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伴霞楼主 > 罗刹娇娃 | 上页 下页


  谷云飞这才又呵呵大笑,他手中是举着一枝火把,哪知才一转身,忽然照见那半掩的正门上,书着一个白色的骷髅头,书的非常恐怖,又极逼真。足见来人手法干净俐落,快速无比,书法精纯,轻功了得,正门在谷云飞身后,仅数尺之距离,而谷云飞,既未闻有步履之音,更未听到门的响声,此情此景,怎不令人惊惧万分,敌人来势,莫测高深,如若出手攻击,谷云飞岂能逃过不死。

  谷云飞惊得退了半步,目瞪口呆,痴立当场,周冲已急道:“哥哥,适才你出厅时,可曾见着么?不然距离你这么近,敌人来时,总会有个风吹草动的声音,是你竟毫无惊觉,这件事,不是十分的惊奇吗?”

  谷云飞这时却张口无言,只微微的摇了摇头,唐棣忽地朗朗一声长啸,向前一错步,右手长剑一挥,霍地由上向下平推猛削,寒光闪过,已将画有骷髅的门板,削下一层来,声音特别轻微,似乎并未用力。

  唐棣一剑削下,忽地用吴刚伐桂姿势,悟空摘桃手法,早将那削下的骷髅木片,接住在手,谷云飞与周冲互换一下眼色,在骇然惊惧之顷,忽然面露喜色!原来唐棣挺剑冲推下削,其势极猛,出剑椅快,但削下的一层木板,其薄如纸,门板外面有如用刨,刨子一般,显见气力极为均衡,驭剑功力高超,否则门板必是凹凸不平,木板碎裂难窥骷髅头的全貌,可是事实不然,门板外面虽轻微受损,但板面全张被削下来一层骷髅头却已不见,中见唐棣剑术高强,伸缩随意,厚薄应心,如无上乘功力,岂能有此成就。除非是燕山武学,家学渊搏,若然是别门别派,就是剑术的名家,只怕穷数十年的苦练之功,亦不能达到这一境蜀,亦可见唐棣年龄虽然不大,剑术却已精湛之极,超神人化,乃在于勤加研习,常去锻练,心专意诚,学习得法,领会其意境,熟悉其重点,则日久天长,自有进境,反之,虽按式而攻,摹仿出击,不能领会其奥秘,了解其端倪,亦无法达到极高境界。

  谷云飞、周冲均面露喜色,这两人更认为适间想得不差,这一来,拒敌有人,生机有望。

  周冲道:“唐老弟,这骷髅头,已是第三次发现了,前晚也是这般时候,出现在巷口墙上,昨晚却是家下人,群聚在门外之际,陡然一阵风声过,就在火把乍明复暗的瞬间,大门之上,便已留下了这恐怖的记号,显然敌人的武功,已臻上乘,来去自如,仅能闻其声,实难见其形,更人追其踪,这三个晚上,他就用这幅骷髅头的画,扰乱人心,无形中增加了许多恐怖气氛,我们今夜,倒要多加小心戒备,防守其前来,暗自下手。”

  唐棣猛可里一缩手,登时从他手上,似是飞出数十百只翩翩飞舞的白蝴蝶一般,是他暗将功力在指上,缩手之间,那张画着骷髅头的木片,已捏为碎片,四散纷纷,片片落地,不再被人所看见。

  唐棣这一显示内家功力,一者是要为谷老英雄和那位追魂刀冲,休要小看自己,我唐棣并不是一位躁急的年轻人,粗拳绣腿,三招两拳,强者不敌,弱者不惧的一个人,乃是师出名门,科班出身,二者也为要使两人安心,不必过于惊惧来人,空白烦恼,忧心如焚,而失去镇静,给与敌人可乘之机,随即朗声大笑道:“今晚,又当着我等三人面前,故意显露出这一手来,潜影移形,藏身变位,画图惊心,骷髅吓人,以轻功来说,的是上乘,令人佩服之至,但是我唐棣,还不致于因此而惊心动魄,张惶失措,谷老英雄,这位周爷说得不错,你老万安,不要提心吊胆,十分忧虑,等会儿她不来便罢,若然前来,我唐棣一力承担,必然亲自同她一决胜负,较量高下,不要因其口出狂言,便心慌意乱,而增长了她的志气,降低了我们的威风,反使她暗自得意,更为狂妄。”

