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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七


  第四十六回 宝岛群雄聚会

  秦寒梅的剑招才开展,风催雷发,已然隐隐可闻,仿佛起自中天。但看葛衣人的脸越拉越长,隐蕴愤怒,只是未便发作而已。

  葛衣人高叫道:“一柱擎天老夫考核过了,火候还差得远呢。还有其他招式,快些使开,休要耽搁时候!”

  字字铿锵,如金石交鸣,钻到秦寒梅耳鼓,她不由心下一凛,想道:“这老儿功力好高,不逊师傅镜湖老人!”

  但秦寒梅此人,秀性虽平和,却非弱者,哪容葛衣人一再奚落,心中一生气,惧意全消,腕一翻,奔雷剑招如抽丝剥茧,连绵不绝,便取葛衣人身上削到。

  舟搁江畔,水波不兴,舱内狭窄,哪容动武,是以秦寒梅的剑一展开,威势倍增,不仅焦雷行空,轰隆不已,抑且掀起江面一阵浪花,直簸得这只小舟,翻腾不已。

  葛衣人身形不动,嘴角冷冷一笑,只见他双足暗暗一点,立刻波平浪静,小舟宛如处于冰上一般的平稳。

  秦寒梅的奔雷剑招虽凌厉,却是休能沾到葛衣人的衣襟,当她使到第九招的时候,倏地往后便退,跳出圈子,呆呆站着。

  这小妮子已然憬悟到以自己的技业,委实难在当前这位不知名的武林高手身上讨得好处,故而一退便不敢妄动。却听葛衣人冷冷地叫道:“女娃儿,奔雷剑一共十招,你怎么只使九招,还有最后一招呢,没有学全么?”

  最后一招乃“江海凝光”,这一招变化最大,而从表面上看去却似毫无用处,连镜湖老人也琢磨它不出,遑论年事尚轻,功力尚浅的秦寒梅,自然不会领悟出来的了。

  她听了这话,心头又是一凛,这才知当前这位高人,来历必非平常,武功更见深不可测。当下,再也不敢逞强,急急施礼,谦虚地问道:“敢问老前辈法讳?适才得罪,还望多多原谅!”

  秦寒梅虽肯低首下心,道歉认错,但葛衣人似别有心事,脸色未见缓和,对秦寒梅眼前一举一动,视若无睹,陡然一声厉喝:“好畜牲,你技业未精,便敢欺师灭祖,背叛本门,该当何罪,老夫今天要替赤城老儿清理门户了!”

  葛衣人始终把秦寒梅视为赤城山门人,虽然她所使出的剑招,与剑魔辛源鸣比较,不啻萤月之判,但终归是奔雷剑招,却没有错。他又怎知秦寒梅之得受神剑,其中那段曲折凄凉的历史呢?

  秦寒梅给他一唬,不由失声哭了起来,叫道:“老前辈休冤枉人,小女子委实不识赤城山主其人!”

  葛衣人也只道嘴巴里说要替赤城山清理门户,而实际上不过藉此教训秦寒梅一顿,好使她去邪改正,并没有伤害她的存心。这位西域武林之宗,还以为秦寒梅受了玉箫郎君那贼所诱,变歪了心肠,不认宗不服祖了。

  秦寒梅那种稚气未脱,天真无邪的神态,顿时自哭脸中流出来,这光景,似不是在撒谎。葛衣人心下一寒,暗道:“看这女娃儿态度,并无半点诡谲,都是真挚情性流露,但她使的分明是赤城技业,而不认门户,却是何故?”

  他稍微宽下脸色,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,师傅何人?你既不识赤城山主,怎地会使他所创的奔雷剑?”

  秦寒梅吃了一惊,叫道:“老前辈说的赤城山主,莫非就是二十多年前,名噪武林的剑魔其人的么?”

  葛衣人点点头,暗道:“果然不是赤城门下,好在我从不燥急,若换赤城老儿那宝贝徒弟,必然闯祸!”

  他笑道:“这倒不是,所谓剑魔其人,哪能比拟山主,他不过是山主老人家的入室弟子而已!”

  秦寒梅给唬了一跳,她曾听师傅镜湖老人说过,二十多年前,剑魔横行江湖,其人武功俊极了,竟无人能在他剑下走过三招。若依当前这位老前辈说,还是赤城山主的弟子而已,这般说,赤城山主的武功,简直与天齐高,与地比大了。

  当下,秦寒梅乃把自己的身世约略给葛衣人说了。葛衣人不禁憬然道:“难怪你的奔雷剑尚未学全,原来不是出自正宗所授,乃是支流旁派!”

  秦寒梅乘机又请教葛衣人法讳来历。葛衣人手捻长髯,微微一笑道:“你可曾听过西域有一宗派,名叫紫府迷宗的?”

  紫府迷宗威镇西域武林垂数百年,武林中无人不晓,特别是近数十年来,紫府宫人物常川往还中土西域两地,与中土武林中高手为友,江湖上早已炙腾人口,秦寒梅自离开穷风谷,在江湖上行走多时,也曾耳闻,哪会不知,听了葛衣人的话,当即拜落尘埃,叩头道:“晚辈不知你老人家便是武林至尊,罪该万死,万望你老人家恕罪则个!”

  葛衣人笑笑道:“女娃儿,起来罢,不知不罪,我不怪你!”

  秦寒梅才直身站起,又见葛衣人脸色一整,对她道:“秦寒梅,可知你现在身陷绝险之域?”

  这句话,勾引起她的记忆,适才葛衣人不是口口声声说她“与贼不伍”么?此刻已然证实当前是一位武林至尊,不是贼子,贼子另有其人,莫非便是那一派斯文的玉箫郎君?

  她心中有些不信,但武林至尊岂是信口胡诌的人?正疑虑间,葛衣人已然一语道破了。

  他说:“与你同舟下峡的那个少年人,乃是武林中一大败类,狼子野心,不知毁了天下多少女性,他,他乃是个采花淫贼!”

  秦寒梅失声叫道:“老前辈,你是说史哥哥么?看他一表斯文,怎会……”

  声音未落,已听葛衣人呵呵笑道:“这叫做金玉其外,败絮其中,要不然,他怎能使用诡计,骗取女孩子的心!”

  秦寒梅心头不由一凛,共舟相处数日来,她对玉箫郎君虽无爱意,却有好感,只缘她一颗芳心,早已属于方洪的了,惟在这般狠毒叵测之人身畔,纵无爱意,只稍有了好感也是一件万分危险的事。

  葛衣人说得兴起,索性把玉箫郎君过去无耻行径,约略告诉了秦寒梅一番,一边诉说,一边教训,到这当儿,已不由秦寒梅不憬然不悟前非了。

  最后,葛衣人问起秦寒梅离开玉箫郎君的行止,秦寒梅洒泪道:“晚辈幼失怙恃,师傅自咎远引,师兄踪迹不明,且也不便厮见,天地之大,却难安蒲柳之身,晚辈前途茫茫,也不知何去何从的了!”

  葛衣人边听边注视了秦寒梅好半晌,心念怦然一动,想道:“这女娃儿也怪可怜,看她奇骨天成,正是一副练武的好坯子,何不收她为徒,日后带回唐古拉山调教,将来必成奇才!”

  思念已定,对秦寒梅道:“孩子,你如不嫌本门门户低微,老夫收你为徒,回紫府宫学习技业。在那儿,有我一双女儿,更有一位师姐莹儿,她们都是仁心侠骨,正好作伴,不知你的意思若何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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