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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向三星有点后悔,不该让这少女到这里来,和谐的气氛说不定会因此而毁。为了摆脱刚才的窘境,他连忙笑道:“吴大人,这就是令郎吧,果是一表人材。有其父必有其子啊!”

  吴冶上前一礼:“参见公公。”

  向三星哈哈一笑,想用笑冲走刚才的不快:“免礼,免礼。”

  吴冶站到一旁。吴诗沉说:“公公,你看我们何时行动?”向三星沉吟了片刻:“明天吧。”吴诗沉说:“那,今天我们可要一醉方休。”向三星说:“好,依你。”

  几个人当即摆酒菜,开怀畅饮。

  欧阳神还想着吴音欣,眼珠不停地混转,暗打鬼主意。向三星一直用余光扫视他,不敢放心。欧阳神见了女人不要命,不可不防,不能让他毁了大事。渐渐地,几个人喝得酩酊大醉,这才各自回房睡觉。

  吴诗沉留了点酒量,让女儿进内院,和她母亲住在一起,这才略微放下心来。向三星也怕出事,暗地告诉严天举,要注意欧阳神的举动,不许他有越轨行为。不过欧阳神不傻,他虽暗中打下鬼主意,却不想在今晚动手。他不愿因女人而横尸荒郊。一夜悄悄的,静静的,没有什么声响。朝霞一出,吴诗沉就安排好了一切,各自分头上路。探踪察迹去了。

  严天举,欧阳神二人,骑上快马飞奔茅山脚下的杜家村。鞍马劳顿,又累又饿,夜晚只好投宿下店。翌日清晨,再加倍兼程。他们无暇顾及山花野草,明水清山。到了这天下午,他们赶到一条大河边。河面足有一里宽。河水湍急浑浊,看势不浅。他们两人只好下马。沿河边走了一阵。

  这时,在上游缓水处的苇丛中,划出一条小船,船上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老艄公,头戴草笠,脸色黝黑,一副饱经风霜的面孔。他用篙撑了几下,船象鱼儿一样,划破水皮,轻飘飘而来。欧阳神叫道:“老头,快点,我们有急事。”老者把船靠近岸,他俩忙把马往上牵。老者说:“一个一个渡吧,船小。”

  两人见确是装不下两匹马,只好一个一个地渡。老者说:“渡一个一两银子,付钱吧。”

  欧阳神把眼一瞪,怒道:“老家伙,想敲竹杠?”

  老者不急不缓地说:“吃这碗饭也不易,时有生命危险,在这里摆渡的曾经不少,现在只剩下我一人了。”

  严天举不耐烦地从腰中掏二两碎银,扔给老头:“别啰嗦了,快渡吧。”

  老者没有言语,篙一点,小船离了岸,箭儿一般,驶问对岸。渡了严天举,又来渡欧阳神。到了河中央,欧阳神一不小心,老者的篙恰巧击在他的肩头。他毫无准备,竹篙的力又沉实,丝毫不象是这个老者发的。欧阳神立身不稳,一头栽进水里。老者用篙一挑马肚,马也翻身落水。老者一换刚才的神情,两眼精光乱闪,哈哈大笑起来:“欧阳神,你不尊重老夫,才让你喝口河水。”

  欧阳神水性不坏,他想攀上船,可老者的篙劈面击来,他急忙闪头。老者的篙又点来。一时间,劈、挑、点、刺、扫,全用上了。老者手法巧妙纯热。欧阳神可受不了啦,他向后一退,张口骂道:“老匹夫,你为何要暗算我?”

  老者嘿嘿一笑:“欧阳神,老夫教训你,是让你知道尊重老人,别以为自己有两下子,就张口吞天。”

  欧阳神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不知天高地厚。这老者手法巧妙,定是武林人物,自己何以想不出是谁呢?他强压住心中的怒火,一边划水,一边高声叫道:“老匹夫,你敢告知你的名姓,我定不饶你。”

  老者哈哈大笑,一捋长须说:“小辈,老夫河神叟杜圣。你连老夫都不知,可见是坐井观天,可笑可笑。”

  欧阳神肺都要气炸了。可他身在水中,无法施展神威。他虽知杜圣是河面上的头号人物,倒也不恐惧。他高声叫道:“杜圣,你也是江湖上成名人物,你敢和某家上岸过过招吗?”