  两人实也因唐棣,刚才显示内家功力,又慷慨激昂的当退敌重任,不由内心里生出敬佩之意,谷云飞纵横江湖数十年,少说点也有三四十年的功力,但在这位少年面前,实也愧叹不如,然安心了不少,当下便哈哈一笑道:“有劳老弟台之处,老朽实感激不已。”

  顷刻之间,谷云飞语气顿变,唐棣心道:“要你们也识得燕山武学,非比寻常功夫,外柔而内刚,潜力十足,鲜为外人所知,驭剑有术,急缓随心,攻守自如,防守不易。”

  周冲这时,却早已抢到两人身前,推门让客,左手仍是提着锯齿钢刀,右手一摆,道:“唐老弟,快请!骑马奔驰这些天,真是披星戴月,晓行夜宿。饥餐渴饮,饮食不定,想必早已人困马乏,又加上刚才敌人这一扰乱,又延搁了这么久,既不得好好休息,更未喝茶进食,想是老弟早已饥渴并至,现在敌人已走,快请到屋中,进茶用餐,以解饥渴,顺便再研商应敌之策,防微杜渐,休让她再行逞能,兴风作浪,得意忘形置我等于不顾,骄狂之至。”

  那厅中并无灯火,一片黑暗,唐棣心知必是谷云飞被这始终未曾露面,神出鬼没,故弄玄虚,声东击西的寻仇女子,吓破了胆,他自己已然认了命,不顾伤及家人,故而早将家下人等遣走。自己留在家中,好和敌人一拼到底,将生死置身度外,所以将所有屋中的灯烛熄灭,自己可由暗中,静伺敌人的来袭,以便出手还击,当下也不便谦让,迈步进厅,想先将室内灯火点燃,以便照明,哪知谷云飞手持火把,才照到大厅中,忽然厅门一人怪声大叫:“啊呀!不好,主人和客人都来了,我得快躲!快躲!”

  谷云飞和周冲,本来被敌人三天夜晚戏弄的有如惊方之鸟,心神不安,闻人声在厅,不由的毛发竖立,芒刺在背,周冲忙不迭已退了一步,锯齿刀已在胸前一封,提神戒备,频向厅内细瞧,谷云飞到底是闯荡江湖数十年,见多识广,定力尚足,心中虽惊,却并未退缩,忙喝道:“你是何人?”

  唐棣朗朗一笑,只道便是谷老英雄的对头,左手剑诀一领,早已一跃进厅,同时三人在火把照下,皆已瞧得明白,只见厅中酒筵席上,蹲着一个老化子,衣服既破又脏,补的五颜六色,头上长发蓬松,嘴被胡须掩盖,须发黑白相间,总在六十开外,满脸污黑,油垢积沉不薄,下穿长裤,残破不全,两条小腿,大多暴露在外,跌足露趾,状极狼狈。

  原来谷老英雄,前后派出三起人,前往燕山,和燕山客求援,已得来人禀报,燕山客因在大罗刹剑上,近日突又悟出了好些密奥,若再演化三招,必能夺天地之造化,惊天地而泣鬼神,竟偷偷摸摸进来,毫不客气的狼吞虎咽,大吃大喝的不停,假如是个乞丐,以我的耳聪目明的功力,岂能一无所知,这个老化子,倒真的不可捉摸了。

  唐棣本身随剑进,剑走轻灵,微风飒然,早已立身桌前,却见那老化子虽然口中直嚷快躲,快躲……但对着三个人,却看也不一眼,根本就不理会三个人,兀自左手抓着酒壶,右手肮脏乌黑,头不抬,眼不动,大把抓菜,大口喝酒,显露出一付饥馋形相,没有一点恐惧意识,也根本没有躲开的迹象,眼中竟置面前来势汹汹的三个人到不屑一顾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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