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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〇


  史三娘又问道:“她和八卦派的人是在何处相遇,怎样相遇的,有没有交上了手?”

  朱洁馨道:“据方老师说,耿莹儿姑娘是在接近漠外的哈哈图鲁这地方碰上对方,当时耿姑娘并不知道八卦派与中原结上梁子的事,只把对方看成漠外的普通的武师罢了,因此错过了机会。”

  史三娘沉吟道:“苗金凤呢,莹儿那丫头有碰上了她?她是在八卦派中人的手里啊!”

  朱洁馨回话道:“在哈哈图鲁时,耿姑娘诚然与哈图陀邂逅,一来双方都不认识,莹姑娘没给予理会;二来大抵哈图陀急于回返老巢,没有撩惹于她,就变成碰了头也互不过问了。等到方老师和唐古拉猛前辈到哈哈鲁图时,事情已经过了两天,对方已走远了,据莹儿姑娘事后把回忆告诉方老师,说对方确是两人两兽,两人双手空空,一头怪物背负一只黑色包袱,包内像囚着一个人似地,可惜莹儿姑娘估料不到这人正是苗女侠!”

  史三娘心中已然明白,不待朱洁馨再说便道:“等到方老头把消息告诉莹丫头后,她急了起来,便追踪进入大漠是不是?”

  她想了一想,忽然问道:“方老头又怎知金凤被掳的事呢?”

  朱洁馨笑道:“师姊忘掉了方老师时常和敝帮各处分舵联络的事么?”

  史三娘哑然失笑,道:“老娘一向粗心!”

  忽然又道:“看来咱们赴大漠会八卦派一节,要提前一步了。”

  朱洁馨忽然想起了方镜湖,对史三娘道:“方老师一向老成持重,为晚辈表率,但其行事飘忽如风,倒是令人费解的事!”

  史三娘看看傍立的方洪等三个少年男女一眼,欲言犹止,终于道:“方老头另抱隐密,这也怪不得他!”

  方洪与秦寒梅心中俱觉一酸,却没说话,朱洁馨不欲探窥别人隐私,至此也不再发言相问。那天晚下,诸人草草便在三墩口歇宿一宵,翌晨立即动身,径回唐古拉山紫府宫。

  半月以后,各人已抵紫府宫,未抵达前,紫府宫早得龙虎帮中人传讯,知道了消息,葛衣人日夕企盼,也正在等各人回归,计划各事。

  这天果然等到了,葛衣人大喜接入,大家到大堂团聚,济济一堂。群雄中只差两人,一为方镜湖,一为耿莹儿,史三娘问起唐古拉猛,才知那天他和镜湖老人在三墩口不辞而别后,结伴回归,怎知才抵吉特拉山,镜湖老人又告失踪,只留下一笺,自言将赴漠外,嘱阿猛向紫府宫掌门致意,俟异日到漠外厮会。

  葛衣人也明了老人心事,不怪其无礼,心中反而难过,后来一想,镜湖老人先到漠外也好,此老对漠外甚为熟悉,好歹先打探一点风声,以资应敌。

  相叙之时,史三娘火栗性子,岂容八卦派中人频频欺负上门,叠口连声,便催促葛衣人率队赴大漠和对方较量高下,但葛衣人似仍有心事,并未答应。

  史三娘对葛衣人道:“此刻金凤陷入敌手,生死未卜,莹儿尾随而去,这丫头虽然武功不弱,但大漠奇险,八卦派诡计多端,兼有赤炼老贼二人为助,如虎添翼,莹儿此去也是凶多吉少,你迟迟其行,不知是何居心,老娘委实费解!”

  葛衣人并不焦急,解释道:“依老夫管见,此事万难操之过急。金凤陷敌,我料性命必无大碍,受些苦楚则会有之。

  八卦中人志获金凤者,势必是在凯觎长白山阴阳门遗笈,既然有此目的,岂有随便便把她杀害之理。”

  他重咳一声,后道:“至于莹丫头,这女娃儿生性极是机敏,心细如尘,断断不会贸然独闯大漠,若不到沙漠里去,以她武功技业,在塞外行走当足自保。”

  史三娘不耐道:“即使全给你猜对了,难道就不去了么?老娘真不明白,呆在此处有何好计可施?”

  葛衣人掐指一算,道:“史姑娘忘记了赤城门师徒过节了么?”

  史三娘蓦地一醒道:“是了,今天正是当日老娘约辛大嫂来紫府宫听候武林公断的日子,唐古老儿,你迟迟其行就是为了此事么?”

  两人说着话时,齐齐拿眼向剑魔夫妇望去,但见眇目妇脸如槁灰,神情沮丧,俯首不语;她丈夫剑魔辛源鸣则脸色沉重,若在迎接重大变故来临。

  史三娘道:“罢了,唐古老儿你既要了结赤城门这宗公案便请从速为是!”

  陡然间,只听眇目妇哀然叫道:“唐古前辈,但请把晚辈公断以谢武林忠义,晚辈绝无怨言!”

  剑魔吃了一惊,颤声问道:“老乞妇,你犯了什么天条,要劳武林大会公断?”

  眇目妇低头无言,但单目已然眼泪涌如泉,这妇人心中已然悔恨交加了。

  葛衣人捋髯笑道:“有恩报恩有怨报怨,武林恩怨分明,请辛大嫂子少安毋躁,听候老夫仲裁!”

  语毕,面色一整,叫道:“秦九凝,你把当日你奶奶怎生迫你到八骏三雄处卧底,委身事贼,以代师门报仇的事向在座武林同道公布一番。”

  秦九凝未开口先哭将起来,她奶奶虽有不是,但想起了自幼就是奶奶抚养长成,传授武功,今日数说她的不是,不啻反叛师门,心中既酸楚,又悲痛,只是啼啼哭哭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
  葛衣人也知这女娃儿心中为难,想了一想,对史三娘道:“史姑娘请代九凝把当日情形说出来好了。”

  史三娘怪声怪气道:“你这女娃儿,不忍说出,待老娘替你说出就是。”

  陡然间,但见眇目妇离座而出,哀然叫道:“史前辈,你,你口里留情……”

  一翻身,如弩矢离弦,便已把头朝着一根大柱倒撞上去。

  须知眇目妇出身名门,爹爹赤城山主当年在武林中何等地位,且赤城一派门规素以严谨驰誉江湖,不料出此女儿,竟有如此肮脏念头,那不只她本身德行有亏,且沾辱赤城一派清誉了。

  因此之故,眇目妇一念及此,益觉无地自容,情急之下,乃出此短见。

  眇目妇撞去的大柱,恰好是史三娘坐位附近,变生的时间,各人讶然大叫,却是鞭长莫及。但见史三娘腰链哗喇喇殿开,陡地向前一展,不偏不倚,幸好把眇目妇缠个正着。

  史三娘喝道:“你要寻死,怎有这般容易!”

  眇目妇哀号道:“史前辈,史前辈,让我死去干净。”

  葛衣人沉声道:“辛大嫂万勿轻生,是非曲直,老夫自有主意,何必自苦如此。”

  眇目妇给史三娘腰链缠着,仍然猛力挣扎,但史三娘与眇目妇两人功力相去尚远,如何能挣得脱呢?

  忽听史三娘冷冷叫道:“你再不乖乖听话,休怪老娘不客气啦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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