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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


  大幻神丐却显然并未在听他说话,是全神贯注在查看峰下两眼往下细瞧,两耳侧听下面动静,忽然说道:“麻谷老儿,你不要再对我说教了!我一心记仇,想藉今晚这个机会,报我前仇,倒真的忽略了这几个娘儿们来此何事?现在暂且放下我这档子事,刚才你话中有话,显然你已有些耳闻,好哇,麻谷老儿,你瞒得我好苦,趁早说出便罢,不然的话,我立刻和你没完没了。”

  麻谷老人呵呵笑道:“老化子,先别急,你那个从来不服人的老毛病,我有话也不敢先向你说明,此事我知道个大概,却也不十分的清楚,只知是在这座太行山中,有娲母的一个对头,在十多年前,两人较量武功,她这对头以略逊一筹落了下风,当时声明。要在今晚子时,在这太行山中再度较量,好决胜负。”

  大幻神丐忽然哑了一声,说:“麻谷老儿,你当真把我当作三岁孩童,别说十年前的事,就是再远一点,江湖上有这等大事,出来这样人物,我岂有不闻不知的道理!”

  麻谷老人又呵呵笑道:“我说怎么着,你刚愎自用,现在不但不信,反而怪我!天下之大,何奇不有,你我不过如沧海中的一粟,桑田里一粒细砂,岂能便说能尽晓天下间的事,来来来,那娲母虽在峰下鸣声唤媚娘母女,但据我所知,她那对头出来时间尚早。我且问你十多年前,当时武林中盛传的五件奇事,你是知也不知?”

  麻谷老人此言一出,不但唐棣早是惊愕不已,就是那大幻神丐也是眼中奇光陡现,歪头而想,说:“麻谷老儿,你是说十多年前,江湖中多人传言,不时有人在扬子江上踏波而渡,这种登萍渡水的功夫,我老化子也能,倒还罢了,但我那时是最不信的,传言中,是那人竟然脚下无飘萍,竟然逆流上溯。”

  唐棣不由自主的挨身前进,倾耳细听,这是他初入江湖这几天,首先遇见那白衣女子的武功,已令他惊异不已,等到大幻神丐与麻谷老人现身后,直认为两位老前辈的武功,再没有第三人能比。

  适才媚娘母女二人,在月下树上显神技,更是惊为天姬下凡,而那娲母的功力,更不知如何了得?不巧的是,尚未见到娲母的庐山真面目,而现下又传又武林奇人,而以娲母刚才声声催促媚娘下峰看来,可见她对这传言中的武林奇人,实如面临大敌,惶恐不安。

  唐棣倾听大幻神丐说出,怎不张口结舌,而生出我不如人的意识。

  只见麻谷老人点了点头,一脸肃容说道:“老化子,总算你记性好,这以后,又有人传说:在那西子湖滨,飞来峰上,一个月明的晚上,突然传来琵琶的声音,本来那西子湖上,多的是骚人墨客,月下弄琴,本来不足为奇,奇的那晚上峰顶琴声,杭州城中,各各皆闻,琴声远传,何止十里,且多数人在睡梦之中,被那琴声惊醒,而且心惊肉跳,神情不安,尤其是接近峰顶一带的居民,直似肌腹被琴声撕裂一般,头昏眼黑,难以入睡,原来这琴声之中,高亢时如战阵相攻,低沉时似伤者呻吟,声急赛呐喊,音缓如哀鸣。

  “这还在罢了,是第二日清晨,有那好事的人,惊诧昨晚的琴声以怪异,攀上峰顶,去到上面看个究竟,当时却把这些人,骇得魂飞天外,只见近峰顶之处,躺着一条赤鳞有角的怪蟒,蟒身粗如水桶,肚腹朝天,已然死去!当时去看的人中,有两位是杭州城中的名武师,这两人倒也见多识广,两人一参详,见那怪蟒虽然已死去,但蟒身无伤,且从那蟒身卷曲看来,判断绝非其他暗器所诛,必是被昨晚的那琴声杀死!”

  琴声能杀巨蟒!唐棣乃名师之徒,知道内功到了最高境界,可藉音响发出,就像禅功到达巅峰时的狮子吼,可伏万兽。

  唐棣如何不信,但是,当今天下,真有已达亘古以来,只是学理上的至高境界?

  那大幻神丐也神态贲张,道:“麻谷老儿,我如何会忘,当时我们两人,一听到传说,还曾赶往一探,虽时隔半月,但还曾看到那怪蟒的骨骸,和满地是腥气扑鼻的肉泥,我们怕那蟒有奇毒,并还费了两天工夫,将那怪蟒埋人土中。”

  大幻神丐已抢着说道:“这以后,是天目山中一个贼窟,我们曾久思将他们除去的,只因为那般贼崽子为数太多,而且当时黑道上有名的数十个绿林魁首,皆聚在一起,为了怕一时锄恶不尽,可能流窜各地,为害地方上的百姓,故而我们迟迟的不曾下手,哪知这以后不久,竟在一夜之间,百数十个贼崽子,竟全数死绝!”

  麻谷老人接着说道:“不错,那时我们还在杭州城中逗留,想访出那弹琴之人,一得信息,便就立即星夜赶去,老化子,你应该还记得,百数十个贼魁一夜之间,死去不足为奇,奇在哪里?”

  大幻神丐越听越兴奋,说:“我岂有记不得之理,奇的是个个贼崽子的致命之处,都在胸前的巨阙穴,穴道深陷而无伤痕,可就奇上加奇!”

  麻谷老人面色沉重,但两个小眼睛里,却有精光射出,说道:“当时你我曾细心推敲,除非是隔空点穴,绝不能如此,所能够达到这般增界,何止能以内在意识克敌,并且可在百尺之内伤人。”

  唐棣在旁听得目瞪口呆,将那急于下峰的念头,也忘得一干二净,两个老人家所说的三件奇事,已经是前所未闻未见的事了。这以后两件,不知还要怎生奇怪骇人了,倒要仔细的听一听!

  不料麻谷老人一言才完,只听知下传来连声轰隆隆的闷响,显然那声音是传自地下,而非地上。

  麻谷老人侧耳细听,大幻神丐耳旁白发飞扬,而唐棣更是心神极端紧张!不知声音因何而起,看到麻谷老人和大幻神丐的脸上,也现出不安的表情。

  唐棣这时除内心惶恐之外,心中也暗自暗想道:“这声音沉重有力,有如地震,但又为何使两位前辈闻声惊恐,想是与娲母有关,但又为何这两位老前辈不立即前去,竟在此地静听,此又为何?”心中疑虑不止。

  这时麻谷老人说道:“这就是那个人快出世了,哈哈,小子,你急着要瞧个究竟是不是,别急,那个人要破壁而出,还得等一刻工夫,足够我说出那以后的二件事了。”

  大幻神丐忽然怒声道:“好哇!麻谷老儿,你一直瞒得我紧绷到今天,原来在这十多年前你就全明白了,这些年你一点儿都没有吐过口风!”

  麻谷老人忽地呵呵大笑,说:“常言说得好,江山易改,秉性难易,你那个对谁都不服气的毛病,几时相信过别人的话?我要是告诉了你,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,必定也会自找许许多多的麻烦,我们两个老不死的,本是一根线儿上拴的两个蚱蜢,跑不了你自然也就走不了我。最后你还不把我也拖下混水里,陪着你作伴,你想想,我怎能随便出口,作那些傻事。你可曾记得,便是在天目山中,那贼窝出事以后,我曾藉故说是有事,和你分手了好些日子么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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