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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§第一百五十四章 同舟倾轧

  赵观问起二人为何争吵,朴老大怒道:“这人架子忒大,仗势凌人,凭着他是朝中臣子,对老子无礼已极!哼,若不是看在公主面上,我今儿非打得他鼻子流血不可!”

  赵观道:“他说了什么话,激得你这么恼怒?”朴老大道:“他说我怀藏私心,故意让公主上船来,让公主冒险犯难,大为不忠,回去后定要处罚我。还说我让他得分心照顾公主的安危,无法专心抢救小王子,全是我的过错。”

  赵观道:“这人莫名其妙,公主她自己想跟来,难道你能赶她下船么?”朴老大道:“可不是?若不是他对公主一片忠心,我打死也不要跟这等混帐共事!”

  便在此时,公主的侍女快步走出舱来,向朴老大问了几句,大约是公主听说了郑朴二人争吵的事,派侍女前来探问。朴老大回答了,侍女点点头,忽然转向赵观,说道:“江坛主,公主有请尊驾入舱同进晚膳。”

  赵观受宠若惊,便跟着那侍女走入舱中。却见公主端坐在桌旁,举手让座,说道:“江坛主,请坐。”赵观对面坐下,灯光下但见她神态庄重,眉目隐含忧色。赵观道:“承蒙公主相邀,江某这里谢过了。”公主道:“不用客气。”便让侍女添菜奉茶。

  公主闲闲问起赵观的出身来历,赵观说了自己加入青帮的经过,对答之郑重得体,怕是他出生以来从所未有的。公主凝神倾听,偶尔发问,脸上神情淡淡的,始终不露喜怒之色,最后问道:“今晚朴先生和郑大人起了争执,不知是怎么回事?”

  赵观道:“他二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,可惜我一句也听不懂。似乎是郑圭溶责怪朴老大不该让公主上船来,让他得分心保卫公主的安全。”

  公主微微点头,轻叹道:“这也难怪他了。我等一路逃亡出来,多亏得郑大人一力保卫,王弟才得平安无恙。他心急救回王子,也是出于忠心。”又道:“朴先生一片热血真诚,感恩图报,实是人中少见。他两位若能携手合作,救回小王子应不是难事。江坛主,朝鲜汉子的性情鲁莽了些,尤其喝了酒之后,打架闹事是常有的事。你是局外人,看得清楚些,加上性情沉稳、机智多计,本座如今只能倚赖你了。郑大人和朴先生之间若再有什么冲突,能够劝解之处,还请你多多帮忙。不然我们自己人先吵了起来,茫茫大海之中,哪里能办得成事呢?”

  赵观心想:“公主找我共进晚膳,显出对我特别信任,用意自是让郑圭溶和朴老大两个冷静下来,从互相争宠转为合力对付我。她跟我说的这番托付之词恰到好处,不着痕迹,足以让我心甘情愿为我办事。这位公主处事干练,懂得驭下,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。”便点头道:“公主如此吩咐,江某自当遵从。”

  公主微微一笑,低头行礼道:“江公子体念本座的处境,仗义相助,本座感激不尽。”赵观道:“好说,公主不用多礼。”

  舱中略嫌闷热,晚饭过后,公主雪白的脸颊透出几分晕红,娇艳万状。赵观只看得神魂颠倒,忍不住道:“殿下,今夜风平浪静,月色想必很好,不知殿下有无兴致出舱共赏明月?”公主摇摇头道:“我倦了,想早些休息。江坛主请自便吧。”

  赵观只好告退出来,站在船头赏月,却见公主的侍女快步出来,请了郑圭溶进去。郑圭溶从邻船踏船板过来,来到舱门外,对赵观瞥了一眼,便躬着身子走了进去。赵观不愿偷听,转身走开,但甲板不大,他直走船尾最远处,仍能隐约听得房中公主和郑圭溶的对话,二人都用朝鲜语,郑圭溶口气恭敬有礼,公主语气平淡庄重,若说这两人间有什么私情,那是绝对不像。对答没有多久,郑圭溶便告退出来。公主又让朴老大进去,小谈一阵,朴老大出来之后,脸上神色便宽和了许多。

  如此一日过去,到得次日下午,前面的船回来报说已见到东瀛小船的影踪,朴老大想追上前去拦劫,郑圭溶却主张一路跟踪到他们的大本营后再一网打尽,并说若在海上抢救小王子,贼人随时能将小王子扔入海中,反而危险。郑圭溶和朴老大为了这事争执起来,相持不下,若不是赵观在旁劝解,两人险些又要打了起来。公主沉吟一阵,最后还是依从郑圭溶的主张,五艘船悄悄地在后跟着那艘东瀛小船。

  每日晚饭之前,公主都站在船梢旁眺望大海,似乎急于望见远远那艘小船上弟弟的身影,赵观陪伴在她身旁,注视她的一颦一笑,如痴如醉,公主也对他青眼有加,常常遣开身边其它人,独与赵观相处,神色言谈间对他若有意焉,却又让人难以确知。赵观每夜都感到她可能邀自己进入她的香闺,但又始终不曾发生,只将他弄得心痒难熬,只有对公主加意的殷勤讨好。

  这日晚间,赵观送公主回舱房休息,自己坐在她房外,望着星星发呆,耳中听着公主在舱中的呼吸声和衣服摩擦的细微声响,神驰意动,竟一直坐到半夜里还毫无睡意。忽听格的一声,邻船舱门开处,一个人走了出来,搭上船板,走上另一艘小船,低声说话,似乎在查问船上水手跟踪东瀛小船的情况。他去完一艘,又去了第二艘、第三艘,巡视甚严。每夜两艘大船都一起下锚,停靠在一起,最后那人走上了自己这艘大船,去到公主舱房窗外。

  赵观屏息不动,黑暗中看出那人身形高大,正是郑圭溶。他心中一动:“他是来跟公主幽会的么?公主难道的跟他……”未及想下去,便听郑圭溶低声说了几句话,过了一阵,公主在房中回答了一句,声音极低,又是朝鲜语,赵观半点也听不懂。二人对答了几句,郑圭溶便悄声退开,回到自己船上了。

  赵观在旁看看,感到一阵莫名的嫉妒,忍不住开始痛骂自己:“赵观啊赵观,你自命风流不羁的护花使者,怎地如此不知长进,自己得不到她的欢心,只一厢情愿盼望她没有别的情人?你不想着好好保护她,替她找回兄弟,却在这儿痴心妄想,胡乱揣测,真是没有出息到了极点!”

  他素来风流自赏,身边的姑娘总是自动对他倾心,甚至生死相许,从未遇上如公主这般难以到手的女子。他被激起了不肯服输的心思,对自己赌咒起誓,非要赢得美人芳心才罢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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