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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〇


  他哭倒于地,他将“鬼医”巫信的话告诉爹爹。

  不意徐钧略一踌躇,断然说道:“其中有诈!”随手扶起了麒儿。

  麒儿擦了擦眼角泪痕,忙问道:“敢是巫信说的谎话。”

  “定然不实!”

  “何以见得?”

  “凌晖为人险诈多端,他决不会在你母亲仍可利用之际,坐失有利靠山的。”

  “爹爹的意思麒儿明白了,凌晖想利用母亲排除异己,可是‘鬼医’巫信却是亲口说的呀!”

  “巫信在你盛怒之下,明知必死,他故意的说出这番话,不外使你乍闻母耗,一恸几绝,他非但可以逃生,相反的,又何尝不可置你于死地。”

  “哦……”麒儿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,回忆巫信说及母亲被杀之时,真差一点晕倒地下,这魔头端的厉害了。

  他认为爹爹的话不无道理,其实,徐钧也为了要安慰麒儿,他又何尝真的有把握?

  半晌,麒儿说道:“爹,无论如何,救娘是要紧的。”

  徐钧想了想道:“顶烛人既然参予此事,还是等候他老人家消息,再予行动,比较妥当些。”

  麒儿耽心夜长梦多,忙道:“倘若顶烛人一月不来,甚而半年也不来呢?”

  徐钧叹道:“你的意思为父何尝不明白,孰不知,救你母出困,为父焦急之念,何尝下于你?”

  麒儿忙不迭地道:“但总要有个日期才行呀?”

  徐钧沉思片刻,断然道:“一个月为限吧!”

  父子谈话至此,算是有了结论,接着又谈了些如何赴天丧门的细节问题,两人倒是一样想法,都不希望告知其他人,免得别人因徐家之事,受到牵累。

  于是,徐钧在后房内将石头衣交子麒儿了。

  这当口,门外有人扯着嗓门呼道:“麒儿弟弟,你小子可真想死俺大黑子了。”

  大黑子话音甫落,早已闯了进来,他向徐钧微一拱手,算是见了礼,猛的插腰抱住麒儿,哈哈笑道:“赶快见笑姑吧,她有要紧话说。”

  麒儿见大计已决,确也想见见笑姑与坠儿,随向父亲告别而去。

  他俩人走到一座两房一厅的小院,大黑子道:“就在这儿了,待俺通报一声,免得笑姑说咱不懂事。”

  他一跳老高的走入院内。

  麒儿心里笑道:“大黑子注定怕老婆了。”

  片刻,大黑子同笑姑迎了出来,独不见坠儿,麒儿忖道:“她何以不出来呢?”

  笑姑笑态依然地道:“麒弟弟,记得我这位苦命的姐姐吗?”

  麒儿趋前一步,欲行大礼,却被大黑子挡住了。

  大黑子说道:“俺是奉命行事,其实,磕个头算得什么?”

  笑姑冷嗤一声道:“那里来的废话,还不将准备好的菜饭热热,咱要替麒弟弟接风哩!”

  大黑子连连道:“你说什么都有理。”

  他先走入了下房,笑姑也就陪同麒儿相继而入。

  这是间颇为精致的书斋,房中几案净明,另外置了一张很大的流苏床,看来是“富丐”钱铎临时安置的。

  笑姑嫣然地道:“你还未回答人家的话呢?”

  麒儿庄容地道:“姐姐对我麒儿有山高地厚之恩,怎能忘怀?”

  笑姑似是自言自语地道:“这就好了。”

  说话间大黑子将酒饭端了上来,于是麒儿坐了首位,笑姑打横,大黑子执起酒壶斟酒!

  三人相对饮了一杯,大黑子说道:“说真格的,咱的笑姑妹妹有事求你,你可别推辞呀,你要不听话,别说俺就不跟你好了。”

  笑姑粉脸一绷道:“真噜嗦!”

  大黑子居然脸一红道:“是你交待人家这么说的,怎么又给钉子碰!”

  笑姑小脸一红道:“谁让你这样近乎的?亏得我俩还未成婚,怎么当着麒弟弟乱嚼什么咱的笑姑妹妹,多寒蠢人!”

  大黑子这才知道说话毛病,出在“咱的”两个字上了,好在他碰钉子碰惯了,忙补充一句道:“下次将‘咱的’二字去掉好了,只呼妹妹,该可以了。”

  笑姑何尝不知道他是浑人,瞪了他一眼,不再和他说话了,麒儿一旁看着这双未来小夫妻斗口,多少忖知是什么事了,忙说道:“笑姑姐姐,有事尽管吩咐吧!”

  笑姑故作神秘地道:“人家先考考你的记性!”

  “姐姐说吧!”

  “可记得当咱在穷神庄救了小苹,后来在山道相遇,你说过什么话?”

  “我……我说日后报答姐姐救小苹之恩的。”

  “当时咱说了些什么?”

  “你说有朝一日有事求我,不要借故推辞就好了。”

  “这就更有把握了。”

  最后这句话却是大黑子说的了,大黑子直肠子,不惯拐弯抹角,开门见山接着又道:“你知笑姑妹妹说话的意思吗?”

  麒儿摇摇头道:“不知。”

  其实,他已意识到这话与坠儿有关了。

  笑姑倏然粉脸一沉道:“麒弟!”

  麒儿赶忙将身立起道:“姐姐……”

  笑姑兀自绷着小脸道:“谅来你已知我同坠儿是亲姐妹了,现下由我作主,将坠儿许配于你,但不知高攀的上吗?”

  说话时一付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气!

  麒儿见事态发展果如所料了。

  他并非是不喜欢坠儿。

  只是他过于拘拗了!

  他正想不出用什么话应对笑姑时,门帘外一声娇喝,坠儿花容惨淡,小嘴高噘,跑了进来。

  她扬手给麒儿一个耳光。

  跟即指着麒儿的鼻尖道:“你好狠心,你……你有什么了不起;”说罢由怀里掏出枚白色玉环,桌上一放,扭头就走。

  门外又传来她的话音:“谁希罕你徐家的臭东西……”

  麒儿一楞,他做梦也料不到这枚玉环是徐钧赠予坠儿做媒证的。

  他无疑是没有听到徐钧告知个中经过了。

  可是掩于门帘外的坠儿却认为他在装傻,她跑到后面房中抱头痛哭,她的一切幻想成空了,她是个好强的姑娘,就是笑姑姐姐处也没有提过这枚玉环的来历,见麒儿视玉环若无睹,她怎不柔肠寸寸断呢?

  当她哭得死去活来之时!

  当她决定下一步行动之际!

  院子外响起了徐钧声音:“笑姑侄女,愚叔来看你们了。”

  笑姑正在大发雷霆,数落麒儿不义之时,一听徐钧来了,芳心暗喜,忖道:“索性跟徐叔叔讲明吧,不怕他不答应的。”

  徐钧被迎至了屋中。

  徐钧像迫不及待地道:“麒儿,为父忘记告诉你一件大事。”

  麒儿心中一动,忙道:“什么事呀?”

  徐钧乃将他作主允婚及赠玉经过,说了一遍。

  麒儿不禁一楞,笑姑却心花大放了,她忖道:“好个坠儿妹妹呀,原来你的未来公公作过主了,你还拿姐姐开味,让人家碰钉子哩!”

  她狠狠睨了眼麒儿,那是说:敬酒不吃吃罚酒,看你怎的个交待?

  麒儿嗫嚅地道:“爹,我耽心……”

  徐钧哈哈笑道:“小苹是位明理的姑娘,不会怪你的,何况这是爹爹作的主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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