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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十


  第十回 黑衣女子

  怪丐须眉直竖,冷笑道:

  “好一个利嘴丫头,你这是自速其死!”

  铁锤哗然一响,引索待发。

  灵舒却含笑而出,大声道:

  “晚辈就凭一双徒手,愿接高招,但在比拚之前,老前辈夺去之物,请拿出来,如果你能获胜,不但蛙蛇全为长者所得,就是晚辈项上人头,亦愿慨然而予,否则正如帮主所说,来自野人山上的人,尽是化外无知之辈!”

  老乞儿,双眉一挑,满脸煞气,伸手从囊里,取出两物,正是那乌金癞蛤蟆,和乌线追风,朝着地下一甩,冷峻地道:

  “我叫你们死得心服口服,勉从歪意,即请发招!”

  两人缓缓走近,都凭一双徒手。

  秋娘知道,这是生死之搏,她最担心舒儿经验欠缺,难免不受人所愚。

  适才一幕,原是助他扩展内力,使真气能迅达紫府,直透顶门重楼,虽然对己略有损耗,但他已非昔比。

  女儿家原善于掩饰,故作喜怒无常,以试探对方,愈经磨炼,情意愈坚,秋娘玲珑透顶,更有她特殊想法。

  双方都半侧身躯,暗凝真力,灵舒更见特殊。

  一对精眸,似睁非睁,是闭非闭,两手作半环状,俊脸上容光焕然。

  老丐双掌一合,身躯前扑,微风飒然,一照面,便是十指兜胸,被前一插。

  这是武林中一种绝毒掌力,源出藏印,“钩毒穿心掌”,曾一度震撼武林,数百年前,西南半天,群起骚动,后昆仑派纠武林精英,找寻这位邪道高手,因正教人士太多,怀有这种掌力的人,一见情形不对遂潜踪不出,不意这位野人山的无名怪客,竟擅这种掌力,而且只一出手,立下绝情,来势险恶,实非等闲,不由芳心大急,尖叫一声:

  “舒哥留心,这是钩毒穿心掌力!”

  老叫化狂笑一声,势若奔雷,不由舒儿也看出情形不对,蛇蛙狗搏之势,久在他脑中不断盘桓,正待一试,身随意动,抽身一闪,不但身法奇怪之极,而且尺寸捏至准,老怪十指,分明已到达胸前,但觉人影微幌,半转半退,无名怪客打出的寒风,轻飘飘的从他左斜疾掠而过。

  避过来势,立即还击,左手五指,连续疾弹,丝丝寒风,其疾如矢,而且有轻微破空之声,立将无名怪客来势封住,连聂秋娘这种眼力和博见,竟也看不出他使的何种手法。

  不由芳心一喜,长舒积阴之气,低声自语道:

  “这真是上苍见怜!”

  老叫化骤退两步,双掌封住前胸,大声喝道:

  “你和大凉山主,有什渊源?赶快告诉老夫,以免自误!”

  灵舒听得没头没脑,不由愕在当地,怔柯柯的说道:

  “什么大凉山主,晚辈可不认识!”

  “为何他一向引为自珍的拂蓝指功,你已知道。”

  舒儿这才恍然大悟,心说:

  “这倒奇了,娥姊姊传我的武功,不料还有这等渊源,待我吓他一吓!”

  遂笑道:

  “这有什么希奇?离尘二十四式,是我入门武功!”

  “然则你是他门下弟子?”

  “事关师门,未便奉告!”

  老叫化突把双眉一扬,自言自语道:

  “以他那种奇绝性格,绝不至把独门功力,随便传人,定是他那吃里爬外的疯女儿,爱上的人,就是这个小子!”

  自语之间,又缓缓逼来,而且脸上作鹭鸶笑,又复恨声问道:

  “这么说来,你正是燕子山前,那陆姓小子,大凉山主,已因此事,来自下山,我能代他把你掌毙,正是一件不小功德!”

