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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回 老龙口渡船遇道姑 红叶村石窟囚侠士(2)


  剑秋冷笑一声,把宝剑指着三人骂道:“你们这辈妖魔,为民物之害,没有一一把你们结果性命,还是你们的便宜。今日相见,何必多言?来来来,试尝你家岳爷的宝剑!”风姑娘听了,又气,又怒,挥动手中双股剑,跳至剑秋身前,双剑齐下。剑秋挥剑迎住,两个人狠斗起来。祥姑、霞姑各个舞起双股剑,举步而前。

  三人丁字儿般围住剑秋厮杀。七柄宝剑往来飞舞,倏忽成七道剑光,滚来滚去,杀得好不厉害。三人都是本领高强的,所以剑秋用出全力来对付。此时金眼雕已从头上飞至,展开双翅,向祥姑头上扫击。祥姑没奈何,只得跳出圈子,抵住神雕。那金眼雕十分敏捷,等祥姑去战它时,它又飞到姑娘头上去了。风姑娘挥剑向上击时,它又飞到霞姑头上去啄她的眼睛了。因此三个人被金眼雕分了心,一时不能取胜。

  足足斗了一个时辰,忽然前面嗤的两声,便有两道白光,箭一般的射来。两个小沙弥已滚到风姑娘身前,两剑齐下。姑娘急急还身抵住。只听一个沙弥喊道:“剑秋师兄,你可认识我们么?”剑秋正和霞姑剧斗,遂将惊鲵剑抵住霞姑的双剑。向二人仔细看时,正是昆仑山的乐山、乐水二沙弥。离别多年,几乎不相认识了。遂答道:“原来是乐山、乐水二位师弟,他们都是邪教中的妖孽,休要放松他们。”

  说时精神振奋,一口剑上下翻飞,向霞姑进刺。风姑娘见乐山、乐水剑术高明,剑秋又殊不可侮。知道形势不佳,走为上着。遂和霞姑、祥姑打个招呼,三个人把剑紧了一紧,得个落空,一齐跳出圈外,落荒而走。

  剑秋见她们狼狈逃遁,也不追赶,且向乐山、乐水二人相见。问讯之下,始知一明禅师在崂山游玩,不在昆仑,二人正要去请他归山。所以他也不欲上山去,想到山东神弹子贾三春家中去一游。等到师父回山后,再上昆仑不迟。于是他将风姑娘等的事情,约略告诉二人知道。以后就别了乐山、乐水,跨上龙驹,带了神雕,走向山东临城而去。

  当他到得贾家时候,神弹子贾三春恰巧前一天动身,到杭州虎跑去探望一个老友去了。贾太太便请剑秋暂住数天,说她的丈夫不久便要回来的。剑秋想左右无事,遂在贾家住下。这时小神童瞿英,和贾三春的女儿芳辰,闻说剑秋前来,都走出拜见。相隔一载,二人已长了不少。剑秋握着他们的手,和他们谈谈。他们对于剑秋是很亲近的,所以剑秋住在贾家,有这两位小朋友陪伴他,颇不寂寞。有时他同瞿英带着金眼雕,出郊外去驰马,教练金眼雕攻击之术。

  瞿英十分欢喜那雕儿,学着剑秋的口号,那雕儿也时常要飞到他的臂上去。他抚摩着翎羽,常把大块的肉喂给雕吃。有时剑秋不出去,和瞿英、贾芳辰一对金童玉女在后园中伴他们练习武艺。觉得瞿英刀法神妙,轻身工夫又好,确乎是个后起之秀。贾芳辰爱使一对蜈蚣短铜棍,这是贾三春自己发明制造出来的。有几种杀手棍法,非有本领的人,不易抵御。那蜈蚣棍只有三尺长,形如蜈蚣,棍的四周都是很尖的铜刺。

  惟有握手的地方作戟形无刺,以防敌人兵器来削,不致伤手。目藏有机捩,只消轻轻一按时,棍头上有一小孔,便会发出一种绝细的蜈蚣针,射到敌人身上,敌人万难防到这么一着,所以大半要受伤的。贾三春发明了这种利器,便教授给他的女儿了。剑秋接着蜈蚣棍,相视一遍,啧啧称奇。暗想这一对小男女,小小年纪,已有非常好的本领,将来一定能有造就了。他在贾家住了半个多月,仍不见贾三春回来。

