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伴霞楼主 > 罗刹娇娃 | 上页 下页


  唐棣见他自报名姓,说话之间,再难掩盖焦急之色,心想那谷老英雄,必有大祸临头,便道:“在下曾听家师言及,秦中群雄,威绝一刀,人称追魂刀的,想来便是周爷了,周爷之前,在下岂敢无礼,便请引导,在下追随在后,等会儿,见到谷老英雄时,再听老英雄的吩咐,在下当竭尽所能,为老英雄效命。”

  这人果是凭手中一把锯齿钢刀,威震西北武林中的追魂刀周冲,为人生性爽直,快言快语,常常爱打报不平,侠义中的人,倒也十分愿意和他交往,所以在西北武林道上,一提到周冲,都知道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,没有不佩服的。

  周冲见唐棣一再谦逊,不肯上马,就说:“这是武林中的朋友们抬爱,其实惭愧得很,我周冲这些年来,混迹江湖,掠人之美,侥得虚名,尚望多予指教!好在谷老英雄居处,距离此地不远,那么我们两人,就边走边聊,老弟请!”

  显然唐棣提起他的名头来,这周冲便豪气大增,精神立振,但却不敢怠慢,忙走到前面,先走带路,唐棣牵着紫骝马,紧随在后,穿过几条大街,越过几条小巷,不到两盏热茶工夫,到了一条横街,街上寂静无人,灯光暗淡,冷静之极,周冲用手向前一指道:“老弟,到啦!这便是谷老英雄自金盆洗手之后,封刀归隐之所。”一言才罢,忽地咦了一声,脸上立现惊惧之色,霍地两臂一振,右足点地,飞身跃上了前面高墙,呛啷啷一声响,寒光闪处,一把锯齿钢刀已在手中,身法俐落,出手奇快,却在墙上,细细的往院内各处留神详看。

  唐棣看到周冲动作灵快,警觉性奇高,不由心中生起钦佩意识,而自己也不由的提神戒备,倾耳静听院内动静,双目向四外瞧着,周围是否有人暗中活动。

  唐棣所看到的,周冲飞身而上的,乃是一道八字粉墙,足有丈多高度,宽也在两尺以上,用约有两寸厚度板木制造,上、中、下均用黄铜片以铁铆钉固定,涂以黑色,门楼上覆绿琉璃瓦,下面檐牙,均以上好木雕成,甚是轩敞,院内乃是四合房舍,虽未能立见全貌,但房上均用青瓦盖顶,却很高骏,气派不凡。

  宅院,静得惊人,不禁毛骨悚然,呼吸急促,有如强敌当前,屏观,伺敌而攻之势。

  周冲飞身上房刹那,唐棣也侧身,点地,如同飞燕穿云,鹫鹰凌空,立即跃身墙上。只见院内压压的一片房屋,上房东西两大间,中为上房,东西两侧厢房,均为和上方格局相同,各个房间均无一点灯火,由于周冲行动有异,又是一片死寂,全院气氛,令人窒息不寒而栗。

  陡然火光一闪,一位苍老口音呵呵笑道:“是贵客到了么?周老弟,现在没事,两位请下来快到屋中休息!休息!”

  随见火光之中,照见厅外门前台阶上,站定一位老人,一绺银丝,飘洒胸前,身着皂袍,蓝裤,白袜,黑鞋,头上黑白发相间,满脸红润,两目神光炯炯,隆鼻厚唇,方面大耳,身挺脊直,高高身材,手持火把,昂首而立,恭候门前。

  唐棣一看丰仪,已知道这位长者,必是北五省名武师,谷云飞老英雄,走到阶前。

  不待周冲前来引见,唐棣便一躬到地,向谷云飞老英雄见礼,道:“晚辈奉家师命令,前来老英雄尊前,领受教益,并听差遣,请老英雄,不必客气,有用晚辈处,随时吩咐,晚辈自当效劳。”

  这人正是以手中两仪剑,威震华北,劈空掌隔山打牛,囊中尚有三十二颗莲子,以纯钢铸成,用以打穴,已出神入化,难闪闪躲的谷老英雄谷云飞,只看周冲惊惧神色,紧张气氛,便知此间,必是大敌当前,强人临境,已到危急存亡关头,束手无策地步。但谷老英雄却仍神色不变,神情自若,早又呵呵大笑,抓起唐棣的胳膊,不让他行下礼去,道:“老朽若与令师相比,何异萤火之光,比之当空明月,光照天下,大地生辉。杯水之微,怎比海洋浩瀚,泽被万物,生育造化,老弟台,你要这么说,岂不怕老朽无地缝可钻么?怎能见人!”

  唐棣只觉谷云飞抓住他的手,直似铁箍一般,一股奇大的暗劲,直向内腑撞来,五经八脉,皆受内力冲激,一时全身簌簌抖动,心知他是藉机暗试自己的功力如何,这谷云飞现今已是六十开外之人,不料他的鹰爪功,却恁地了得,忙将真气一沉,急运内功,集于臂部,气随力转,力由气生,登时臂部肌肉陡缩,真气顿减,潜藏于丹田之中,泄却谷云飞之力道,免得自身受到伤害,而谷云飞,反觉唐棣武功平平,并非想像之强。

  谷云飞才微微一怔,唐棣已将聚于丹田的真气,猛可里冲向右臂,顿时肌腱陡长,内力充沛,力道大长,谷云飞眼中一亮,忙不迭撒手,急速撤回,不然,虎口怕不立即震裂,右臂受伤,忙即伸手护客,请唐棣进厅,以便奉茶敬客。

  唐棣神色不动,仍然谦恭之极,道:“老英雄恕晚辈无礼。”

  谷云飞退后了一步,上上下下打量了唐棣一眼,忽然一声浩叹,道:“十年来,老朽说是金盆洗手,封刀归隐,晚年享受些田园之乐,不问外事,一偿宿愿,其实自知当年手下不饶人,锄奸诛暴,恶果已种,故尔并未将武功放下,只想在这鹰爪功上多些磨练,脱过未来一难,得以善终,乃为心愿,哪知十年苦练,仍不过如此,未有任何进益。”

  唐棣心道:即使你再练十年岂能比得上燕山绝学,功力之深,内力之厚,哪知他方要答言,忽听有人清脆地一声冷哼,道:“即使你再练十年,老儿要想逃命,也是作梦,空费心思,企图侥幸,逃过今在夜晚,那不是便宜了你吗?四外请人,想保留一条活命,那不是白费心机,恐怕连同你请来的人,都难保住自己的性命,他怎么又能帮助你逃脱活命,你到是一位老天真,竟想善终,那不是妄想,今夜二更,就是你的死亡时间,二更一到,我就让你魂游地府,向城隍爷面前去报到,不要再多费心思了。”

  冷哼之声才人耳,谷云飞面色陡变,由红而白,两耳透红,两眼迷蒙,不知所措,呆立不语,周冲锯齿刀胸前一横,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,先行保住要害,并准备随时还击。话声未落,唐棣早已辨出声音是来自西南,霍地双臂一振,两腿一蹬,快逾闪电般,即腾身跃上房顶,迎向来人。

  哪知突闻东北角上,同样一个娇脆的声音传来,道:“我说二更,来取你的性命,绝不会早到半刻进辰,老儿!你还有半个时辰好活,你就早点交代后事吧!不然二更天一到,你也就没有时间交代了,到时候,你就是想说,我也不会给你机会的,你就早作准备吧!我说的话,说到哪里,就作到哪里;不会不兑现的,更不会拖延的,老儿,你休存有一线希望,能留住你的老命,再活下去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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