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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


  莲花早已不是当年青崖峰上的道童,这个飞钺狐听见郦娇的名字,精神大振,酒自醒了,一把抓住庆云衣袖,迫不及待地问:“快告诉我,郦娇在哪里?还在那荒山受罪不成?”

  这一问反倒惊住了庆云,他连忙将郦娇同他下山和失踪的经过和盘托出。飞钺狐华海川叫左右侍卫传令,各路关隘设卡盘察,又派了一队锐士快马出动搜寻。

  庆云心中暗自惊奇,几年不见,那个胆小伯事的莲花竟与今日华海川,判若两人。他不明白飞钺狐手中哪有这么大的权力。

  七年前,莲花被华斓豹虏去,关押牢房,受了一顿皮肉之苦,随后被带入京城。华斓豹原想将他作为人质,以防云中道人和英若风对他施以惩罚,后来发现莲花极其乖巧,武艺功底甚厚,很合他的心意。他虽已有几房妻妾,却无子嗣,便将莲花收为义子,改名华海川,教他八卦掌,练一对七刃三尖鸳鸯钺。

  这华海川身居骑郎将军府,再不思归,与义父死心投靠郎中令赵高。几年功夫,派佚抓丁,刁险凶恶,深得宫廷赏识。赵高正网罗心腹,收买武林高手,计杀蒙恬,再除李斯。华海川一跃而为都尉,这次出行,专为二世皇帝在民间选妃。

  飞钺狐华海川边为庆云劝酒,边在暗自琢磨:他虽然与郦娇分别多年,身在京都,可少年时郦娇在他心中的倩影,却常入梦,那娇媚中透着英气,竟在偌大京城再无一人匹敌。华海川计谋已定,立即以专司选妃都尉之名,一道令下,布下天罗地网。他在华斓豹的薰染之下,已学得刁诈奸险,并有过之而无不及,非但手辣心狠,而且有包天的色胆。

  庆云仍改不过口来,叫了他一声莲花,问为何捉住外面的一群女子。华海川知与他多讲也无益,便敷衍他:“你在京都,凡事不同野岭荒山,这都是皇上从各地选来的美女,正要往宫中送去,不是遇见我,恐怕你这次闯的祸,杀几个脑壳也不够。不过,你且放心,我把她们已经转移,明早就都放了。你先安歇,千万不要外出,等我探听郦娇师妹下落。”

  庆云见如此说,自是心中坦然,路途劳顿,又加拚杀,几怀酒下肚,已有八九分醉意。华海川命人将他扶去安歇,自己便化妆百姓,进入京都闹市。

  这时,郦娇已投进了飞钺狐布下的网罗中心——咸阳。

  原来郦娇在店门等候庆云,只觉得一条黑影在身后一晃,她伸手去摸包裹,发觉已被人用电闪神消功摘走,她大为惊骇,在山上听师父说过,这功夫只有三人,一是扰龙三,一是师父自己,还有一人,师父说到此处,便不再言语,似有无限痛楚。难道是此人不成?

  她一来为此,更为包裹中尚有师父给她父亲郦丘书信,如何能够丢失?来不及告诉庆云,飞身追去。

  说来真是怪异,只见前面那人,一身青色道袍,手里提着的正是她的包袱,悠悠晃晃,如逛街市一般,径向城外荒郊走去。无论郦娇使出何种窜纵功夫,只见那人项背。她一时性急,在平地上拉开架式,用天盘绝技追寻,不到一刻功夫便追上那人。只是那人盘腿坐在树下,望她说道:“你的天盘功夫是何人传授?”

  郦娇正急火攻心,深嗔那人无礼,怒眼圆睁,答道:“你这道人,不去山上修道,管什么人间闲事。还不将我包裹还来!”

  定睛看时,那道人全无恶意,不过道袍槛褛不堪,面带病容,二目如电,太阳穴如金印坚挺放亮,满脸胡茬,定非寻常之人。赶紧改口道,“老前辈休怪小辈刚才言语冲撞,可否将我包裹归还,我还要赶路去呢!”

  那道人也不答话,两眼在郦娇脸上扫来扫去,却又满含悲怆地叹息了一声,问道:“你可是要进城去?”

  “正是。”

  “京城大乱,二世昏淫,你不可去。”

  “师命难违,望前辈鉴谅。”

  “你师何人?”

  郦娇正想答话,猛记起师父临别寄言,不可泄露,面呈难色,嗫嚅道:“我……”

  那道人猛一扬手,包裹已飞掷过来,说一声:“你拿去吧!”

  郦娇伸手接包裹,包裹未到,一股强力已抵前胸,势如推山,包裹一触手臂,如泰山压顶,“扑通”一下仰后跌倒。

  那道人摇头:“下盘不稳,何敢妄入京城。”

  郦娇虽已接住包裹,只觉体内疼痛钻心,眼冒金花。这推山掌的功夫,只听师父说,从未见识,这道人功夫竟不在师父之下。但她来不及细想,忙向这怪杰作揖道:“老前辈好意心领了。”

  她抓起包裹,紧系身后,往客房赶去。店家告她,那大汉早已离店寻妹去了。她好生焦急,眼看天色已晚,只好直奔京城去寻庆云。

  刚进城门,迎面撞见一人,衣裳虽是整齐,却一脸张惶之色,定睛一看,却有些面善。而那人却一声惊呼:“郦娇小妹,我是莲花!”

  这一声呼唤,郦娇如大梦初醒,那份高兴难以形容。这飞钺狐忙小声地说:“快跟我走,京城风紧,到处抓人,不可在街上久留。”

  说话间,一队队巡逻的武土,持枪荷戟,列队而过,气氛森严。原来为了建造阿房宫,各地络绎不绝运送材料粮食,驰道上车马如龙,咸阳人口陡增。二世皇帝恐怕人头杂乱,百姓寻事,从各地选拔五万名武士专门保卫咸阳京都,声势威赫,杀气腾腾。

  郦娇随飞钺狐来到一家独门小院,安顿之后,郦娇要去寻找庆云,飞钺狐一口承担由他负责,并劝郦娇进些酒食。郦娇奔波一天,水米未沾,才感腹中饥饿,经“莲花”再三相劝,呷了一小口酒,进了饭食,不觉昏昏睡下。

  原来飞钺狐已存占有郦娇之心,潜回京都,乔装打扮,巧为铺排,用扁鹊麻药麻住郦娇。心中欲火早就炽烈难熬,急忙紧关房门,伸手去解郦娇衣裙,欲先染指,再献二世皇帝。

  §第五回 燕市悲歌声漠漠 京都快剑音朗朗

  飞钺狐英俊的脸上露出狞笑,两手出怀,欲撕郦娇衣裙,满足兽欲。

  不料手未沾上郦娇衣襟,喉头已被铁钳紧锁,顿时气松劲消,虽然喊不出声来,翻着眼白的一双眼睛倒也朦胧看见面前立着的人是谁。

  “小……妹?”

  飞钺狐喉咙里咕哝了一声,卡在他喉头的铁钳一紧,差点叫他立时气绝身亡。

  只见郦娇柳眉倒竖,二目圆睁,俊俏的脸蛋弥漫一股怒气。她往飞钺狐脸上恶狠狠地啐了一口,骂道:“好个衣冠禽兽!师父日夜盼你,庆云师兄为你餐风宿露四方寻觅,你竟违背师训,败坏纲常,变成一头披着人皮的豺狼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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