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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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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霄眼见如此惨状,忍不住热泪盈眶,赶忙把他抱了起来,悲声喊道:“奚伯伯……奚伯伯……”人已断气多时,哪还能叫得回应。 就在这时,远远又传来喝叱之声,听出来是小叫化舒元的声音。 云霄心中一惊,暗忖:“元弟可不要再遭毒手。” 念头一动,立即放下了已死去的奚平,紧了紧手中剑,飞奔而去。 驰过一道土岗,到了一个峡谷,虽然此际已是旭日东升,但谷中却是一片阴暗。 云霄循声寻到山顶,奇怪的,声音竟然没有了。 他贴耳崖边一听,微微传来兵刃破空声响,来自峰顶,准知是舒元遇上对手了。 心中一急,身形往上一拔,这一下子就上去四大有余,再连着又是三五个起落,到了峰顶。 耳听剑气奔腾之声,越来越近。 循声奔去,又翻过了一处山脊,放眼看去,就见远远的有三条人影乱转,剑光映日而动,细一打量,其中一人正是小叫化舒元。 他像是陷身在包围之中,边打边向山这边退来。 云霄见状,一阵激动,引吭一声长啸,声震山谷,人也飞纵而起,扑奔过去。 就在他方到中途,前面恶斗中的三人也渐渐临近了,忽见小叫化舒元一声惨叫,仰身倒下。 那一黑衣女子手中剑抖出一道虹光飞起,看样子是要向舒元下毒手了,蓦然被那白衣女子一剑架开。 这一来,云霄可冒了一头冷汗,脚下一垫劲,人就飞纵而下。 一个人在心急之时,有时使出来的力道,是难以想象的,他这一纵,如在平时,最多不过五七丈,但目前在心急之下,一纵竟越到十丈开外。 身甫落地,已看出来那白衣女子,乃是那长春公主薛玲,不禁目毗欲裂,大喝一声,扑奔过去。 薛玲一见云霄赶来,惊叫了一声,扯起那黑衣女子,转身就跑。 就在这么刹那之间,云霄忘了追人、救人,呆立在当地,发起怔来。 原来,他看出来那黑衣女子,十足地像似欧阳玉霞一般,心忖:“听那巧手方朔韩翊讲,我那霞妹已被毁了容,怎么会又在这里出现了?” “大哥!你怎么啦!” 云霄正然出神,被小叫化一声喊叫,惊醒过来,转身一看,见小舒元仍然倒卧在地上,忙上前扶住道:“元弟,你的伤势怎么样?” 舒元一皱眉头道:“没有什么,我挨了那薛玲一脚,似乎扭了筋,你把我的腿拉两下就好了。” 云霄闻言,立即伸拉起舒元一条腿来,一抖,舒无痛得一毗牙道:“好了!好了!” 这才翻身站起,长吁了一口气,道:“那薛妞儿好狠的心哪,不过她也还是救了我,要不然我小要饭的早就被黑妞儿劈了。” 云霄呆呆地道:“元弟!你看那黑妞儿像谁?” 舒元愕然道:“像谁?我看她谁都不像,像她自己。” 云霄顿足道:“唉!我是问你看她像不像一个人?” 舒元道:“有胳膊有腿,五官齐全,活像一个大姑娘,怎么会不像人呢?” 云霄着急道:“你怎么和我胡搅呢?我是说……”舒元道:“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,怎么知道你心里的话?” 云霄道:“我是说她像不像欧阳玉霞姑娘!” 舒元瞪眼道:“我又没见过谁是欧阳玉霞姑娘,又怎么会知道人家像不像呢?” 云霄闻言,当场愕住了,心忖:“我今天怎么神不守舍了,元弟又没见过霞妹,我怎么会问起像不像来了?” 舒元见云霄这副尴尬的神情,他实也测不透这位大哥心中在想什么,茫然地摇了摇头。 云霄忽然问道:“你是怎么碰上她们的?” 舒元道:“就在我们刚穿过金壶项时,奚伯伯发现了那该死的云汉,就追了下去,我因脚程赶不上,才落了下来。” 云霄道:“难道你没有跟着奚伯伯所去之路,怎会到了这里呢?” 舒元道:“我本来是追着奚伯伯去的,哪知在半路上碰着了薛丫头,我知道她是罪魁祸首,所以一见面就打了起来。” 云霄叹了一声道:“你可知奚伯伯已死了么?” 舒元吃惊地道:“奚伯伯死了?是谁下的毒手,走!咱们找他拚命去!” 云霄黯然道:“是花蕊大人出的手,现在追去也找不到人了。” 二人说着,又回到金壶顶下山口处,看那踏波无痕奚平时,早已僵卧地上,两人抱尸痛哭了一阵,就在当地草草掘了一个坑,把尸体埋了。 可叹奚平一代侠义,而今竟落得埋骨荒山,连坟墓也没得一个。 晨光熹微,荒山静寂。 云霄和舒元两人呆立当地,默然无声。 踏波无痕奚平的尸身,横枕黄土。 良久,良久,舒元抬起头来道:“大哥咱们这还打算到哪里去呢?” 云霄凄然道:“我想到洛阳去,顺便打听家父的下落。” 舒无道:“我还是跟着大哥一路走的好。” 云霄道:“你不必了,可在老爷庙前等着梅姑娘,然后一路到洛阳找我好了。” 两人就这么说定,金壶顶下分手,分途而去。云霄离开了中岳嵩山,信步而行,心中充满了事端,父亲的下落不明……,同胞兄弟的义绝情断,……还有那欧阳玉霞,似真又幻,她怎么会归了天蝎教?……思绪潮涌,把个大侠士闹得昏头昏脑,忘天色之早晚,忘路之远近,不知不觉间,已走出了七八十里路。 天色已是将近黄昏了,但见旧鸦阵阵,落霞满天,端的是夕阳无限好……岂奈他云霄思潮如惊海怒涛,哪有心意去欣赏眼前美景? 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,夜幕已渐渐地罩了下来。 云霄在夜色茫然中,踽踽独行,不辨方向,更不知身在何处。 也不知走了多少时间,昏暗中,突见远远传来一丝灯光。 云霄就顺着那灯光走去,行到近前,才看出是一间孤零零的茅舍,那灯光乃是黄泥炉于冒起的火苗,青烟儿自随风飘扬。 炉上放着一把瓦壶,壶中不知煮的是什么东西,壶嘴上突突直冒白烟。 云霄到了门口,打量了一下,高声喊道:“有人么?有人么?” 他连唤了数声,连个回声也没有,心中就感到奇怪,再又四下打量,极尽目力,四外也不见有任何光亮。 为好奇心冲动,他伸手推开了柴门,径自走进院中,又叫了一声道;“有人在么?” 茅屋中传出来一个微弱的声音,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 云霄道:“夜行人想借地方休息一会,顺便讨些食物不知方便否?” 那微弱的声音道:“请恕我身患大病,行动不便,请进来吧!” 云霄听那人口音,像个老年妇人,心忖:“这老婆婆好大的胆量,敢孤独地住在这荒凉之地……”思忖之间,人已进了屋,见靠窗一张床上,坐着一个老婆子,虽然白发飘萧,却是面容红润,哪有一些病态? 云霄心中惊异,不禁就形于颜色,那老妇人似已看了出来,笑道:“尊驾看我不像有病么?其实我这是回光返照,最多也活不了两个时辰啦。” 云霄道:“就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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