  杜圣哈哈一笑,轻蔑地说:“小辈,你还不配和老夫交手,在水里玩吧,老夫不陪了。”他竹篙一点,小船荡荡悠悠地进了苇丛深处,不见了。

  欧阳神虽羞愤交加,也无可奈何,只好游向对岸,嘴里不住地咒骂。严天举在岸上,心里发笑。这小子,一向小看天下武林人物,眼高过顶,今天受挫于一个糟老头子,也好让他知道江湖是藏龙卧虎之地,不可忘言无状,这对办人事是有好处的。欧阳神受了杜圣的戏弄,一肚子气无处发泄,只有加劲大骂杜圣。他认为严天举一定聿灾乐祸,骂的时候,连他也一齐捎带上了。严天举知他有意找事,装作不知他知道,欧阳神一向以机巧善变自负,心胸却十分狭窄。

  欧阳神落汤鸡似地上岸,正大泄私愤。从上游走来—个身材高瘦的紫袍老者,头戴青帽,象个乡下的员外,目光柔和清澈带着几分笑意,两手倒背,十分悠闲。欧阳神见他这般模样,以为在看自己的笑话,恼羞成怒,泼口骂道:“老杂种,敢嘲笑大爷,不想活了?”欧阳神以为有天子宠幸,对不如意的人随便打杀,也没有什么,正可消消气。这一腔怒火便向老者的身上烧去。老者听了,笑意立凝,这是什么野种,如此无理?欧阳神不管三七二十一,飞扑过去,朝老者的脑门一掌拍击。他号称天星掌,功力自有惊人之处。头颅若被他拍中,用三分力道,就会粉碎,何况此时他象条疯狗,急红了眼睛。在他的手掌刚要拍实之际,紫袍老人身子向右一闪,正好躲过,同时用左手面照欧阳神的左颊抽去。电光石火之间,“啪”地一声,欧阳神被击出有一丈远,摔在地上。左颊顿时青紫,肿了起来,牙齿被打掉两颗。他吐了一口血,翻身跃起,

  严天举在一旁大吃一惊。老者是何方高人,能一招打倒欧阳神?在他的意识中,似乎天下不应有这样的高手。他想得不错,这紫袍老人虽然无敌于天下,还不可能一招即胜。两人真若动起手来,非三五十招不能见出高下。何以欧阳神一招就被打出丈远呢?一是他过于轻敌,没有把对手当作武林人物对待;二是他恶怒攻心,气血虚浮,犯了武学之大忌,所以才突遇急变,措手不及。但欧阳神毕竟是江湖中少见的高手,遇到这样的情况,再恨,也只好先平息下怒气,认真对敌,他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,这口气怎能咽下。严天举疑惑了—阵,猛然想起一个人来,无奈地讪笑道:“前辈可是阴阳无敌化乾坤?”

  紫袍老者瞥了严天举一眼,“嗯”了一声,斥道:“欧阳神,我若不看你是皇家的人,一招就把你废了。以后不要这么张狂,骄者必败,亏你还是高手,连这点道理都不懂?”

  欧阳神这才想起,朱棣曾召见过化乾坤。他真有点遏止不住心中的仇恨,但他明白,以自己的身手,是有败无胜。严天举未必肯帮自己。大丈夫能屈能伸,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,今日之仇,暂且记下,来日再算。他擦擦嘴角的血迹,强从脸上挤出几丝干笑,生硬地说:“原来是化前辈,欧阳失敬了。”

  化乾坤冷冷地“哼”了一声,向河下游走去。仍是那样优哉游哉,无事一样。欧阳神牙咬得直响,眼角都瞪裂。严天举一旁无语,冷眼相观。他不敢相劝,弄不好两人再打起来,半斤八两,何时是了。欧阳神觉得自己太冤了,出了这么多丑,也让严天举看轻了。这都是自己平时骄狂自大招来的。他自安自慰了一阵,露出奸诈的诡笑:“严老兄,我们走吧,老子绊倒买了顿教训,也算值了。”严天举差点笑出来。

  欧阳神觉得严天举此时肯定在暗乐,也无法可想,只有把恨记在心里。我丢了人,也不能让你好了。他不露声色,装作无所谓地道:“走吧,办正事要紧,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我们呢?”他也不再顾忌自己这副狼狈相,骑上湿马,照马腚一掌。马负痛狂奔。严天举只好催马跟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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