  却有一个姓武的朋友从杭州回到大名府去,贾三春托他便道带一封家信到来,说他自己一时不即返里,要在西子湖边消夏了。剑秋闻得这个消息,自思贾三春既不回家,我独自住在这里,没有意思了。素慕六桥三竺之胜,江南山青水碧,足以荡涤人的胸襟。我既沉闷寡欢,何不前往一游,然后再上昆仑。想定主意,遂向贾太太告辞。说明自己要到杭州去拜访贾三春,顺便遨游西湖山水。贾太太和瞿英、芳辰等虽欲挽留,无如剑秋去志已决。遂辞别贾家诸人,跨上龙驹,带了金眼雕,动身赶路,取道南下。

  这一天将近徐州,天色垂暮。途中遇见两辆骡车,行李沉重。有一少年,相貌俊秀,跨马相随。腰悬一剑,似习武艺。剑秋的龙驹跑得快,一霎时追上了他们。前边有一个小镇,很是繁盛的。剑秋经过一家较大的客店,早有店小二上前招接。剑秋便在这店歇下,把龙驹交给他们去上料,自己由店主导引,拣了一间上房。金眼雕便飞到墙东一株大树上去栖止。剑秋吩咐店小二,停会儿可将三四斤肉给那雕儿吃。店小二答应一声退去。这时天色还未尽黑。

  剑秋喝了一杯茶,见那庭院很空畅。遂背着手在庭院散步,却闻外面人声噪杂。店主引着几个客人走将进来,当先一个便是方才在途中遇见的跨马少年。背后跟着一个年约六旬以外的老太太,拄着拐杖,有一个侍婢搀扶着。又有一个少妇和一个少女,还有一个老妈子,抱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小孩。看着他们身上都穿得很华丽,象是富贵人家。剑秋侧身望旁边一立,让他们过去。早由店主引到对面一间大客房去了。

  剑秋踱了一回,只见那少年已换了一身衣服,走出房来。剑秋刚想走回房去,那少年却向他点头行礼,剑秋也只得还礼招呼。那少年向他开口问道:“请教兄台尊姓大名?”

  剑秋随口答道:“敝姓岳,草字剑秋。也要请教足下大号?

  从那里来?”少年答道:“贱姓夏,草字听鹂。本是苏州人氏,一向随着家叔寿荫,宦游京师。此番侍从老母以及妻子舍妹等返里,因为家叔放黑龙江边疆大员。家母畏冷,不欲跟随他们同去。遂由我伴送回苏,在故里静养。至于我呢?

  因先父早丧,屡欲从戎立功。回里以后,摒挡欲事毕,便要赴黑省去的。”少年说到这里,这时天色已黑下来了,店小二掌灯来。剑秋见那少年似乎还谈得来,遂邀他到房间里告坐定了闲谈,以破岑寂。少年欣然相逢,一同进去坐了。

  少年还问剑秋来历,且说:“适才在途中相逢,见剑秋跃马而过,颇有侠气,心焉慕之。不料在旅店中又相逢了,心中十分爱慕。不欲当面错过,所以冒昧相见,愿闻其详。”剑秋不欲说出自己是昆仑门下的剑客。遂言山西人氏,自幼好习剑术。漫游天下,此番从临城友人处出来,意欲赴杭州一游,故而道出此间。少年道:“不才以前也曾从师习艺,颇好技击,可是功夫尚浅,不值识者一笑。愿安承教。”

  二人说了几句话,只见侍婢走来。对少年说道:“大少爷,太太有事,唤你过去。”少年遂立起身来,向剑秋拱手,走过对面上房去了。

  剑秋独自吃过晚餐,方欲就寝,只听门外咳嗽一声,那个少年夏听鹂又走来了。剑秋横竖一个人无可消遣,便请他坐下,二人又谈天起来。

  夏听鹂道:“这几年来国家多事,萑苻不靖,山东道上尤其难行。我们此番南下,携带行礼甚重,更易起强梁者觊觎之心。我自己虽有一些武术,但是浅薄得很。若遇到是真实本领的,一定要败北的。因此我在北京向任远镖局商借了一面镖旗,又请了两个保镖的人一同前来。那任远镖局的主人姓侯名通,别号白眉猿,因他两道眉毛有若无的;讲道他的本领也在上乘,常常指导我的武艺,在北道很有盛名。可是他的势力只到济南,过了济南,便不行了。所以我过了济南,将两个保镖的人辞去,镖旗也不再插,偃旗息鼓的赶路。前去路途较近,只有此间地方和淮安一带,荆棘稍多。通了大江却无事了。今天我们赶路时,见有两个人跨马跟我们一大段路,然后走去。我们很是疑心他们不怀好意。但他们若果想来下手时,我也不肯让他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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