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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十五


  “你敢托大!”蒙面女最后一个大字出口,大踏步,长剑闪电般划了出去,这一剑是横向对方的拦腰一击。

  绝招杀手之所以为绝招杀手,当然是高手中的高手、门户、部位、角度以及任何可能的空袭,都控制在锋芒下。

  招里套招,剑随敌转。

  “天山剑法!”杜雷口中的话声未歇,手中剑如龙飞九天,只听得“噹”一声,双方长剑的光芒,竟胶贴在一起。杜雷使的也是‘天山剑法’,但功力火候强出许多。

  “哇!”蒙面女的剑刃,已被对方硬压向地面。

  蒙面女终究是女人,体力上比男人弱上三分,何况杜雷的内力不断地由剑身直透剑尖,两人就在剑身上硬拼起真力来。

  半盏茶一过,蒙面女已渐感不支,全身微微发抖。

  杜雷不知为了什么,猛然缩腕、收剑、退步,三个动作一气呵成,人已站到八尺开外。

  场中众人,包括偷偷接近在旁的毕人俊与他的两名手下,俱都大感意外,不知杜雷何以放弃胜利在望的机会?

  蒙面女更是大惊,张口叫道:“你……使的是天山剑法?”

  “姑娘,在下请问你一个问题,你是天山无忧谷谷主孟涤非的什么人?”

  “你认识我爷爷?”蒙面女又是一惊。

  “不但认识而且是忘年之交。”

  “我不信,我爷爷已经三十年没出谷了。”

  “而且,你爷爷是在五年前封剑,对不对?”

  “噫!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?”

  “你爷爷封剑的地方,就在无忧谷的东侧山顶上。”

  蒙面女点点头。

  “剑身被折成七截,那七截断剑被掷入无忧谷最深的雪谷里,是么?”

  “你当时也在场?”

  “在下不但在场,而且……”

  “而且什么?”

  “还是见证人。”

  蒙面女还想再提出问题,头一昂却没有说出口。

  杜雷望着她,继续道:“现在,你可以说出你的名字了吧?”

  蒙面女一下子变的很乖,轻声答道:“孟绿萍。”

  杜雷面色端庄,有如大人教小孩的口吻,道:“无忧谷禁制谷人出谷,违者处死,你不怕你爷爷处惩?”

  “我爷爷已卧三月,病入膏肓,所以我出谷来找药。”

  “你找药怎么找到这里?”

  “这包袱里有一支千年何首乌。”孟绿萍指一指包袱。

  “原来如此,你拿了就赶紧回无忧谷去吧!”杜雷至此才恍然大悟,不由想起那次在无忧谷的往事,也是他‘快剑’扬名立万的光荣经过。

  腊月十八。

  那时一个大雪纷飞的,奇寒透骨的大白天,天山已为皑皑白雪所封,远近都是一片白茫茫。

  他奉无忧老人之命,去天山采雪莲。

  雪莲产自天山,但并不是到处都有,而且长在人迹罕至的绝壁悬崖上。

  天山,有北天山和南天山之分,各有高峰,耸立天际,北天山就称为北高峰,南天山就称为南高峰。

  但北高峰要比南高峰来的嶙峋,可说是雪山插云,冰河倒挂,兀鹰盘旋,奇寒透骨,荒凉骇目。

  杜雷选定北高峰作为采雪莲的目标。

  他有如朝拜圣地的信徒,排除一切困难,攀登高峰,走了三日,才到山腰。

  这一天。

  正在攀登之中,寒风陡然大起,把野草山茅刮的呼啦拉直响,磨盘大的雪块,遍山乱滚。

  杜雷急忙止步,在几株参天古树所围成的天然屏障里,盘膝静坐,躲避风雪之灾。

 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时分,风雪渐止,杜雷正想起身,忽听得不远处,似乎有人在说话,山风轻送,清晰可闻。

  他忍不住凝神静听。

  只听得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道:“你拿的准无忧谷谷主一定会到这里来吗?”

  杜雷心中一怔,无忧谷谷主孟涤非是西北武林道上的翘楚,为人正派,难道会有人要暗算他不成?

  “绝对不错,孟涤非每五天登临一次,从来没有例外。”另一个人的声音说。

  杜雷向外一望,离自己藏身十多丈的树丛中,走出三个人,想来也是躲避风雪的。

  这三个人装束各不相同,一个是黑衣玄裳的道士,一个是大红袈裟的喇嘛,另一个是足登芒鞋的独目怪异老者,这三个人原是武士堡礼聘来的护法。

  “那感情好,本大法师今日倒要称量一下孟老头儿有多大道行!”

  “孟涤非几手绝活,贫僧看来也不过如此!”

  怪异老者的独目,悠地冒出恶毒的凶焰,狠毒地道:“孟涤非的脑袋瓜儿,老夫誓要亲自摘下来,带回黑河不可。”

  原来这老怪是黑河四妖的第三妖吉布利,其他三妖早年丧命在孟涤非的天山剑下。

  “那老小子今天死定了!”红衣喇嘛作出结论。

  就在他们三人谈论之际,远方山头上,一条黑影冲天而上,转眼间已消失在雪岩的后方。

  “快追!”三人脚步一点,人已窜出五丈。

  杜雷顿时忘了采雪莲,从树隙中一闪而出,远远地在后跟踪。

  转过雪岩,是一座天然的巨石平台,方方整整地有如刀切,造物的神奇,另人叹为观止。

  平台上站着一位髯眉全白的魁伟老人,面色却红如婴儿。

  站在他对面的就是追踪而来的三人。

  独目的吉布利嘿嘿怪笑道:“孟涤非,十年不见,你还记得我这个老朋友吗?”

  “记得,当然记得,老朋友像老酒,越陈越香,怎么都忘不了的!”孟涤非呵呵大笑。

  “姓孟的,老夫希望你的剑法能和你的记性一样好。”

  “没问题,包君满意!”

  孟涤非利用这一阵子对话,冷电似的目芒,把另外二人仔细打量了一下。

  可是,他没想到,就在雪岩顶端,杜雷居高临下,一幕了然,把下面四人瞧的清清楚楚的。

  “这两位是阁下的帮手?”孟涤非神色自若。

  “姓孟的,让老夫介绍一下。”吉布利指着红衣喇嘛正要说出他的名字。

  “不必了,来了就是客,孟涤非以客礼相待就是。”

  “好一个孟涤非,贫道素仰天山剑法,以诡谲取胜,今日特来请教一二。”黑衣玄裳的道士怪声叫出。

  “牛鼻子,别装佯了,本谷主的天山剑法,岂是一二就能领教得完的。”

  “孟涤非,在本法师面前,最好少吹牛。”

  “无忧谷并没有吹牛的人。”

  “是吗?”红衣喇嘛哈哈长笑,大声喝道:“北天山下的无忧谷,也许要改名叫长忧谷了。”

  “就凭你们三位?”孟涤非似笑不笑。

  “姓孟的,黑河的水永远像你淌的血,老夫这次决定带你的人头回黑河!”

  “很好,哪一位来拿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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