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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徐仲豪的宏愿,是要成为一代名丐。而“公子丐”濮阳天,便是他心目中天下第一英豪。

  这一次,濮阳天受创,眼看凶多吉少,想不到却给何五冲神奇地救活过来,心中激动莫名,竟在何五冲面前“噗”

  声跪下,大声道:“姓徐的狗眼看人低,差点把老真人瞧扁,还望真人不记小人过,晚辈在这里向你老人家叩头赔罪。”

  濮阳天哈哈一笑,道:“你以为何道长真的不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指力吗?你错了,要是何道长真的瞧不出我中的是神龙金指,又怎会以‘泼酒九玄神功’为我治伤?”

  ——“泼酒九玄神功”,是武当山五百年前不饮道士所创。

  ——其时,武当派尚未创立,在武当山上,大大小小的道观不下百间,其中有一间道观,观主便是这位不饮道士。

  ——不饮道士天天饮酒,但却叫不饮道士,原因何在?

  ——不饮道士道:“我从不饮酒,你们以为我饮酒,是因为你们都看错了,”矢口否认,死也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嗜酒如命的酒徒。

  ——不饮道士虽然天天饮酒,也天天否认饮酒,但他从没因为醉酒而闹事,直至有一天黄昏,一个容貌猥琐的汉子,把—个雕刻精美的木盒带往道观,也带来了一封信笺,鬼鬼祟祟地交给不饮道士。

  ——那一封信,是一个在青楼老死妓女写的。她是不饮道士在出家前的红颜知己。她在遗书中写道:“劝君莫饮穿肠酒,不依怒劝还须饮,断了姻缘绝情义,再会无期隔千秋。”不饮道士看了,抱着木盒大哭三天。

  ——自此之后,不饮道士再也不饮酒,但却收了一个徒儿,命令他天天饮酒,但绝不能醉。要是每醉一次,定必扯下一撮头发,作为惩罚。不到半年,这徒儿的头发只剩下稀稀疏疏的三几撮,每一撮数来数去,都不足一百根头发之数。

  ——但这徒儿还是依照师父的嘱咐,继续天天喝酒,久而久之,酒量一天比一天更佳。

  ——不饮道士虽然不再饮酒,但却每天都对着一大堆酒。有一天,他对徒儿说道:“酒乃百药之长,酒能杀人,亦能救人。”从那一天开始,不饮道士开始钻研以酒救人的法门。

  ——终于,不饮道士研创出“泼酒九玄神功”,专门医治经脉闭塞之伤症。

  濮阳天道:“我是给刘复北以神龙金指所伤的,这种指力,十分厉害,能把人体一大半经脉闭塞,以至令心跳完全停顿。虽然我有精湛内力护体,但这一次也是险象环生的。

  尚幸何道长已练成武当山失传已久的“泼酒九玄神功”,终于把我的经脉以酒气打通,这一着,只怕是刘复北万万意料不及的。”

  徐仲豪大是高兴,但何五冲却道:“濮阳帮主虽然性命无虞,但一身功力,目前只怕只能剩下一小半。至于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恢复,请恕贫道没法子可以说得上来。”

  徐仲豪本来很是高兴,闻言不禁又是心中一阵难过,只得道:“帮主神功盖世,定必早早便可完全恢复功力,甚至是更胜从前。”

  忽听破屋门外,响起连串惨呼之声,徐仲豪面色一变,一名丐帮两袋弟子脚步跄踉地走了过来,脸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,鲜血进流染红了大半边衣襟。

  徐仲豪脸色一变,沉声道:“焦鹤,你怎么了?”

  那名二袋弟子道:“门外来了……一个疯子……见人便杀……满箩都……是杀人……兵器……”

  徐仲豪只是听了一大半,已抢出屋外。

  何五冲对阿婉道:“好好照顾濮阳帮主,三天之内,他绝对不能妄动真气,否则定必心脉碎裂身亡!”濮阳天摇了摇头,对阿婉苦笑一下:“别听道长危言耸听。”

  徐仲豪、何五冲双双抢出门外,只见七八名丐帮弟子纷纷倒地,每人身上或头上都插着一件兵刃,不是尖刀利剑,便是钢斧铁笔。

  门外,又有一名带负三袋丐帮弟子,给一条软鞭活活勒死,双眼凸出眼眶,死状甚是可怖。

  把他勒死的,是一名汉子,全身肌肤宛似钢铁铸造,虽然身形不算高大,但却另有一股绝不寻常的气势。

  可是,在这人的背后,却背着一个巨大的竹箩,竹箩之中,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杀人武器。

  他每杀伤一人,定必把武器留在敌人身上,就此丢弃。

  然后,背后竹箩立刻又有另一件武器弹跳出来,落入他的掌中。

  何五冲走上几步,朗声说道:“什么人,竟在丐帮分舵杀人生事?”

