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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十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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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地── 一个声音,传入朱昶耳内,声音极轻,换了旁人,是听不到的,但朱昶功力深厚,耳朵特别灵警,听了个一字不遗:"看到那煞星了,快些,莫招惹他。""他是"断剑残人"?" "不错,蒙面,跛足,这特征还不够嘛!" 朱昶下意识地回头一望,这一望,使他立刻紧张起来,轿子后面,赫然留下四大高手的暗记,照暗记的意思,是"救轿中人"。 "站住!" 朱昶暴喝一声,几个起落,截在轿前。 四名抬轿的放下轿子,面色大变。 朱昶冷冰冰地道:"轿中是什么人?" 四名壮汉面面相觑,意外地,轿中却使出了声音,而且是女子的声音:"何人阻路?"朱昶不由一楞,"四大高手"所留暗记,当然不会错,但听轿中人口气,又不似待救之人,而且声音相当陌生,这可就为难了…… 但,不管为何,其相非查不可。 心念之中,寒声道:"断剑残人!" 轿内女子声音道:"断剑残人,久仰了,因何阻路?"朱昶又无言以对,只好横起心道:"此轿内藏蹊跷,这还要检视一番!""什么,要检视?" "不错!" "这不是无理取闹吗?" "就算是吧,打开轿门!" "断剑残人,武有武道,岂可仗势凌人?" "这且不管这些。" "我是妇道人家,阁下无有个分寸,别令同道齿冷……"朱昶已成骑虎之势,硬起头皮道:"要区区动手吗?"四名壮汉,看来都有一身功力,但慑于"断剑残人"的威名,除了面露惊怖之外,连大气都不敢吐。 轿帘倒卷而上,只见一个如花似玉的美艳少妇,端然坐在轿中。 朱昶大感愕然,"四大高手"决不会开自己玩笑,但为何要留那暗号呢?轿中除了神态若美艳少妇,别无异样,这到底怎么一回事? 莫非这少妇在某种无形的威胁之下,故做镇静? "四大高手"留暗记救人,必有理由,决非无的放矢,故意处事,他们四人奉师父"空空子"之命,暗中协助自己,担任秘探,不许露面出手…… 心念之中,冷冰冰地道:"报上来历?" 少妇春花般的一笑道:"有此必要吗?" 那笑态,十分迷人,但朱昶前车为鉴,已到不起丝毫反应。 "当然!" "你认识我吗?" "认识那还用问!" "如我随手捏造一个来历,你阁下又焉能判别真假?"朱昶暗骂一声:"好利的口",随道:"也许有理,现在下轿!"少妇秀眉一蹙,栗声道:"要奴家下轿?" "不错!" "为什么?" "不必问。" "如果奴家说不呢?" "我一向言出不二!" "难道你阁下会杀人?" "也许会!" "这好没来由,你走你的阳关道,我过我的独木桥……""这些话是多语,下轿!" "总得有个理由呀?" "当然有,我要检视这轿子!" "奇了,彼此素昧生平,又无瓜葛,平白地拦截……""你还是照办的好!" 美艳少妇无可奈何地钻出轿门,道:"这好了吗?"朱昶迫近轿门,目光扫向轿中,轿内空空如也,登时呼吸为之一窒,尴尬非常,简直有些难以下台…… 少妇冷笑一声道:"完了吗?" 朱昶无可奈何,只说道:"去吧!" 美艳少妇轻轻一笑,俯身入轿…… 突地── 一阵重浊的呼吸声,自轿中传出,朱昶倾耳一听,倏有所悟,大喝一声:"且慢!"少妇惊楞地转过娇躯,退了数步,道:"断剑残人,什么意思?""座垫之下是什么?" 少妇粉腮大变,连连后退,四名壮汉也跟着后退。 既已发现蹊跷,不由精神大振,一掌劈去轿顶,伸手揭开座板,一个血污狼藉的身影,映入眼帘,这血人是被硬塞入座板下的,蜷曲成一团,看不见面形…… 朱昶索兴拉掉轿座封板,血人整个舒展开来,一辨认,不由心头剧处,骇极而呼:"是他!"这血人不是别人,正是"黑堡总管",也就是分手半日的师兄何文哉,业已气息奄奄。以何文哉的地位功力,会被杀成重伤,塞在轿中,的确是不可思议的事。 美艳少妇与四名抬轿的壮汉,掉头疾遁而去。 待到朱昶发觉,对方已在数千丈外,他本可追及的,但何文哉的情况,使他不遑顾及其他,拨转何文哉的身躯,只见剑痕累累,血肉模糊,令人不忍卒睹。 "师兄!师兄!" 何文哉微微一动,没有其他反应。 朱昶忧心如焚,抱起师兄何文哉,奔入道旁林中,拣了个幽僻之后,轻轻放下,细察脉象,一颗心倏向下沉,不但经脉错乱,心脉欲断还续,看来内伤比外伤更严重,是谁把他伤成这样子呢? 他后悔不曾擒下那美艳少妇。 该如何着手施救呢? 朱昶急得全身发麻,热泪盈眶,父亲唯一的传人,无救了吗? 人影一幌,一个驼背老人,现身眼前,朱昶抬头一望,认出是"四大高手"之一的高昀。他像忽然到了亲人似的,急声道:"暗记是你留的?""是的!" "怎么回事?" "卑职我发现伤者倒在江边一座小庙门口,口呼"断剑残人",是以留上了意,正思易地施救,忽然又来了人,还带来一顶轿子,伤者随被藏入轿中,卑职等奉国师之令在任何情况之下,均不许出手,以免影响到本国安全与将军的使命,所以只好暗暗尾随俟机留下了暗记。""哦!" "还有救吗?" 朱昶黯然道:"很难了!" "这……" "我必须要他开口。" 高昀俯下身去,探查了一遍经脉,摇头道:"除非奇迹出现,否则无救了。""我以内元注入他体内试试看……" "恐怕已不能接受,反速其死。" "可是,我有许多话要问他……" "将军……" "勿如此称呼。" "是,老弟敢是认识他?" "当然!" "那只有缓缓助以一口元气,看是否能醒转?""我来试试。" "为了秘密身份,小兄我要离开了……" "请便!" 高昀弹身奔离现场,隐入暗中。 朱昶有些欲哭无泪,一方面痛心师兄的不幸,一方面许多谜底必须从他身上发掘,如果他一瞑不视,该如何是好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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