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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二


  灵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,心说:

  “天下的女人,难道都是这般美好?”

  他突觉左手有点麻木,立把手臂动了一动,忽发现少女的背上,竟有不少血迹,不由大感吃惊道:

  “衣服未破,如何受伤?莫非被人震伤内腑,血从皮肤中渗了出来!”

  忙了一阵,实看不出少女有伤,最后发觉,还是自己左掌,从绝壁泻下时,攀藤抓树,弄破了皮,出血还真不少!

  翻掌一看,创痕斑斑,皮开肉绽,人在紧张时,什么痛苦也都不觉,但一经发觉,立感精神松懈,而痛苦也随之俱来。

  他取出青娥留给自己的药粉,碧玉瓶犹带余香,就伤处撒了一点以后,旋用指甲,挑着药粉,揭开蓝纱,朝少女鼻孔弹去。

  她真美,星光下,只觉肤光袭人,加以翠眉星目,瑶鼻通梁,粉脸朱唇,蝤领皓齿,无一点一处,不美媚入骨。

  灵舒把蓝纱仍轻轻放下,暗里叹了一口气,心说:

  “女人生得太美了,是祸水,否则,她也不至被人从山上打落下来!”

  又想到青娥和月婵,一个是白首为盟的妻子,一个却是救过自己的义姊,如今自己又搭救了别人,好像在最近两年,一直总离不开女子,没有异性,似乎感到无比的空虚和寂寞,可是这种美丽的动物如果太多,那麻烦确也使人难于想像!

  胸旁,有东西软绵绵的动了几动,她未睁开眼来,却先叹了一口大气,腿子伸了一伸,娇躯紧紧靠着舒儿,又昏迷迷地睡去。

  舒儿也累了,就这样搂着美人,迷迷糊糊的过了一晚。

  晨曦射在两人的脸上,她比他先醒,一睁眼,觉得人家搂住了自己,而且还是面对着面,乳峰全压在人家的身上,偏生对方衣薄单寒,一呼一吸,竟连自己也产生感应,少女秋娘,不由粉脸通红,她暗中把对方看了又看,只觉人家文秀异常,眉目如画,不由芳心一动,心说:

  “我只道弟弟男生女像,天下没有男人比他再美,谁知血人就在自己前面,谷顶恶战,尚盘环在她脑海,死亡一幕,更是可怕已极,如不是他把自己救着,此刻已粉身碎骨,暴尸原野。”

  想到此处,她已不寒而栗,又拿眼在他脸上仔细打量,芳心有说不出的慌乱。

  她赖在他怀里,不想起来,平日见着男人,似乎总不顺眼,以韩起龙的像貌,似乎可获得自己的芳心,但总觉很他语言无味,引不动自己的感情,又见人家睡得这股香甜,抱着自己,全无邪念,如是别人,早已不知产生什么情景。

  她心头鹿撞,不住的回味感激,禁不住拿起舒儿的左手,顺便一看,不由使她落下泪来。

  他左手受着擦伤,显得血肉模糊,虽说并不严重,但这种伤势,却是奇痛异常,他虽然已经撒上粉药,但决没有自己的金创续命胶,显得奇效。

  遂从革囊里取出玉盒,揭开盒盖,现出一种碧绿晶莹的胶质物,芬芳扑鼻。

  她拿取玉簪,挑了一点,放在自己指头之上,而后遍涂伤口,但这一动,舒儿也醒了转来。

  男女之间,乍见之下,总免不了矜持,她不由自主的把手一缩,娇躯也从他怀里立了起来,虽然脸上仍罩着蓝纱,但仍把脸儿转向别处。

  灵舒只觉自己的脸上,麻辣火烧,俊脸弄得通红。

  双方僵持颇久,对方才开口问话:

  “你是陆家公子么?”

  舒儿又惊又喜,嚅嗫道:

  “姐姐如何知道我的名字?”

  “贱妾聂秋娘,掌武陵总帮,不料手下有人暗图不轨,勾结外人,妄抱宁死不屈之心,打算一死以了,却蒙公子营救,并还为妄受伤,恩义如山、没齿难忘,请受我一拜!”

  语罢,竟仪态万千的拜了下去。

  灵舒虽然饱读诗书,却也弄得拉也不是,受更不行,终于灵机一动,也把双膝跪落,互相对拜,礼毕之后,秋娘忽又问道:

  “你和那位义姊,还没遇上么?”

  灵舒惊道:

  “你是说月婵姊姊,她和你已经会上了面?”

  秋娘笑了一笑道:

  “岂只会面,她还逼着问我要人,手上神筝,震伤两江帮主,不得已,我才……”

  底下的话,她故作不说,两眼光芒,却从蓝纱中一闪而出,射落在舒儿的俊脸上。

  “难道你把她打伤了么?她是我的义姊!”灵舒话语中,带着七分冷峻,只听得秋娘突觉一丝凉意,直透顶门,对方目光,突从一双灿若明星的朗目,扫了过来,他冷峻中似乎含着困惑,秀眉不时皱动,秋娘玲珑透顶,芳心更是忐忑不安,心说:

  “他已爱上了她!”

  突地芳心一横,也故作冷语道:

  “你今生今世,无法和她会面了!”

  灵舒几乎吼了起来,额上突然进出冷汗,两行清泪,顺腮而下,急问:

  “难道你杀了她?”

  “那是出于万不得已,因为她手上的古筝,过于厉害,我守着先贤明训,先下手为强,才用身剑合一之术,将她用剑刺死!”

  灵舒仰天一阵狂笑,热泪如珠,滚滚自落,口中还不断自言自语道:

  “恩怨牵连,婵姊姊,我真愧不欲生!”

  秋娘知道这一玩笑,绝不能继续再开,忙扑上前,拍着他的肩膀,柔声喝道:

  “陆公子,这是戏言,绝勿作宾,令姊并未为我所杀,但她恐为奸人所乘,目下安危,殊难逆料,只是我有一事问你,你救我时,曾否揭开脸上的蓝纱?”

  灵舒见她说的郑重,知道所言非假,不由舒了一口长气道:

  “你没杀他,我们不是仇人,否则,眼前这一死结,你我就无法解脱,你面上的蓝纱,我已揭开过了,那是因为你昏迷不醒,向你鼻子吹药,才冒昧出此,如果这样关系着什么禁忌,你尽管对我处罚,就是在我身上刺上两剑,我也绝不还手!”

  秋娘叹息一声道:

  “生是女儿身,事事不由人,如果你能仔细体会这两句俗话,则我终身感激不尽了!”

  她随手把蓝纱揭去,放人革囊,晨曦,射在她的脸上,如一朵初绽的玫瑰,只觉容光照人,仪态万千。

  舒儿看得有点着迷,不由含笑问道,

  “姐姐为何揭掉这蓝巾?”

  “这道理,不说你也知道,不过尚非其时,贵庚为何?请说出来,好定称谓。”

  灵舒与他同年同月,却长她三日,舒儿笑道:

  “那你就得叫我一声哥哥了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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