  老儿一起式,全身骨骼,根根爆响,灵舒也抱拳作势,游身疾走,彼此暴喝一声,人影骤合,劲风飒然,地下蚁群,被旋风一掠,如风卷沙石,洒落满天。

  灵舒初临大敌,过份小心,拳招掌式,守多于攻,老丐心思狠毒,身法诡秘,一掌一式,不但全见功夫,而且一味硬逼,看情形,对方想以精纯内力,迫使舒儿忙乱,然后遽下毒手。

  蛇蛙天狗,各种奇形怪式,舒儿颇能得心应手,而且因服食蜂蚁王浆,不但身轻力壮,掌力精纯,并经秋娘用散骨通穴之法,使真力达于四肢,纯阳罡气,一经运用,坚逾精钢,柔若软棉,无名怪客,拳掌虽奇,而且内蕴奇毒,但急切间,也无法将他战败。

  秋娘悄立一旁,一双妙目,不但不敢离开舒儿,而且还得关心那乌线追风和癞蛤蟆,以她功力,不难将两物杀死,但她素有治癖,而且生性怕蛇,这种冰凉有毒之物,委实不愿沾惹,还有比这更为重要的,舒儿心爱的人,所患何病?捕得蛇蛙,如何制炼?在在都是问题,假如用活物,偏把蛇蛙打死,岂不功同白费,惹他伤心么?有此数端,不无踌躇。

  场中扑斗的人,最后快得难于分出,谁是敌我。

  舒儿愈战离秋娘愈远,老丐似乎也有觉察,不断大声喝骂:

  “狂妄小子,别在老夫面前耍鬼,如果让你们安离此谷,除非连天都塌了下来。”

  舒儿缄口不答,一味滑斗。 乌线追风游身之术,此刻已迭见奇效,东闪西避,乘隙蹈虑,着着奇快逾常,迫使这位无名怪客,直欲罢不能!不得不跟踪而进。

  秋娘正在打不定主意,如果随着舒儿,却又放不下蛇蛙,捉又不敢,最后,只好横着心肠,拟用对空点手,把蛙蛇制住后,藏在隐秘之处,即使老丐得胜,也是空喜一场。

  刚好扑近前来,骈指待举,身后突有人把她衣袖拖住,不由顿感一惊?回首后顾,几乎使她叫出声来。

  这是一位黑衣人。

  从头到脚,几乎都被一袭黑衣裹住,脸上,除了眼鼻,无一处不被黑巾裹透,手戴黑色手套,背负黑色布囊,初见时,使人毛发悚然,心存恐惧。

  秋娘一握着阙光剑柄,正待诘问:

  黑衣人却低声喝道:

  “这一蛇一蛙,于你无用,不必管了,野人山无名怪客,功力奇高,惟恐他不是人家对手,你既关心于他,不妨好好照顾!”

  只听得秋娘心头一惊,也低声喝道:

  “你是何人?”她已听出来人是位女子,那声音似带磁性,甜美无比。

  黑衣女两只星眸,泪光闪闪,叹息道:

  “我无名无姓,自知不祥,就叫我不祥女吧?”

  秋娘突地想起一事,对来人已经猜出十之八九,但她还故作不知,又复冷声问道:

  “他和你有什么关系?要你这么操心!”

  来人把头一偏,语带悲声道:

  “说关连,也不在小处,只是此时未便多说罢了!如承慨赠蛇蛙,并护他出险,则有生之年,实感戴之日!”

  语罢,她携出一条黑巾,似在揩拭眼泪。

  秋娘再也忍耐不住,粉目中不由纷纷泪落,竟一把拉着来人,低声叫道:

  “你是慕容姐姐,想煞小妹,他无时无刻,不在怀念着你!”

  口中说着,早已微扭娇躯,将她一把拉住,续道:

  “金石为盟,谊重情殷,行见武林中频添一段佳话,确使小妹羡煞!”

  黑衣女见她想把自己拉住,遂如中蛇蝎一般袍袖一拂,身子朝后疾退数步,话语中已带哭声,道:

  “请原谅我之不情,这一身,委实不能近人,我不愿害人,更不愿使他伤心,你和婵姊,都与他接近,如能婉转劝慰,叫他对我死心,这一辈子,我都会深深感激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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