  这人手里,已换上了一根短枪,道:“我是八大门派争相追杀的凶徒,先父是‘少林不败客’海禅王,我便是海禅王之子海世空。”

  何五冲一听之下,登时为之呆住。

  徐仲豪已暴喝一声,抓起汀狗棒,疾运内力挥棒抢攻出去。

  海世空神色木然,短小铁枪呼的一枪刺出,一招“沙场冲阵”,招沉力猛,直取徐仲豪中宫要害。

  徐仲豪急以打狗棒挡格,一挡之下,只觉手腕一震,手中打狗棒把捏不稳,晃眼间已波海世空夺了过去。

  海世空冷冷一笑,呼的一声,铁枪已插入徐仲豪的胸膛。

  眼看徐仲豪非死不可,何互冲及时在他背后拉了一把。

  海世空桀桀一笑,状甚奸狡,但不知如何,就连这种奸狡的神情,看来也是说不出的麻木。

  虽然何五冲及时拉开徐仲豪,但海世空的短小铁枪仍然插入徐仲豪体内,只是不够深人,因此也并不致命。

  何五冲沉声喝道:“丐帮与你无仇无怨,何以滥杀无辜?”

  海世空道:“丐帮与八大门派同气连枝,但也可以说是臭味相投,八大门派中人对先父咄咄相逼,丐帮也是帮凶之一,海某要为先父报仇雪恨,自然不能放过丐帮!”

  何五冲怒道:“丐帮帮众逾万,遍布五湖四海大江南北,难道你便能悉数杀害吗?再说,纵使丐帮曾经加害你父亲,已是数十年前的旧帐,但你适才杀害的丐帮弟子,全都只是二十来岁的后生小于,你父亲遇害之时,这些人还不曾出世。还有,你父母之死,至今仍是武林一大悬案,你凭什么认定,必然是八大门派以至是丐帮所下之毒手?”

  海世空脸上仍然木无表情,内劲自背上一发,竹箩中又再弹跃出一把四尺五环大刀,不由分说便向何五冲迎头砍下。

  何五中侧身闪避,“砰”的一声,五环大刀砍在门框上,刀势凶猛,门框连同墙砖齐被震碎。何五冲自知此人功力非同小可,立时东飘西掠,展开轻功与他游斗。

  海世空刀刃舞出一圈冷厉寒光,但何五冲轻功造诣上乘,五环大刀始终沾不着他的衣衫。

  便在这时,一个人口吃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:“海世空……咱们……是莫逆之……交……你的敌人……也就是我……的敌人……这武当派……的老道士……在武林中……很有点……名气……你要把他……解决……我来助你……一臂之力……”

  一个白发、白眉、白脸、白须、白袍,但一双眼睛却红得像是快要淌下鲜血的老人来了。

  白袍老人手里有一根长矛,长矛比他还要高一两尺。

  竟是皇甫老人杀至。

  他右尹提着长矛,左掌倏地怒拍何五冲,掌力之浑雄,令人骇异,何五冲手中拂尘凝聚数十年内力怒挥还击,但拂尘一击不中,招式尚未用老,正拟急迅变招,右肋已中了皇甫老人一掌。

  何五中中了一掌,但觉体内血气翻腾,口中一甜,咯出大口鲜血,徐仲豪嘶声怒叫,拼死上前相助。

  但皇甫老人一击得手,不再恋战,袍袖飘扬,向破屋深处直闯。

  何五中心中一惊,忖道:“这老儿武功极高,莫非冲着濮阳老弟而来?”担忧濮阳天安危,叫:“徐舵主,保护小姑娘要紧。”

  不敢直说濮阳天就在里面,徐仲豪听了,立时会意,正要抢回房子为濮阳帮主护法,但海世空来势汹汹,尚未转身,一把尖利的匕首已插入他的左肩内。

  何五冲急追皇甫老人,若论两者轻功,虽以皇甫老人更胜一筹,但距离既短,一先一后之相差也不太远。

  皇甫老人已杀至房中。人未至,长矛已笔直射前,与飞跃而起之皇甫老人成一直线,真是当者披靡,势道凌厉无匹。

  房内一人同时厉声大喝,一道精光闪电般亮起,“当”

  的一声,一件兵刃同样气势逼入地把皇甫老人的长矛荡开!

  这人在厉声大喝之后,轰声接道:“在朝在野,大公无私!”

  一条铁铮铮的汉子,手里握着一把铁剑,眼神冷厉地拦在门边。

  赫然正是乔在野来了。

  第二十九章 镜壶天下少帅行

  闽北丐帮分舵,展开了连场血战。

  皇甫老人气势骇人,长矛一击,如雷似电,谁能抵挡得住?

  但乔在野挡住了。那一下“当”的声响,声音短暂但却回响历久不绝,震人心弦。

  皇甫老人的瞳孔瞬间缩成一线,长矛顿地,冷笑道:“在朝在野……在公在私……你便是……乔在野?”

  乔在野朗声道:“不错,我便是乔在野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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