笑道:

  “抱虎冯河,死而无悔,倒也不是先圣先贤,默所推许!”

  灵舒一惊,心说:

  “此人谈吐,颇为不俗,倒不能失之交臂!”忙肃容对道:

  “小生步入陷阱,一时竟无法脱困,只好静以待时,如能指引,感激不尽!”

  那人似乎转愠为喜,大声笑赞:

  “这是雪宫迷陈,实由八卦推衍而成,只是老夫从未习此,也不知破解之法,只好由你自己误打误撞,如无法脱困,那也只好饿死,不过你这娃儿,尚还直爽,颇对老夫心意?”

  语罢,声音寂然。

  东北方,突飞来一道碧光,明是磷弹之类,落在自己足前,估计发弹之处,相隔约有十余丈远。

  舒儿暗地一惊道:

  “莫非人家指点出路么?倒不妨一试!”

  遂拿着百火摺,随手一扬,一道火光,闪烁之下,立朝着那大可合抱的松树旁,闪身而进。

  这原是自己来路,山势下斜,坡度极陡,眼前似无通行之地,但舒儿业已触动灵感,不论如何曲折,只需守住方位,必能到达。

  估计离发弹之处,业已不远。

  那声音,忽又响起。

  “方、圆、牝、牡、冲、轮、浮沮、雁行之说,实由太白阴经蜕变而来,后人更分休伤生杜景死惊开,无非八阵门户而已,开休生三门为吉,余者为凶,既已到了休门,拆右而转,左五右六,便达开门,便不需人指点,也皆了如指掌。”

  语毕,那人又大声笑道:

  “为了一位读死书的呆子,又耽误了老夫不少正事,如果不看人家的面子,这种差事,我才不愿干呢?”

  笑声起处,如同响箭一般,瞬息之间,似乎相去极远。

  舒儿心中,又感又愧,心说:

  “这可不知是那位前辈,虽然语涉诙诣,但存心可感,我可不能负他期望!”

  忙接着他适才指示,左旋右转,穿行苦四五百步,预计离休门不远,心中已有不少悟境,暗中观察一切情形,才知道人家原是利用地形起伏,树木栽培行列变化,加以云海之奇,布置选陈,暗以困人,如不指破,难于察觉罢了。

  树木行列,愈来愈疏,知道自己业已脱困,前面,便是一座大岩,白云迷漠中,却能见到星光,不由大喜过望,耸身立朝岩石上跃落。

  微风飘来,幽声扑鼻,非兰非麝,扰人情怀,舒儿以为秋娘就在附近,不由唤了一声,却不见有人答应,心中大惑不定,伫立岩头,立觉伶何孤苦,凄凉万分。

  身后,突有人娇滴滴,呼唤道:

  “如此清夜,相公一人悄立此间,也不感到寂寞么?何不随妾共渡良宵,挑灯品茗,雅兴来时,罗幕低垂,金幕香袅,芳衾软褥,温玉满怀,岂不远胜这般凄凉孤苦?”

  舒儿大感吃惊,身后有人,竟不能及时发觉,岂不被人窃笑?忙反转身来,几乎与人相撞,只急得眼冒金星,额流冷汗,定神一看,却是一位二十三四的古装丽人,头挽盘龙髻,珠翠满头,一身碧绿宫装,背负雌雄双剑,胸满腰细,绰约多姿,一双点白分明的星目,配上瑶鼻朱唇,全身无一处不是火辣辣的,对男人可说是具有万分魔力,只要拦腰一抱,未曾销魂,也觉飘飘欲仙。

  舒儿不由惊得一呆。

  那女子,顾盼神飞,掩嘴微笑道:

  “呆瞧却不说话,男人们,难道都是天生哑吧?”

  舒儿立敛心神,脑海里,却印上了慕容青娥的影子,那才是天姿国色,月下飞环,但他对女人却也不愿随便失礼,忙作揖道:

  “愿姊姊见示芳名,仙居何处?”

  丽人笑道:

  “我是天上的狐狸,专一害人,你不吓煞?”

  灵舒把两道剑眉一扬,深觉这女人过份妖冶,但他不欲多作拈惹,怔柯柯的笑了一笑,未即答言。

  丽人复启芳唇,又作笑语:

  “可怕了么,来,让姊姊摸摸你的心。看它跳也不跳?”

  她说着,立即摆动柳腰,几和舒儿作了个贴身对口,妙的是,双手合围,如久别之下,重逢亲故,娇躯微仰,腹下—带,正贴合得天衣无缝,这在一般的男人,那可求之不得,舒儿极为洁身自好,竟如中蛇蝎一般,忙往后退缩,这位自荐丽人,手脚也快,顺手一把,握着他的双手,只须五指一扣,即可制住脉门。

  舒儿一惊,不免暗中叫苦。

  那女人,一付剪水双眸,由头至脚,直欲把灵舒生吞一般。

  呼吸微微,息息兰香,只朝鼻里乱钻,她也学会了沉默,眉目传情,那是无言的心声!

  很奇怪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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