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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九


  单桂珠摇摇头,接着说道:“可能是女的,从她的体裁看来。”

  “女的?”

  “十一天前我便来到此地,寻你不着,便在此等候,我确认你必须经过这里才能到达天母潭……”

  “我一直投宿在此地仅有的一间客栈,离这里两箭之地的大山酒楼……?”

  “什么?只有一家客栈?”

  “这显然是那凶手预置的陷阱……今晨我听到风声你已往这边逃亡,便出来找你,直到暴风雨来袭,我转回来才发现此地有一家客栈。”

  “我太大意了。”

  “我正在奇怪不已时,正好看见一条黑影扒在窗外的一棵杨树上,而且见她在往窗里打出一支鬼头刀。”

  她指着身边的木窗说道:

  “我喝问什么人,她便跑了,我追了一阵子,但风雨太大,你知道。”

  北双向木窗望出,才发现破了一个孔,出了半晌的神,才问道:“你确定不能知道她是谁?”

  单桂珠摇摇头,不解地说道:“我倒奇怪,她为什么不杀你!”

  “我知道。”北双眼中射出一股杀机,寒声地说道:“她便是杀我前妻的凶手!”

  “噢!”

  单桂珠一怔,呆呆地望着北双,停了半晌才问道:“你能肯定?”

  北双苦涩地点了点头,颤着声音道:“如果你能肯定她是个女的话。”

  噢,单桂珠明白了,那凶手可能就是北双以前的情人,为了北双和别的女人结婚,由爱生恨,而向北双的爱侣下毒手。

  “爱能使人做出任何事情。”

  单桂珠神情一片感伤……

  北双痛苦地垂下头。

  如果是这样,这一切都自己造的孽,他不该处处对女人留情的,他应该知道他已不知伤了多少女人的心。

  两人默默不语……

  外面,暴雨伴着漆黑的长夜。

  一道银光射进房里。

  北双这时才想到床上的朱妮,她死得太不值得了,她是他的牺牲品。

  北双转过身子,望着朱妮的尸体,她身边放着一把血迹斑斑的鬼头刀。

  他的妻子死在鬼头刀之下,现在鬼头刀又杀死朱妮。

  噢,鬼头刀!

  ……鬼头刀!

  “小妮!”

  北双脆下两膝,痛苦地抱着朱妮身躯,泪水像冲闸之水,沾湿了他的衣襟,北双眼泪模糊的凝视着朱妮的脸庞,哀叫了一声。

  “我太自私了,小妮,我不该离开你。”

  北双伸出颤抖的手,心碎地抚着朱妮的脸颊,抚着朱妮不再对他凝视的眼帘,抚着朱妮不再对他微笑的唇角,抚着朱妮不再对他说话的小嘴……

  北双感到心在片片的粉碎着,声音辛酸而悲哑的嘶叫道:“你为什么不说话?小妮……”

  “小妮!小妮……”

  北双悲伤地把脸腑在朱妮苍白而冰冷的脸上,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,滴在朱妮的脸颊上。

  那令他心颤的一切一切,已经永远远他而去了,永别了。

  单桂珠坐在一边,两眼红红的,她说不出为什么,她只觉得看到自己的所爱的人伤心,她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鼻尖泛上酸酸的哭意。

  “双哥!”

  良久,单桂珠才伸手扶起北双颤抖的身子,哽咽地唤了一声。

  “单姑娘,这不可能是真的,不可能,噢……”

  北双紧握着单桂珠的柔荑,他觉得想倒下去,残忍的现实使他想倒下去。

  单桂珠拿出丝绢擦去他的泪水,道:“双哥,事情既已发生,为什么不坚强起来?”

  北双神伤的摇摇头,颓然地坐在椅上,泪水,又从他紧闭的眼帘里流出。

  单桂珠把被单蒙上朱妮的身躯,坐在北双身边,爱怜的把北双拥进怀里,让他尽情的哭个够。

  窗外,狂风暴雨仍然大作着,似乎它并不是为一个生命的消失而哀祷悲泣,像是凶手狰狞得意的暴笑,那么嚣张,那么残暴……”

  简陋的鸽笼里,油灯随着无情的暴风雨在无力的摇晃着,像是无助的挣扎。

  北双的声音已哭哑,眼泪已流干,神志昏沉沉的偎在单桂珠的怀里,他的脑海里,不停地回旋着那个杀他两个妻子的凶手,凶手……

  恐怖的长夜,并不是因为暴风雨的肆虐而提早离开,更张狂的吞噬着大地。

  噢,一片丑恶的黑暗,到底它藏有多少罪孽……

  暴风雨停了,黑夜走了……

  它们畏惧光明正大的太阳,唯有它,才是正义的代表。

  一座新冢立在山脚下。

  跟着站着两条人影,在哀戚的悲祷着。

  墓碑上刻写着:“江湖一鼎无影双剑浪客北双之妻朱妮之墓。”

  单桂珠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珠,朝僵立不动的北双轻唤道:“双哥,我们走吧。”

  “小妮,安息吧。你带信给小英,我一定把那凶手碎尸万段。”

  北双恨意浓浓,两眸悲戚的望着那埋着他所爱的人的孤坟,心中翻滚着滔天的杀机。

  “别了,小妮。”

  北双注视了墓碑良久,心中泣血的叫了一声,咬着牙转身与单桂珠并肩离开。

  苗岭横穿贵州中部,其之高之险,飞鸟不渡,单桂珠为想节省时间,不用代步之坐骑,驮着北双,展开她的绝顶轻功,翻飞苗岭。

  如此奔行,约摸驰了一个时辰,北双和单桂珠已奔上苗岭正中间上,接着便是下坡了。

  单洼珠只需花二分之一的脚劲便可以完全越过苗顶,到达天母仙姑詹杏娘的住所——天母潭。

  “桂珠,我们歇息一会吧。”

  北双见单桂珠背着自己飞行,累得香汗淋漓,心中爱怜不过,禁忍不住的开口。

 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唤单桂珠的名字,说实在的,单桂珠对他的,绝不下于死去的赖宛英、罗萍、朱妮对他的爱。

  他觉得他本身已是创伤的人了,他不该再让单桂珠因为得不到自己的爱而创伤,他认为单桂珠应该得到她付出一样的爱,他是应该给她的,虽然北双对爱情有着太多的畏惧。

  单桂珠见北双亲密地唤自己,芳心一阵喜悦,在一块大石上停下。

  单桂珠抬首望了一下,只见四周古木参天,不见白阳,真配称为贵州处女地,越过苗疆之人少之又少,一般人皆绕道打个转,多费一天的路程绕过苗疆。

  单桂珠和北双坐在大石上,单桂珠从怀中拿出水壶,两人共饮着。

  单桂珠见北双对自己一反往昔冷淡态度,一直对自己柔和的微笑着,心喜的凝视着北双说道:“双哥,半个时辰以后,我们便可以到达令师母处了,真高兴。”

  “没有你我哪能够?”

  北双畏缩地接着单桂珠深情眸光,苦涩地道:“我不知该怎么谢你?”

  “我所祈求的一个字是爱,不是谢……”

  单桂珠见北双想开口,赶快又接着启口,两肩轻轻一耸,故作轻松地道:“告诉我,你离开我以后所发生的事情。”

  北双叹了一口气,把他离开单桂珠以后,所发生的事情,—五一十地告诉了单桂珠。

  “我悔恨离开你,否则便不会有这样的事情。”

  北双说完,悔恨莫及地说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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